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確實如此。
家大業大的石金濤眼中第一就是賺錢,要說他想算計韓懷義是有的。
要說殺韓懷義他自然不敢去做。
他更不會讓人去做。
包括劉德成當時也只想的是讓韓懷義落水后嗆個半死一病不起,這樣他就能為所欲為。
這些市井里的商人又不是江湖梟雄,誰敢殺人呢?(看注1,普通商賈敢隨便殺人?參加漕運生意就肯定是青幫人物?)
可是只要沒死人的話,石金濤收買劉德成雖然有罪,卻不會致命。
不痛不癢還不如不弄,留著底牌才有威懾。
因此,韓懷義準備引而不發。
他說完又回頭和周阿達道:“老周你明天就繼續照常做你的事,石金濤要是來找你,你只說一句,二少爺我在家里等他,其他你一概不知。”
老周見他做事有條不紊步步為營似的,現在對他已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敬畏的緊,他忙點頭。
韓懷義再對宋三道:“劉德成我是肯定要收拾的,這廝貪了我家多少銀子我都會讓他吐出來,但這件事呢我準備交給你。你明天傳完話之后,就給我想想辦法,摸摸劉德成的家底。”
“是。我一定悄悄給您打聽好。”
“做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白做。”韓懷義拍拍宋三的肩膀:“但我現在不能給你好處,因為現在給你就是買你做事,那沒意思。你幫我這個忙,我們就是朋友,以后一起吃肉!”
宋三感動的什么似的,忙拍胸脯:“承蒙您看得起,老三我一定把事情做好。”
而聽到吃肉兩個字,祥生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魚兒妹子。
周魚兒此刻眼中只有浪子回頭,不不不,是不得已才浪蕩了多年,然后一鳴驚人英明神武的少爺。
少女的眼中閃爍的神采如此醒目,祥生頓時懂了。
他立刻握緊了拳頭,嗯,妹子你要加油哇!
這個時候韓懷義也在想我要對付石家,也得有些心腹才行。。。
眾人經歷了之前的那么多事,見他不說話也都不敢出聲。
老周實在忍不住了,問:“二少爺,您怎么了?”
“哦,我掐指一算,祥生該跟著我做事,嗯,以后我許你頓頓吃肉怎么樣祥生?”韓懷義問。
祥生一聽卻沒激動,而是很驚懼的道:“少爺你還算出什么來了?你是不是聽到我和阿寶說的話了?”
“啊?什么話?”韓懷義一臉懵逼。
周阿達就問他:“你和阿寶背著少爺說什么的呀。”
“沒有,沒有。”祥生哪敢和他說心愿啊,阿寶也支支吾吾:“沒有沒有。”
“你就別管他們了。”韓懷義打住這話頭,對祥生再次強調:“就這么定了啊,以后你就跟著我做事了,少爺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知道不?”
“是。”
“阿寶也一樣。”韓懷義沖有些失落的阿寶道,阿寶頓時喜笑顏開大聲道:“是,少爺。”
能跟著他,不需要做苦力,那自然是好的。
韓懷義對這種家伙直接無語,但心想不管怎么說這樣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了。
他便和祥生關照:“等會你和阿寶帶上劉德成和老丁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藏起來,你們兩輪番給他們解綁吃飯,他們要是敢喊叫就給我往死里打。”
“是。”
“你們去的地方除了我之外,老周也不得告知。”
“是。”
韓懷義還記得忙里偷閑安撫老周:“我這樣做不是不信你。”
被尊重的周阿達眉開眼笑的猛點頭:“我曉得,我曉得,二少爺您只管安排您的事。”
韓懷義樂了:“喲,和敗家子用上您拉,哎呀我都新鮮啊。”
老周給他鬧了個大紅臉。
敗家子卻哈哈大笑,然后繼續關照祥生和阿寶:“你們兩個每天晚上隨便哪個來找我一下,遇不到就算。除非我親口說了你們才能放人,明白嗎?”
“知道了。”祥生和阿寶鄭重其事的點頭道,他們也不傻,曉得劉德成和老丁在這件事情里的重要性。
現在少爺居然將這種重要的事給他們做,明顯當他們是心腹一樣。
所以兩個后生很激動。
交代完這些韓懷義就拍拍手,問道:“我的衣服呢。”
周魚兒趕緊主動去給他拿來,抱著他的衣服就和抱著少爺似的,小女孩笑的甜甜的:“少爺,給,已經烘干了呢。”
“還是我家魚兒好。”韓懷義口花花著,說的老周眉頭都在跳,但不敢吭聲。
他隨即摸出些錢來,遞給祥生:“帶他們吃喝拉撒都要用度,這不是賞你們的,這是辦事經費,給我拿著。”
然后他也給宋三一兩銀子:“我之前說了,不會提前給你好處,這也只是正常用度,你請劉德成家里的誰喝茶啊,包括請朋友散消息啊都是需要的,你也拿著。”
宋三接著后道:“二少爺,您放心,我用多少都和你報賬。”
韓懷義大氣的手一擺:“我不管這些,我只要求你答應我的事,就做到,那就是朋友!”
宋三便重重點頭不再廢話。
誰知接下來韓懷義又摸出一兩銀子給周魚兒,道:“給,去買糖葫蘆吃。”
老周忙說使不得。
周魚兒也不肯要,宋三這個時候來了句話:“嘿嘿,魚兒妹子是要少爺你買給她,人家不要錢。那沒意思。”
韓懷義卻自然的很,那就收起來唄,然后說:“好吧,那忙好了我就帶你去買好吃的,還不止是糖葫蘆怎么樣?”
周魚兒立刻雀躍著:“好呀。”
周阿達不由心塞的一塌糊涂,居然憋出句:“這,這成何體統。”
韓懷義就不樂意了:“周阿達你是不是我韓家的人?”
“是啊。”
“魚兒丫頭是不是你的女兒?”
“是啊。”
“你都是我家的,那她是不是韓家的人?”
“。。。。”
“東家給伙計的女兒買點好吃的,你哪來這么多事呢,還體統!你講究體統為什么沒事就去敲人家高寡婦的門!”韓懷義毫不客氣的道,鰥了半生的老周頓時滿面通紅。
少爺就教他:“我是你,敲什么門啊,破門而入上去就用!多簡單的事。”
老周扛不住東家的暴擊只能掩面直走,那背影倉皇的就好像戲臺上的敗軍之將似的。
紈绔少爺卻在那里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還問聽他的葷話滿臉緋紅的丫頭:“你爹要是找再找個伴的話,你樂意不樂意?”
“我樂意,我爹太辛苦了。”周魚兒實誠的道。
韓懷義大贊:“就是魚兒最好了,懂事乖巧還孝順!乖,長大了少爺娶你好不好?”
呀!魚兒也羞的跑了。
韓懷義習慣的調戲了那丫頭一回后,就沖那三個目瞪口呆的貨道:“辦事去啊,看少爺耍寶呢?我得回家去看我大哥了,這些事就拜托你們拉。”
說完他就往外走,再沒廢話半句。
但他的說走就走的姿態里透露出的信任,讓三個年輕人都很感動。
注1———不解釋還不行———————
之前有人說韓家搞水運的,忽略漕幫力量了云云。
首先漕幫確實是依附漕運發展起來的,這一點沒錯。
但參與漕運的未必都是幫會子弟。
這是因為幫會力量無論在哪個年代其實都是非主流,韓家做生意豈能和這些人走得近?避之不及才對。
再說難聽點你見過市面上的混混們去吃苦耐勞的搬磚的嗎?
除非那些貨是給政府收拾了的。
跟著韓家做事的都是些水上戶苦哈哈,他們只為了口飯而已。
至于當時的揚州青幫。
老的已經退散,后輩里稍微出頭點的此刻不是去了上海,就是在同期的徐寶山的緝私營廝混。(徐寶山在海門,張鏡湖駐鎮江,那才是青幫,時年私鹽和鴉片才是真正的黑道生意)
其中張鏡湖是正兒八經的禮字輩以下的大字輩傳承。(山東藤縣青幫禮字輩的馬風山是他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