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賽富婆氣勢昂揚,要一鼓氣沖到醫生賽門前的時候,有病人和家屬從路的對面前來取藥,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對方交談的聲音并不算小,所以夜林和賽富婆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話,大概是幾天前開墾荒地的時候,看病的人被崩碎的水晶碎片在腿上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更難受的是最開始他們沒太在意,只自己涂抹了止血藥,將就一下,沒想到最近有點發炎化膿,還并發起了高燒。
之所以一直還有人沒離開這個說是偏僻之地也不為過的地方,除了安全之外,環境優美也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塔娜說,在無云無風,皎月明澈的晚上,天空傾瀉下溫柔素白的月光,與枝繁葉茂的銀色圣樹交相呼應,整片村莊都被渲染成銀色海洋,非常美麗,吸引了很多人來此定居。
那場天災之后,幾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良的影響,有些人也因此看開了,把生活看的很徹底通透。
避雨躲風之宅,三兩知心親友,一壺熱茶老酒,生活,得過且過罷了。
但銀色村莊要想維持的長久,基本生活需求必須得到保障,挖礦固然一時爽快,但那種資源貌似是不可再生的,附近區域也已經很少見到阿拉德隕石了。
可又由于元素精靈們受黑色噩夢影響的原因,性情大變,導致附近的田地和原野,都長出了大塊大塊無用且礙事的水晶。
想要有新的耕地,就必須想辦法挖掉那些礙事的水晶。
醫生賽仔細詢問了狀況,又戴著手套認真檢查了對方的腿部傷口,才配了幾副內服加外用的藥劑,又寫了個單子遞過去,道:“傷口惡化的有點嚴重了,你們去找那位煉金術師摩根,他會按單子,給你們配置一些針對性的藥劑。”
付了藥錢,兩人感激著道謝離開。
醫生賽繼續翻閱著手里的醫書,但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昨晚夜林說,明天會有一個驚喜送給自己,會是什么呢,她一直都在強烈期待。
雖然一上午夜林都沒有出現,但那份微妙的直覺告訴她,他會來的,他絕對不是一開口就是滿嘴謊話的人。
定了定微亂的心神,醫生賽繼續去讀醫書,一縷青絲從耳旁滑落,垂直書面,她輕輕撩開發絲的小溫柔,配合著古樸美麗的雨景,頗為詩情畫意,充滿自然韻味。
又有腳步聲緩緩靠近,但醫生賽這一次沒有先抬頭,而是身子微不可查顫了一下,才像生了銹的機械玩偶,一點一點轉動脖頸,看向門口的客人。
“賽麗亞,還記得驚喜么,我找到了你的家人。”夜林微笑,然后往旁邊讓開了一個身位。
賽富婆和醫生賽,完成了第一次對視,兩雙漂亮的紅眸互相交匯的一瞬間,彼此都是心頭劇烈一跳,呼吸似乎都凝滯了起來。
雖然門口的客人臉上還戴著口罩,但一樣的發型,一樣的眼眸,即使是口罩也蓋不住的瑩白瓜子臉,五官精巧秀美。
那種猶如在看鏡中自己的熟悉感,醫生賽瞬間就可以確定,對方絕對和自己有著很神秘的關系。
賽富婆迅速平穩自己微亂情緒,然后慢慢取下掛在耳朵上的口罩,俏臉迅速浮現欣喜之色,柔聲道:“終于找到你了,妹妹。”
盡管對方是另一個自己,有著共同的過去和不同的未來,思想獨立,那就把身份便宜給先占著。
不過自己占自己的口頭便宜,還是有一點怪。
醫生賽感覺自己的思維好像突然間有什么炸開了,變得一片虛無空白,然后緊接著亂七八糟,什么都想不起來,書本從膝蓋滑落,傻傻的看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顏。
一分不差,簡直就像是照鏡子一般,然后鏡子中的自己,活生生走了出來。
兩人只有在打扮有點不同,賽富婆打扮的很時尚潮流,耳環戒指,珠寶貴氣,醫生賽則是長裙清純,只有從雪白脖頸間垂下的一根紅色的吊墜。
有一種城里的高貴優雅姐姐,鄉下單純素雅妹妹的對比既視感。
醫生賽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嗓音有點干啞的請兩人進去坐,然后立刻關緊了房門,掛上了今天醫館不營業的牌子。
一壺清茶韻香清雅,但兩個賽端起茶杯都有點心不在焉,反倒是夜林各種伺候著,不斷對比著兩只喝茶賽,一朵燦爛芬芳,一朵潔白淡雅。
眼看她們一杯茶從熱喝到微涼,夜林翻了翻白眼,無奈繼續幫忙換茶,她們不說話,自己也不好開個話題什么的。
終于,醫生賽長長舒了口氣,很認真看著賽富婆,小心翼翼,又真切問道:“你說,我是你的妹妹?我們是親姐妹?”
其實她現在已經信了七八分,除了血緣姐妹,而且還得是雙胞胎,否則哪里會有兩人出落的如此外貌相似,宛若自己和自己照鏡子一樣。
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姐姐醫生賽內心突然生出幾分奇妙的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但又覺得好虛幻啊。
“嗯,你看,我還有這個呢。”賽富婆從口袋里取出一根項鏈,吊墜是一顆紅色寶石,和醫生賽脖頸掛的那顆一模一樣。
她現在一拿出來,就有一種姐妹信物的神奇感覺,為了區別不同,賽富婆今早還可以換了根項鏈的顏色。
隨后,賽富婆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開始給醫生賽灌輸她遺憾缺失的過往記憶。
比如我們原本是居住在艾爾文防線附近的姐妹,但是突如其來的森林大火,對大魔法陣產生了動蕩,從中泄露的神秘力量,導致部分人患有時間長短不一的失憶癥。
一旁夜林從默默傾聽,逐漸變得挑眉詫異,然后目瞪口呆。
賽富婆用聰明伶俐的腦袋,圓潤干凈的口才,不僅給醫生賽的失憶找了個借口,還把兩人的名字相同問題也解決了。
格蘭之森附近群體失憶,雖然仔細去考究的話一定有著很大的漏洞,但毀滅紀爆發之后,幸存者本就稀少,然后也是各種顛沛流離,漂泊無定,幾乎沒有辦法去確認什么。
就算偶然碰到一兩個,失憶什么的,也是一種不太好驗證的東西,可能對方只是時間短,沒注意罷了。
賽麗亞·克魯敏 賽富婆說自己被影響失憶的那段時間,覺得這個名字對自己非常重要,擔憂會不小心忘記,所以就用了這個名字做自己的姓名。
提醒自己,永遠不能忘記“賽麗亞·克魯敏”。
直到不久前,她從別人嘴里聽說銀色村莊有一位心地善良的醫生,名字也是“賽麗亞·克魯敏”,她才突然之間記起來,原來這其實是自己妹妹的名字。
這番話一聽在醫生賽耳朵里,單純善良的她,就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姐姐被能量影響失憶,卻仍然不愿忘記妹妹名字,苦苦銘記,甚至最后根深蒂固,都取代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姐姐深情厚誼,妹妹醫生賽頓時也是心頭暖暖一熱。
眼看姐姐仍然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卻能對兩人的過往如數家珍時,醫生賽當場眼睛一酸,迅速緊緊擁抱住富婆,微哽道:“沒關系,賽麗亞,以后是我們共同的名字,你也是,我也是。”
估計是由于彼此貼貼靠的太近了,這邊醫生賽感動的熱淚盈眶,精心編織了謊話的賽富婆也忍不住眼角發酸,對震驚的夜林眨了眨眼,表示無奈。
最驚險的一關被富婆輕松解決了,剩下的就是隨著時間推移,緩緩加深姐妹之間的感情了。
“姐姐,你這幾年在外面還好么?”醫生賽很開心,但是莫名其妙的,張口叫姐姐的時候,內心總會浮現一點怪異感。
但她以為是多年不見,也沒太在意。
“嗯,還好,我在赫頓瑪爾做一些小本生意,倒是你吃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