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本來伊西斯認命而閉起的雙眸再次突然銳利睜開,怒火猛然沖上肺腑,近乎失態。
在他看來,天空神殿既然把力量送給了普雷,杯子里面是空的,差別對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如今普雷又說什么“神殿早就把力量也給了你”,豈不是故意打臉,惡意嘲諷的蔑視行為。
“我沒有說謊的必要,或者應該說,是你自己忽略掉了,你從來沒有認真審視過自己,伊西斯,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我身上。”
普雷靜靜看著掙扎起身的伊西斯,除了羽毛的顏色和眼神氣場有較大的區別之外,一個平和一個暴躁,彼此的確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另一邊,夜林通過折射觀察到了普雷和伊西斯的現狀,終于徹底松了口氣,嘴角笑容漸起。
如今最后一環,差不多也算是扣上了。
“喂喂,你看到什么了?普雷大人把伊西斯給吸收了?”亞歷山德拉特別好奇,精致秀美的小臉寫滿期待。
她雖然是泰波爾斯的神箭手,目光精準,但普雷大人那邊能量混亂未散,還有碎石堆積,一點都看不清楚。
“亞歷山德拉,來打個賭怎么樣?就賭伊西斯會不會……”
“才不要!”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強勢打斷,亞歷山德拉不滿的鼓了鼓雙腮,哼哼道:“我可算是看透你了,每當你有把握某件事的時候,那種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人覺得安心,卻又總想順勢撈點好處,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呃……
被噎了個尷尬的夜林無語摸了摸鼻子,他經常吐槽比基尼使徒赫爾德用半張面具遮掩,另外半張臉總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別人給吐槽,自信滿滿,又老想蹭點便宜。
好在笨蛋甘霖意外給了臺階,匆匆從云朵上下來,感覺驚訝又古怪,說道:“我看到普雷大人和伊西斯對面相視,氣氛緊張,可居然沒打起來哎。”
“嗯嗯,果然不出我所料。”夜林點頭一笑,然后才在亞歷山德拉明顯很在意,但嘴上傲嬌說不在意,眼神又一個勁往他身上飄,把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其實最重要的一個關鍵,就是時間順序!
最初之始,普雷成功飛翔抵達至泰波爾斯天空最高處那一天,古老的天空神殿主動敞開了封閉的大門,堡壘守衛親自迎接,普雷從神殿之中獲得了某種神秘祝福。
這件事情在泰波爾斯并不是秘密,甚至被當成一種普雷大人的輝煌成就,從而廣泛流傳。
后來,泰波爾斯的光暗環境逐漸失衡,掌管黑夜的伊西斯覺醒了惡意和憤怒,伴隨著普雷的三聲怒吼,伊西斯脫離體外,長出了血骨羽毛。
大戰之后伊西斯落敗,被封印至地底。
然后,紫雨災難降臨,普雷一去不回,伊西斯脫困而出,墮落的氣息感染了一部分泰波爾斯原住民。
伊西斯尋遍金色星球也沒找到普雷的蹤影,但彼此一體雙生的特殊關聯,還是讓他察覺到了普雷就在宇宙某處!
在泰波爾斯第二次相對靠近魔界之前,伊西斯也成功抵達了天空最高處,但是天空神殿大門緊閉,似乎并不歡迎他的到來。
伊西斯想要毀壞神殿,但被堡壘守衛阻攔……接下來的一切,就是伊西斯突然感應到普雷靠近,他抵達魔界,火花之卵降臨哈林等等。
一體雙生,兩份雕格,執掌黑暗與光明,普雷獲得天空神殿賜福的那個時候,伊西斯可還沒有脫離普雷的身體!
也就是說,來自天空神殿的超凡賜福,看似是只給予了普雷,但其實另一份雕格伊西斯,也一同享有。
夜林解釋之后,又沉吟了一會,才推測道:“我懷疑,以前伊西斯還沒有分離的時候,普雷和伊西斯的狀態,可能像是睡眠與蘇醒。”
雕格普雷蘇醒,喚來白晝,開啟生機的一天,萬物繁衍。
雕格伊西斯醒來,黑夜降臨,萬物得以休憩,生命走到盡頭者迎來沉靜的歸宿。
直到伊西斯因為失衡覺醒了憤怒與邪惡,這一份雕格才主動脫離體外,達成一體雙生的真正的姿態。
所以普雷和伊西斯最初的融合狀態,可能都對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不是很了解。
就像人們清晨醒來之時,也不會知道自己昨晚夢游之間干了什么,只不過天驕使徒擁有兩份獨立的意識,各自清醒掌管一定時間的身體。
故而伊西斯并不清楚自己也獲得了神殿的力量,他一脫離體外就與普雷爆發大戰,數日不停,最終被埋葬于地底險些隨著歲月流逝而湮滅。
神殿的祝福早就已經賜予,所以當伊西斯攜帶怒火降臨之時,大門自然緊閉。
堡壘守衛選擇迎擊伊西斯,也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情緒非常沖動,想要破壞神殿。
伊西斯的一切行為都被“不公,怨憤”這種主觀情緒強烈支配著,他對普雷和泰波爾斯可謂恨如滔天,刻進骨髓。
至于理智思考貌似從來沒有過。
如果伊西斯還是以前那位掌管黑夜,傾聽亡者安息的黑夜君主,他說不定才有機會發現神殿的祝福。
暴虐墮落,欲破壞萬物,讓世界陷入永夜絕境的伊西斯,自然配不上天空神殿的賜福。
“伊西斯,我承認我疏忽了萬物均衡的道理,永晝的美好原來也是一種假象,只有新生沒有歸宿的泰波爾斯,會像克朗庫拉行星一樣最終被吞噬干干凈凈。”
普雷向呆若木雞的伊西斯,誠懇正視了自己的過往錯誤,自紫雨之后到現在經歷的一切許許多多,他也逐漸變得成熟,成長了許多。
昔日登頂最高之處,桀驁不馴的天驕普雷,終于在千余年滄桑和巨變之后歸來,面對滿目瘡痍的家鄉,獲得了巨大的心境成長。
不久之前,夜林那一番關于“海博倫光暗”的嘮叨話題,其實并不是在刻意拍伊西斯馬屁,而是,在說給普雷去聽。
普雷摘下了自己羽翼上最鮮艷漂亮的一根羽毛,輕輕擲向夜林的方向,暗暗感激,羽毛上附有一份鄭重的承諾。
若有所求,有求必應。
而現在……
一體雙生,但只有合二為一,才是真正的天驕,是泰波爾斯最強大,最輝煌的戰士。
普雷的手輕輕搭在伊西斯肩膀上面,這是漫長歲月以來,比“親兄弟”還親的他們,同為一體的彼此,第一次沒有攻擊性的身體接觸。
伊西斯默默又深深凝視了普雷一眼,似有千百種情緒復雜,隨后他的身體化為一道強大的黑紅色能量,沒入普雷的胸膛。
天穹炸裂,大地震顫,星辰搖動,普雷的羽翼和雙臂之間閃爍著破壞性的黑紅雷霆,一股無比強橫的力量迅速充斥全身。
積怨消除,誤會解開的彼此,在這一刻綻放的恐怖力量,普雷覺得,甚至比自己在魔界對決卡恩之時,還要更加強大!
一體雙生,兩份雕格,但終究是一體。
普雷并沒有急著去宣告自己的歸來,也沒有去修復環境破敗的泰波爾斯,融合之后,他就在一座高山之巔,靜坐了一整天。
黃昏泛起朦朧的美感,波塞姆等原住民紛紛眺望山頂的那道偉大身影,擔憂不安,卻還是會心一笑。
然后,黑夜降臨了。
普雷的羽翼快速泛起黑紅,氣勢也變得凌厲如刀,隨后,目光復雜的伊西斯同樣在冰冷的山巔獨坐整晚,一言不發。
直到某一時刻,普雷再次蘇醒,天際黎明破曉,曙光照射大地。
一整天的循環,光與暗的輪回,自此均衡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