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能……嗯,我們是鬧出了一些動靜,點燃了德洛斯帝國民眾情緒的導火索。”風櫻美滋滋擼了一口孜然羊肉串,微抿起來的紅唇油光滑亮,道:“但是距離露德米拉姐姐所想的盛大之景,好像還差了一些意思吧。”
帝國競技場的真相和死亡名單,
宛若一把鋒銳雪亮的刀子,狠狠插在許多家庭的心口窩,鮮血淋漓,痛到靈魂發麻。
除了少部分家庭是真的養育不起,故而把孩子送走討口飯吃之外。
大部分父母還是覺得,仁慈親切的領主們把孩子收為私兵,
是有了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
再不濟,
就算給貴族當傭人,孩子自身也能混口飽飯吃。
故而不求孩子未來能錦衣玉食,
榮歸故里,但起碼平平安安……可如今得到的消息卻是,死了!
而且最最令他們憤怒的不是“死了”,而是死的完全不值。
人固有一死,可孩子們不是犧牲在保家衛國的偉大道路上,而是被迫參與貴族們骯臟血腥的競技比賽,死的并不光榮,反而毫無意義。
先有混沌使徒奧茲瑪打碎了帷塔倫的防御,繼而大皇女西莉亞進行違背人理道德的誓言,然后突然又爆出來貴族們欺騙子民,玩弄人命。
自新年之后的德洛斯帝國,似乎無時無刻都處于混亂和災難之中,難有幾天安靜平和的日子。
一部分嗅覺敏銳的學者,赫然發現現在帝國的處境,和幾百年前因為暗黑圣戰導致元氣大傷的佩魯斯帝國,竟是如此巧合的相似。
鑿穿佩魯斯帝國這艘大船的最后一擊,
是法爾梅利亞四世試圖轉移國內矛盾,撕毀和平條約進攻虛祖,
卻遠征大敗!
那么鑿穿德洛斯帝國的最后一擊,會是誰發起的呢?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絕對沒問題。”夜林微笑自信,從容不迫,繼續烤著手里的羊肉串。
而他這副頗為胸有成竹的模樣,卻很讓千影和尹米巫好奇。
若是打打殺殺的話,她們能夠爽快利落,但只有博學者才能洞察清晰的天下大局情勢,她們實在是轉不動腦筋。
就比如現在,大家都覺得是攪和起了一些不小的浪花,但距離露德米拉姐姐的夢想,好像還有著一段很明顯的差距。
帝國積威已久,對普通民眾還是有著如山岳沉重的壓迫力。
少部分人的情緒憤然,如何匹敵龐大的帝國機器。
夜林多加了幾塊木炭,也不故作高深,問道:“你們仔細想一想,里昂為了從各種實驗之中摘清自己,讓大皇女西莉亞背黑鍋之后,
最心慌忐忑的人會是誰?”
“應該是大皇子范恩·弗朗茨吧。”希亞特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眸一亮,原來如此。
德洛斯帝國皇帝里昂·哈因里希三世,四十二歲,可謂年富力強,精力充沛,而且很注意休息和養生。
如果沒有人生意外的話,他起碼還有三十多年悠久的歲月可以揮霍,以里昂旺盛的支配欲望來說,象征權利巔峰的王座,也就三十年不會更換。
甚至于如果他從實驗中得到了好處,延年益壽,他更想成為百年不落的皇帝!
但是,對于還在灰地沙漠,已經和父親有點撕破臉的范恩皇子來說,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天下豈有六十年太子乎?
就算里昂只會稍微敲打一下自己這個兒子,不會見血腥兵刃,畢竟范恩還是帝國名義上的正統皇子,嫡長子繼承人,在貴族之間的根基其實比大皇女來的深厚。
若是皇子一死,他膝下的確就沒有繼承人了……只剩被反抗軍綁架,有辱皇室名節的二皇女,還是說失去目標,變成咸魚的三皇女?
然而從范恩的角度來說,他自己又會怎么想呢,被譽為帝國的臉面,外交使節,從小到大一直都喜歡在父王面前拼命做出優秀表現的姐姐,如今說棄就棄。
姐姐有能力去鼓搗那些實驗?
范恩皇子用腳趾頭一想也知道是扯澹,純粹就是奧茲瑪引起的偽裝者禍亂,導致帝國諸多研究項目藏不住了,只能公開于世。
所以在里昂決定以大皇女西莉亞背鍋,摘清自己的那一瞬間,他就變成了又一個“偽裝者”。
“德洛斯皇家議政廳舉行過多次會議,里昂有意問起岳父阿斯旺侯爵的身體健康,并下詔讓大皇子回城首都。”夜林意味深長,與希亞特對視了一眼。
奧茲瑪亂也亂了,里昂是在逐步平復國內的矛盾,抹平一切不穩定因素。
“湖了!”麥露小臉微急,想伸手又怕燙,火苗旺盛。
“什么湖了?麻將?”正在感慨和唏噓的夜林覺得有些奇怪,然后嗅到了一縷焦湖味道。
剛才加了幾塊木炭,光顧著講述自己的計劃去了,肉串湖了。
“高瞻遠矚,見識深邃,不愧是一流勢力的首領。”尹米巫贊美了一句,小口啃著蘋果。
雖然把哥特長裙脫了能輕幾斤,但為了以防真的變成肥肥的小胖妞,尹米巫決定減肥,吃素。
“哎呀呀,你看這串羊肉半肥半瘦,烤的油花四溢,調料也是剛剛好呢。”月娜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根香噴噴的肉串,在尹米巫面前晃來晃去,得意洋洋。
“黃臉婆,你不要太過分!”尹米巫惡狠狠啃了一大口蘋果,似乎這就是月娜的厚臉皮。
“不對勁,奇怪,為什么你們從不忌口,但也不長胖,皮膚還保養的那么好啊。”
“哪有。”夜林搖頭,一雙油乎乎的爪子去摸希亞特的軟腰和肥肉,“大小姐以前也是高挑修長,氣質秀麗脫俗,現在養肥了,渾圓飽滿。”
“無恥!滾蛋。”
希亞特瞪了他一眼,滿手的油花,感情臟了的衣服不用你洗。
一旁嫻靜溫婉的館長抿嘴淺笑,雖然這兩人結了婚,但日常還是沒什么改變。
“館長”夜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被老婆罵了,不敢還口,就找“媽媽”訴說委屈,求安慰。↓
灰地沙漠,北境城市·阿斯旺 大皇子接待了一位神秘的來客,主要是這個人……戴著花紋很漂亮的罐子頭,看不清真容。
“土罐?”
他有聽妹妹尹莎貝拉說過,自由之都赫頓瑪爾有一支奇異的考古探險隊,售賣各種古遺跡中挖掘的袖珍罐,成員全部以罐子頭遮蓋真容。
但因為罐子里面大部分都是垃圾裝備,偶爾才能有幾個小極品,導致冒險家們對他們是又愛又恨。
誰都渴望一夜暴富,但幸運女神卻不一定會卷顧。
“你居然是帝國的人?”大皇子手里有一枚德洛斯帝國徽章款式的紋章,如果不是對方拿出了這個東西,他不可能見一個莫名其妙的罐子頭。
這枚金底銀飾的紋章,代表著眼前這個土罐,曾經是皇帝里昂的親信,特使,地位很不凡。
“我有比爾馬克帝國試驗場的資料和真相。”土罐直接表明來意,當初里昂用一招李代桃僵,獻祭了希倫斯伯爵,但真相是不會被時間所掩埋的。
“莫名其妙。”大皇子把徽章往桌上一丟,面上不動聲色,他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罐子頭的家伙。
“前任帝國研究所的所長哈蕾娜,是我的愛人。”土罐壓抑著自己的悲傷和憤怒,罐子頭看不清表情,但不斷顫抖的雙肩,顯然他是極不平靜。
他本來和奧菲利亞達成合作,共同挖掘死去的天帷巨獸身上的古遺跡,資料歸她,袖珍罐歸自己。
但是小玉帶著大皇女找到了他,說明來龍去脈之后,土罐立刻點頭答應,復仇之心再次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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