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趁勢拿捏要價,夜林不僅沒被威脅到,反而一臉遺憾的搖頭,一副“你怎么就這點出息”的表情,嘆了口氣,建議道:
“別說區區兩億了,今天晚上一個人來,房間我給你留門,暗號是敲三下兩長一短,你要幾個億我給你幾個億。”
娜塔莉亞皺著細長的蛾眉,她不是天界人,所以不是很理解“幾個億”的概念,還有些疑惑,這禽獸怎么突然這么大方了。
但是仔細一想,“晚上,一個人,暗號”,這種暗示性極強的關鍵詞,她再傻也知道,這禽獸不懷好意,想把她當抱枕。
于是紅眸一瞪生出幾分怒意,很想直接發揮自己嘴巴毒的特長,狠狠罵他幾句,但是腦海一轉,想到只有這家伙能做出復制品,去坑騙帝國一百億。
娜塔莉亞強行深呼吸,居然生生忍住了怒火,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
“你距離本姑娘心目中的男朋友標準,還差億點點哦,就是僅僅億點點。”
都是為了錢,都是為了錢,都是為了錢……
一向性格直爽的假小子,居然也學會了忍耐,這一點就是露德米拉,也倍感意外。
算是直接被假小子發了一張好人卡,夜林先把俏臉微紅的一百億從懷里松開,然后使勁用食指戳了一下娜塔莉亞的腦門。
“你說那個魔槍士醒了?走吧,我們去看看。”
夜林剛要離開宿舍,又突然想起來一種關鍵之物,轉頭對露德米拉提醒說道:“那個,實體化魔法,需要你的一滴血。”
那位蘇醒過來的“魔鬼”,坐著一塊圣者之鳴號破碎時產生的木板,后背依靠著一塊巖石,以一種迷離滄桑的眼神眺望遠方。
他的四肢肌肉多數淤青,脫力之后的狀態本應酸疼難忍,但從他堅毅的面龐,硬是一丁點疼痛的神色都看不出來。
麗貝卡腰間扣著左輪槍,抱著胳膊站在五米遠的地方,眼神有些忌憚。
“醒了?”
夜林開口打了個招呼,并丟過去一瓶水。
“謝謝。”
喉嚨沙啞又枯澀,不像人的聲音,更像破了洞的風箱在呼哧呼哧,恰巧演奏出了一個詞。
仰頭喝了點水,神色稍微舒緩了一些,剩下的半瓶他舉在頭頂,傾倒在頭發上面,冰冷的水溫度讓脊背繃緊,思維也隨之清醒了一些。
“呵呵,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有清醒的時候,我叫杰拉德爾,原本應該是……帝國第一軍團的士兵。”
估計是瘋魔狀態太久了,回憶起一個名字和身份,他都用了爆分鐘之久。
“你好,我是夜林。”
簡單介紹了名字,跟隨來的娜塔莉亞磨刀霍霍,眼神極度不善。
帝國軍隊的人,而且實力還不錯,不如早點抹脖子宰了吧,省的以后再給反抗軍惹什么麻煩。
“你眼神有很明確的殺意,不過隨便吧,但能給支煙么?我都不記得上次吸煙,是什么時候了。”
杰拉德爾對假小子的殺意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至于那柄被夜林繳獲的,帶有魔意的戰戟,就放在他不遠的地方,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實力差距,宛若天塹鴻溝!
自己以戰意充斥頭腦的瘋魔狀態,都生生被眼前這個人輕松擊敗,甚至都看不出來用力幾成實力,現在的他,恐怕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杰拉德爾現在的狀態,有點像是機械運行到極致,然后過熱萎靡了,處于賢者模式。
魯特船長嗜酒但不抽煙,露德米拉也沒這種嗜好,還是夜林指尖一動,實體化做了兩根煙卷。
反正只是嘗嘗味道,而且由于是魔法造物還不傷肺,若是有機會,還能靠這個發一筆財。
“謝謝,等我抽完煙,隨便你們處置。”
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漫于口鼻,白霧遮掩了半張臉龐,杰拉德爾很享受現在的狀態,戰斗,是他魔槍的渴望,但生而為人,肯定有些自己獨特的喜好。
“我想知道,帝國軍隊,是否有什么異常?”夜林問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之所以試著留這家伙一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異常?我就是最大的異常,哈哈。”杰拉德爾爽快的笑了笑。
雖然有點自負的味道,但事實也差不多了,一位以戰入魔,甚至只能被封印的不滅戰神,放在整個帝國也極為罕見。
“你們是反抗軍吧?”
他猜到了眼前這一行人的身份,看在這兩根煙的份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帝國軍隊,會把一些傷殘的士兵,以治療的名義,拉到不知道哪里去,然后,再也沒有回來。”
花費了大概半小時,記憶中關于帝國軍隊可能性有用的消息,杰拉德爾一點沒留,全數托出。
眾多紛雜之中,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地方,就是帝國研究所,帝國最隱秘的機構設施,太多實驗的源頭,以及各種詭異之物的誕生地。
若是能將其摧毀,那么對于帝國來說,無疑是斷腕之痛。
但其具體位置,杰拉德爾也不知曉。
“我吃完了,動手吧。”
他把最后一點煙草的味道吸到肺里,有些貪婪和迷戀,更多的則是一種安逸的滿足。
沒有什么,比死之前舒爽一次更幸福的事了。
夜林輕輕挑了挑眉,然后搖頭一笑:“不用了,你走吧。”
“哦?你不擔心,我會重新加入帝國?”
“不擔心,因為你對我來說,還不是威脅。”
杰拉德爾突然愣住了,他戰意沖霄無比狂傲,但如今有更強大,也更自信的人在“蔑視”他。
對方應該還有什么目的,但無所謂了,若是能活,沒人想死。
“不過,在你臨走之前,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
他把狩獵者麥克斯的事跡,以一種敬佩的語氣說了一遍。
“原來是他么,第一屆紅月節的冠軍,我認得他,我曾經很想呑了他的魔槍之力,但不覺能百分百取勝。”
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片刻后,杰拉德爾提起那柄近百斤重的戰戟,輕松扛在肩頭,像挑柴的農夫一樣離開。
自己有幸遇到貴人活命,從瘋魔之中退卻,或許,自己也能為那些生死邊緣的征戰者們,去做些什么。
征戰者嗜戰斗為本能,但那是源自于魔槍的欲望,而并非人的思維。
他喜歡煙草的氣味,那些仍然奔波在戰爭前線的同類,應該也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才對,或許是一個甜滋滋的蘋果,也可能是一塊撒了孜然的烤肉。
“你,一直都是這么危險么……”
杰拉德爾注視著手掌中的戰戟,瘋狂好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魔槍的力量在作祟。
他并不想再回帝國第一軍團,去繼續以往那種沒有意義的殺戮,這會令精神變得麻木。
真正做回有感情的人類,而不是一把,枯燥冰冷的“戟”。
挑戰更強的精英,才是他以后應該的目標。
“我好像聽說,帝國邊境有一群被魔槍吞噬,但僥幸未死的家伙。”杰拉德爾老繭的手指敲著自己的腦袋,皺著眉頭仔細回憶。
他曾經也算是軍中高層,很多隱秘資料也都有權限查看。
帝國曾驅逐過一批“魔槍劣質品”,劣質品,就是指某些魔槍士似乎患有幻視,幻聽的毛病,統稱“幻覺”,有的嚴重者甚至會不分敵我的攻擊一切,然后被魔槍反噬而亡。
軍中高層決定驅逐這些潛在的威脅,于是,就把他們流放到了邊境的荒蕪之地。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家伙當中居然有人活了下來,并用一種可怖的暗色魔槍,向帝國開始復仇。
他們的特點是狀若惡鬼,能夠散布可怕的黑暗領域,而且,每次擊殺帝國軍隊,都會刻意留下一個活口,仿佛是在刻意嘲諷。
“很有趣,不如先去找找看吧,這些被魔槍吞噬又幸存的暗槍持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