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還在想數據線的事情，沒聽到盧克剛才說了什么，下意識疑惑的“啊”了一聲。
“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盧克意外的大笑了起來，低沉的語氣洪亮了許多，精神越來越好。
盧克非常得意，終于逮著這小子“弱勢”的地方了，有機會好好炫耀自己長輩的見識，讓他知道什么叫做你大爺終究是你大爺。
自己身為海伯倫的至高君主，盧克心態一直有些倨傲，曾在寂靜城冷眼注視著爆龍王巴卡爾無情摧毀天界的魔法文明，也淡淡看著一個青澀的科技文明重新崛起。
包括暗黑圣戰的兩位使徒，盧克一樣知曉。
于彼端的神界，盧克亦曾投去感興趣的目光。
甚至赫爾德的陰謀他都全數知曉，還提點過蠢龍巴卡爾，也救過他一條命。
老爺子的智慧和見識超出赫爾德的理解，只是他當初的狀態太差了，差到佝僂成了老頭子，經常神志不清，渾渾噩噩。
盧克自認為對天界和阿拉德大陸的各方各面，從歷史到現代了如指掌，也是第一個知曉關于試煉之刃預言的使徒。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阿拉德行星，好奇赫爾德為什么會選中這里，又會怎樣誕生出使徒的命中之敵。
憑什么敢叫板一位位行星之主。
然而夜林的強勢崛起讓海伯倫的君主有些措手不及，赫爾德是不是玩的太開了。
制造者盧克從沒說過，在他得知夜林突破更高的境界時，心里面泛起一種頗為苦澀和羨慕的情緒。
不能說啊，長輩羨慕小輩算什么樣子。
再加上夜林這廝的“尊老愛幼”只做到后邊一半，“老爺子”也只是口頭喊喊而已。
天地間實力為尊固然沒錯，夜林強他太多……可是以前夜林沒那么強大的時候，這廝也是一點具體尊敬的行為都沒有。
如今可逮著機會了，讓你小子知道老一輩有老一輩的見識，給你好好開開眼界。
老爺子的神色明顯驕傲起來，抬手指向那些雕刻著破碎字和詞語的石碑，道：“那個次元，你倒是向我提起過，另一個盧克重回巔峰，以機械之力殺穿了三界，我偶然聯系上了。”
“這樣啊……真厲害。”夜林點頭，倒是也沒尬吹，的確挺厲害的。
非超越者中，目前只有超能力者麥瑟能夠通過她的念動力隨意聯系鏡像次元的自己，其他人想要與自己對話，都需要本尊處于同一個空間。
制造者盧克繼續借題發揮，炫耀自己的發現。
說自己和超越盧克達成聯系后，彼此互相交流受益良多，然后言語中無不透露著另一個自己有多么威猛強大，也是反過來暗示自己年輕時也能氣吞日月，手握山河。
只是無情的歲月不饒人啊，若是我還像清晨的太陽一樣年輕，發絲烏黑氣血如熔爐，未來的大宇宙也定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便是那神之境界，我都敢試探一二。
老爺子一番炫耀說夠了，情緒又不免低落了下來，背著夜林微微嘆了口氣，剛才還激昂挑動的眉毛現在浮現著濃濃的愁緒。
一枝兩花，縱然另一個盧克也是盧克，卻終究不是他自己。
“時間最是無情，夜林，你覺得另一個我的超越之路可以復刻么。”老爺子高大的軀體似乎在悄然間蒙上了一層滄桑，問夜林的意見。
自己果然還是不甘心就此沉寂，如今從另一個自己身上獲得了寶貴的靈感，心頭熱血微動，萌生想法，想要復刻超越之路。
盧克認識的超越者不多，平常聯系起來也比較困難，現在趁此機會，詢問夜林的想法和意見。
如果夜林今天沒恰好過來，他都準備讓卡巴莉去阿拉德大陸請了。
“我先給你具體講講他的超越路……”
“這個我倒是知道的。”夜林一點也不客氣的打斷老爺子的話，在盧克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分析說道：“他是以光暗金屬融合誕生的超級金屬取代了骨骼，某種高能量取代了血液，這樣的做法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他的軀體具有再生性質，而且以后尋找到了能量更強的金屬，可以隨時更換，用來提升實力，就像是電腦更換配件一樣。”
“缺點也很明顯，他已經不能算是血肉生命了，而是冷酷的機械生命，靈魂方面的強度會是短板，而且更高能量的金屬非常不易尋找，找不到，就無法提升實力。”
夜林一通侃侃而談，如數家珍，聽的老爺子一愣一愣的，直接把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夜林攤了攤手，語氣很自然的說道：“因為我去過機械次元啊，還和他戰斗過一場。”
制造者抖了抖雪白的胡須，暗道無奈，壞了，又讓這混小子給裝起來了。
不過他的利害分析很仔細，制造者盧克聽完后認為這點代價自己完全可以承受，心頭愈發意動。
“但是。”夜林話音一轉，鄭重說道：“我不建議你走這條路，因為你和另一位盧克在心性方面有本質的不同，他的路你大概率走不通。”
“為什么？里面有什么隱情？他告訴我說我完全可以復刻他的超越之路。”盧克顧不得擺長輩身份了，虛心請教，事關能否超越，馬虎不得。
“他一定沒有告訴你他膝下無兒無女，也肯定沒有告訴你海伯倫世界早就被太陽吞噬了，對么？”
老爺子是聰明人，聽到他這么著重一說，立刻瞇起了三只眼睛，沒錯，這些事情對方都沒有提過，他也不曾刻意詢問。
因為似乎無關超越，也無關科學，都是家常瑣碎。
夜林嚴肅提醒，機械次元的盧克不曾為了擁有血脈后代而舉行千日祭。
他走上魔界的原因是為了生命之水，原始動機卻不是為了保護瀕臨破敗的海伯倫世界，而是為了自己能夠走向更強的境界。
他的心臟已經不再溫暖柔軟，取而代之是金屬的堅硬和冰冷，即使被高能量浸染的滾燙冒火，也不再是一顆有感情的生命之心。
彼端的海伯倫早就滅亡了！
眼前的老爺子是一位英明，博愛，威嚴又慈悲，愛民如子的君主，和另一位制造者有本質性的不同。
對方冰冷無情，獻祭一切只為自己的方法，眼前的盧克不一定適用。
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讓現在的老爺子性格走向冷酷無情，為海伯倫召來恐怖的災難。
“當然，我不能說你百分百走不通這條路，起碼他是成功了，只是你的心性一定會發生大變化。”夜林補充說道，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老爺子聽完后，陷入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走到場地的邊緣，有一扇明凈的窗戶，能遙遙看到希爾菲斯廣場上的子民們。
一直在身旁的卡巴莉提起緊張的心弦，知道父親大人迎來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是選擇相信另一個自己，還是相信夜林。
第一個是另一個“盧克大人”已經成功的超越之路，對于兩次突破失敗，壽命不多的父親來說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可以稱得上是人生之中最后一次突破的機會。
一個是來自最強試煉之刃的提醒，彼此算是忘年交，關系不錯，某種意義上夜林對父親還有救命之恩。
許久后，盧克深深嘆息，忽然之間又蒼老了幾分，發絲更雪白了，說道：“罷了，我會拒絕他。”
幾息后，盧克再次挺直自己的軀體，淡淡道：“一來，比起我另一個自己，我更信得過你，二來，若我的心臟化為冷漠，性格從此暴虐無道，一世之英名恐將遺臭萬年。”
盧克不敢保證自己的性格不會改變。
他寧愿死后留名青史，在歲月中刻下一則不朽的篇章，海伯倫之主死去也是光芒萬丈！
也不愿意為了超越，為了長生，去親手破壞自己所珍愛的一切。
“名留青史萬萬年，何嘗不是一種超越。”盧克灑脫大笑，然后戛然而止，轉頭盯著夜林手中的一團濃郁的生命能量。
“你特么……故意的是吧。”老爺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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