博斯曼這么做當然不是瘋了。
每個成功的父親都是孩子的人生導師。
但父親的話有時候未必起什么作用,或者說空談并不能讓孩子接受他嘗遍辛酸后才得到的人生道理。
所以有時候優秀同輩毫不留情的碾壓反而能讓他很快成熟。
只要這種傷害是可控的。
果然在去大世界的路上,博斯曼趁兒子在另外一輛車上時,和韓懷義悄悄的道:“查理,這小子雖然有才華但是。。。”
韓懷義頓時明白了他的苦心,便道:“好吧,交給我吧博斯曼。”
然后他笑著說:“你這個家伙,居然把我當成了道具。”
博斯曼和他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著道:“查理,他還是很優秀的,但你更優秀不是嗎?所以我決定讓他見識過你的本事之后再和他談談。拜托了兄弟。”
“不要錢的甜言蜜語真讓我心花怒放啊,博斯曼。”
可憐赫塞還不知道他老子就這么把他賣了呢。
巴黎建筑設計圈子里已經小有名氣的赫塞還在躊躇滿志的準備展現一下自己的本領。
接著他就在觀看大世界的工地時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赫塞指著大世界很不滿的道:“查理先生,我覺得吧,這種設計其實很有欠缺,比如這種回字形結構會導致一面永遠背光,這種設計。。。”
韓懷義劈頭打斷了他的話:“不要你覺得,小子,沒看到那邊都是后廚和儲備間嗎?”
赫塞沒想到他和自己這么的不客氣,一下愣住了。
博斯曼站在邊上卻面無表情,仿佛挨懟的不是他的兒子。
韓懷義繼續毫不客氣的對他說:“你的父親曾告訴我,他說你才華橫溢,但我還沒有看到。在我這里,你必須先證明自己的實力然后才有發言的權利,明白嗎?”
“我要立刻投入工作。”赫塞頓時火大的一比。
和我斗?韓懷義就呵呵了。
雖然我答應了你的父親,但你又不是魚兒,我耐心把你養乖之后,你是能摸可戳還是怎么的?
完全不值得浪費感情嘛!
還不如直接虐!
于是他招招手:“既然你這么急迫,那就隨我來吧。”
十分鐘后赫塞就在新羅馬商行看到了微縮城市的模型。
這小子就傻眼了。
“這是?”他撲過去驚訝的問,作為設計師他還沒見過這種級別和規模的東西。
“我們的城市,你看到的大世界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俱樂部的模型是長方形帶三個尖頂的城堡設計。
在俯瞰模型時赫塞才發現,原來大世界的四個尖頂和這個俱樂部的頂部形成了一個“獵戶座”。
另外韓懷義細致的將每層的功能和想法都做好了。
然后他很挑釁的問對方道:“赫塞,這些都是我以為的,你感覺怎么樣?”
博斯曼樂的心高氣傲的兒子接受小小的教訓。
他在邊上憋著笑為查理證明:“我和費沃力先生他們都能作證,這些都是查理的設計。”
接著韓懷義又很打擊人的拿出下水道和電線下行概念模型,再將一大堆的計劃和設計概念記錄丟去。
這些概念鋼結構房屋設計,以及他隨手寫下還沒來得及實施的新式空心紅磚設計。
“這又是什么意思呢?”赫塞黑著臉轉移話題,他問的是空心磚的設計,韓懷義道:“使用在非承重墻的空心磚設計,可以讓建筑更高,建筑成本卻能在擴大規模后降低許多。”
他順口和博斯曼解釋這項工作準備等馬莫耶的陶瓷管道上線后也交給他。
這時赫塞又問:“鋼結構就是我剛剛看到的那些庫房嗎?”
“對,拼裝式廠房庫房,能提高建筑效率,已經投入實際使用效果也很好。”
“電線下行這個概念真棒。”赫塞努力找茬后終于找到了韓懷義的一個漏洞:“化糞池在歐洲已經很成熟了,不應該這樣的。”
結果他爹在邊上告訴他,查理在他來之前就說過,這件事交給他就行。
我不遠萬里而來,先接手一個糞坑。。。
最可氣的是,韓查理又在那里嘚瑟:“赫塞,你覺得我這些概念怎么樣?”
“很精彩。”赫塞垂頭喪氣著,他無法昧著良心說話,因為韓懷義的許多設計甚至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憐這貨躊躇滿志抵達滬上,卻遭遇了精神上的暴擊。
而本著甲方乙方與生俱來的對立,赫塞還是試圖強調自己的價值道:“但我能讓查理先生您的設計更上層樓,并且更為節約成本。”
他說他的,韓懷義直接拿出老板的架勢提醒他:“說到你就做到。我希望你在三天之內能拿出俱樂部的詳細施工圖,如果不行,還是讓你爸爸養著你吧。”
赫塞立馬又不行了。。。
博斯曼終于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來:“好了查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欺負他了,我保證他以后會對你很尊敬的。”
韓懷義也哈哈大笑起來:“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但擺正自己的位置很重要。”
這又是金句。
以他的年紀說來卻不顯得老氣橫秋。
赫塞自然是氣炸了。
等韓懷義一走,他就咬牙切齒的和老子嚷嚷各種不服。
結果等博斯曼和他詳細的講述了查理的一切之后。
赫塞這才曉得,那廝憑什么這么欺負他。
感情自己的老子都靠人家呢。
他垂頭喪氣,博斯曼卻很滿意兒子接受現實后的態度,因為態度對了,做事才能成。
他這才肯告訴赫塞:“查理私下已經承諾我了,如果可以,他會將那些都交給你來設計,想想吧,你會成為一個城市的設計師。”
“那家伙才是。”赫塞郁悶的說。
博斯曼卻對他道:“不,查理是遠東的規劃師,這些只是他忙碌之余隨手弄出來的玩意。你必須要承認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
成年世界的真相就是這么的蠻不講理。
這就是博斯曼愿意看到他在查理面前碰壁的原因,因為這種傷害畢竟是可控的。
如果不是有眼前的實例,赫塞真不想承認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