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為什么,不早點把母親的遺囑給我們?”
艾德文的眼神充滿憂傷,尤爾根家族內部不合的根源,或者說起始點,正是主母的“意外”死亡。
如果這份遺囑能早點拿出來,或許姐姐就不會和父親這么勢同水火,關系冷淡疏離。
“因為當時你們還未成年,母親自殺對你們的打擊,比意外身亡,來的影響還要沉重,她愛你們,所以她選擇默默離開,后來,卡勒特的實力暴漲我帽子抽身,你們也清楚。”
一個瘋瘋癲癲的母親,對孩子們的影響太沉重了,外出時的諷刺和指指點點,她不會不知道。
可疾病又實在無法醫治,為了家族的未來,為了孩子們能挺直腰板,她選擇了一條對自己很殘忍,很哀傷的選擇。
不管姐弟倆信不信這封遺書和他的說辭,坦誠后的尤爾根只覺得心頭微輕,指尖又點了點另一份,明顯厚一些的文件。
“這里是尤爾根家族的所有資產,包括地契,我已經將它劃分,分給你們兩個,還有在斯曼工業區工作的你的兩個弟弟。”
還在讀遺書的瑪麗安猛然抬頭,內心劇震,父親剛剛好像說什么,他要遠行數年,目前看來不單單是遠行,怎么感覺有一種,托付后事的打算。
“另外,我會以公開的名義,把尤爾根家族的家主,繼任給瑪麗安,這是我曾經對她的承諾,我還是,沒有食言。”
她的大腦仿佛突然炸開了,聽到這則消息,瑪麗安呆若木雞,比得到母親遺書是還要不可置信。
她在成人禮之后,曾意圖進入諾斯匹斯貴族院,一展政治抱負,但遭到了父親的強烈反對。
后來,她又發現父親著重于培養弟弟艾德文,有一種,把弟弟當做家族繼承人的打算,瞬間就讓瑪麗安產生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感。
那件事,也是父女倆幾乎翻臉的導火索。
可她求之若渴,日思夜想都沒拿到的家主之位,如今,居然就平平淡淡這么給她了?
思維近乎于宕機,瑪麗安很想說點什么,哪怕是冷笑幾聲的表情,好像都做不出來,心緒復雜。
“恭喜姐姐。”
艾德文也大大松了口氣,他對于家主之位其實并不怎么看重,所以,縱使他才華橫溢,也一直隱藏不發,在外人看來就是性格極為內向,頗有些莫名其妙。
尤爾根取出了家族族長的信物,有了它,瑪麗安就能名正言順的使用家族資源,在家族的關系網和家族私兵中,她會處于絕對地位。
“瑪麗安,我有兩個要求,一,你若繼承尤爾根家族,就只能繼承尤爾根家族!你夫家那邊如何,你自己選擇。”
“二,我不管你往后如何作為,是繼續維護你的貴族思想,和艾麗婕對著干,還是說效忠于皇室,以你的才華未嘗不能位極人臣,一切后果自負,不要連累你的弟弟們。”
“還有,艾德文,我也不會規劃你的路了,往后余生,你是參與朝政還是其它,我都不會過問。”
一口氣含著悲切的心情說了許多,尤爾根想喝點茶水潤潤嗓子,但茶杯已空,杯沿冰涼。
放手,對一向掌控欲望頗強的尤爾根來說,是一種需要極大勇氣和毅力的選擇。
他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兒女出去,該交代的都差不多了,若是還有補充,今夜之后,他可留下書信再做解釋。
“等一下,瑪麗安,若你執意而為,最后卻落得慘然收場,就逃去阿拉德吧,我向大將軍夜林求情過,他可護你一命,在下界安穩度過一生,永生不踏天界即可。”
再次揮手示意兒女離開,尤爾根閉了書房的燈,一個人在黑暗中靜坐,過了許久許久,直至半夜。
最終,他還是開了燈,對四個兒女,各自留下了一封手寫的書信,才望著窗外悠悠長嘆。
慢慢從上衣的內側口袋里,心臟部位,取出一張黑白照片,眼神悲傷像被遺棄的小狗,又流露著幾分深切的懷念。
照片上的女子一頭長發及腰,微笑時溫和寧靜,很有大家閨秀的素雅魅力,樣貌也屬于很耐看的類型。
“尤爾根家族輝煌與否,我已經不在意了,你說得對,我有時候掌控欲望真的太強,把政客朝政那一套,用在了子女身上。”
自言自語了好一會,他才嘴角揚起些許笑容,貼心把照片收好。
自己不久后將要離開,要不要向老朋友道別呢?
可貌似除了奈德之外,真心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好像也就只有大將軍杰克特。
兩個人一文一武,明爭暗斗了許多年,即是對手,也是暗中默契,推行貝雷安計劃的朋友。
突然有點苦中作樂,尤爾根搖了搖頭,拂扇一笑:“比起那個莫斯匹斯的野蠻男人,我的家庭,好像還不算太壞。”
明天去祭奠一下妻子的墳墓吧,然后再去根特皇宮陵園,與貝雷安祭祀做最后告別。
夜林飯桌上說的沒錯,一個全新且陌生的世界,或許,能讓他找到人生中,活著的全新意義。
白色普魯爾,即使在盛夏時分,也可見百里雪原,潔白無瑕,美景令人沉醉。
相鄰的洛克倫山還專門開辟了一條海上列車航線,大力發展旅游業,吸引游客來往。
據說有幾個高級旅館,還從極深處引來溫泉熱流,成為寒冷雪原之中,最舒適愜意的享受之地。
滑雪和乘坐雪車飛馳,是當地經久不敗的娛樂項目。
拉斐爾心心念叨,先在雪原玩一晚上和半天,明天下午就能順勢乘坐海上列車再回到根特。
如果根特守備隊事務不繁忙的話,她也想抽個空,去魔界溜達溜達,阿拉德的赫頓瑪爾她和飛燕已經去過好多次了。
奈恩睡了小半天也已經醒了過來,肚子咕嚕的叫喚,有點肚子餓。
米婭遞過來一張紙巾,示意她啊啊啊啊淚痕,小聲道:“博士你再忍忍,再有十分鐘,我們就到預定的旅館,享用一頓更豐盛的晚餐。”
睡醒后的眼眶也是紅紅的,奈恩仍然有些驚魂未定,兩只手死死抓著夜林的胳膊,渾然不覺都掐出手指印了。
即使隨著梅麗夫人在外學習多年,但來自于父母的夢魘,還是喚醒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極度怕生的毛病。
就是乖巧可人,和她比較熟悉的米婭遞給她紙巾的時候,她明顯都有些畏懼感,不敢伸手。
直至抵達飛燕預定的旅館,奈恩還是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有點像一位黏人的女朋友。
“咋辦,博士今晚跟你睡一起?萬一閨譽有損,嫁不出去怎么辦。”拉斐爾嘀嘀咕咕,開車尋找著停車位。
“那個,是這樣的~”
飛燕在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仔細又查了一遍,才無奈道:“目前,帶溫泉的旅館都被預約了,我們因為現定房的緣故,只剩下一家,且只有一間大房,如果更換多人間的話,就沒有溫泉可以泡了,你們怎么看?”
“我提議!”拉斐爾瞬間舉手,眼神警惕道:“大將軍睡車里面吧,不然半夜,恐怕沒有人能睡得著呢。”
“不行!”
夜林斷然拒絕,“旅游經費是我出的,你好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