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的包間,有一個每天只點一杯酒,一坐一整天的男人。”
最甜的青櫻,索西雅沒說答應但也沒有否決,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慢慢擦拭著杯子。
夜林以紳士禮致以謝意,但走了沒幾米遠,又轉身調侃:“我聽說,如果一個人很閑但又不想讓別人看出來閑,就會擦杯子來掩飾自己。”
手上的軟布一頓,索西雅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咚咚!
禮貌性的敲了敲門,得到一聲回應后才慢慢推開,雖然對方的臉是第一次見很陌生,但夜林可以確信他就是土罐。
因為對方在見到他時那一瞬間的激動神色,沒能很好的掩飾起來。
“早就聽聞土罐的罐子頭下面是個美男子,原來是真的。”
自顧自坐在桌子另一面,給自己倒上一杯清酒,一種味道很淡的酒水,也就是土罐點的東西。
時間比預定要早上兩天,土罐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逐漸平緩。
既然夜林有心情和他開個小玩笑,那就證明事情都很順利,也就是說,哈蕾娜的遺物拿到了。
土罐無聲笑了笑沒說話,而是從懷里取出一摞做舊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符號和線條,以及不明意味的注釋文字。
起碼在夜林這個轉移實驗門外漢來看,這東西和高等數學一樣令人厭惡。
有的紙張被撕裂了,有的紙張還有一種火焰焦痕,還有一些皺巴巴的,模糊的,各種看似破爛放了幾年的紙張都有。
甚至有一部分的語言都不盡相同,暗精靈的文字,虛祖文字等等。
顯然,土罐在造假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大概是知道夜林絕對沒那個耐心仔細查看,所以他在其中找到幾張皺巴巴的文件。
“這些,是鬼手患者被實驗的資料,你也知道,如今女王的親衛洛巴赫,曾放跑過一批準備接受實驗的鬼手試驗品,如果這些東西傳到當初那批試驗品的耳朵里。”
土罐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其意義不言而喻。
那批逃掉的試驗品,就會成為文件由“假”變“真”的最后一根稻草!
冒險家聯盟成員之間信息共通,想到達到這種效果,并不是什么難事。
“希倫斯伯爵已經從帷塔倫出發,預計到達法羅灣,也就兩到三天的事。”
土罐將最后一條消息說了出來后,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眼神期待無比,又有一點恐懼,些許酸澀。
他的誠意已經給得夠多了,現在,換人了。
夜林也不再多廢話嘮叨,直接推開桌子上的酒水,取出一個小箱子,還有三十幾把鑰匙。
“抱歉,我特地幫你在房間里和轉移試驗中心找過,但是……并沒有見到她人影。”
言外之意就是,哈蕾娜的遺體,他盡力了,但是很遺憾。
“沒關系,沒關系……”
土罐忙笑著搖了搖頭,拿起一枚有了銹跡的鑰匙,插進鎖孔嘗試著去打開。
扭了扭沒動彈,顯然是因為年代久遠,里面已經徹底銹死了。
林林總總三十幾枚鑰匙,還保持著光亮就幾把,都是處于柜子里面沒怎么受潮的。
土罐放棄了打開的念頭,一枚又一枚,用一個小布袋,把鑰匙慢慢收了進去。
啪嗒~
桌面上突然多了一點水痕,土罐忙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氣加快速度,并把小箱子用軟布包好。
“不好意思,見笑了。”
土罐又擦了擦眼眶泛紅的眼睛,露出一張強行擠出笑容,但比哭還難看的臉。
“哈蕾娜和我是發小,我們最喜歡玩猜謎游戲,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個迷題,真假鑰匙,沒想到真難啊,哈哈~哈哈……。”
土罐緊緊抱著箱子,聲音越來越低落,越來越黯然,直至最后抓起酒壺一口氣喝了個干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淚珠子打濕了衣袖,雙肩顫抖不已。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直至成年后一方是帝國密探,一方是研究所所長,一位英俊瀟灑,一位貌美如花,彼此般配到說是令人羨慕妒忌,嗓子眼里冒酸水,也不為過。
但是……
重重拍了拍土罐的肩膀,嘆了口氣后神色鄭重,似乎是安慰,又或者是發誓道:“他會付出代價的。”
掩上包間的門,夜林慢慢走回吧臺的時候,思緒明顯有了恍惚。
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去后才察覺是一杯涼白開水,沒有味道。
“老板娘,你有沒有遇到過讓你一瞬間有點心動的人?”
正在擦杯子的索西雅聽到這話一愣,回憶了一會,才含蓄一笑,“姐姐我幾百年的人類社會生涯,又不是塔娜那只宅龍,自然也是會有的。”
“誰?哪個幸運兒?”
夜林一拍桌子目光炯炯,老板娘索西雅,赫頓瑪爾的高貴之花,難道真得有不為人知的舊情歷史?
“他啊,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琢磨不清的實力,難以理解的背景,模樣也算清秀,就是……”
“不就是我么?”
夜林大大松了口氣,這不就是說得自己么,真是慚愧慚愧,還有點害羞呢。
“他說會為我帶來一條法羅灣的珍珠項鏈。”
索西雅優雅舉杯,笑意盈盈,便再也不言語。
是不是他,沒說,好像也說了。
碰了一下杯后,皺著眉滿心不解的夜林,也只能無奈離開。
貌似自己只要買回來一條項鏈,就成了她口中那個人?,不然就是白瞎?
可一條珍珠項鏈,以索西雅雄厚的財力來說,貌似很簡單吧?
甚至如果她樂意,把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串成門簾,遮風擋雨的問題都不大。
當然,他壓根不知道的是,用法羅灣最好的水晶珍珠蚌所產的珍珠,制造的名貴項鏈雖然極多,但能被冠以地名“法羅灣”的珍珠項鏈,就只有一根而已。
那是由最精致的鐵匠希泊,使用最圓潤的珍珠和各種寶石,所打造的極致之美!
而那根最美項鏈,目前是斯卡迪女王的藏品。
也就是說他想要拿到法羅灣的珍珠項鏈,得去問斯卡迪女王來要……
然后問題就來了,向一個女人要首飾送給另一個女人,這種幾乎等于主動作死的行為,簡直就是修羅場開演的前奏。
也難怪索西雅笑意盈盈,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含蓄。
夜林抱了抱肩膀,正走在路上準備回家看羅總,四下里卻突然浮現一層冷風,寒意乍起。
一抹銀芒乍現,直取他致命的咽喉之處,有人偷襲!
“有點意思。”
被希婭特鍛煉到百分百成功率的格擋,準確擋住了攻擊后,在側面,看到了一個渾身包裹在鬼影中的男子,臉上戴著一張惡鬼面具!
具有擊傷靈魂效果的裂創橫在腰身,在惡鬼男子又一次出現的剎那突進橫斬!
偽·瞬斬!
神秘惡鬼男子,卻堪堪在刀刃觸碰的剎那,又一次化為虛影躲過一擊。
“停停停!我就是試探一下,沒必要玩命……”
剎影苦笑著連連擺手,幾個月沒見,這家伙的劍意怎么強到這么可怕。
明明強到這種地步了,為什么還要通過神秘組織來聯絡自己?
“有收獲?”
夜林反手收起裂創,問的是剎影在末日之都坎特溫是否感悟到神官吉格的力量。
“有,差不多能達到你的要求,用第七鬼神,重現德洛斯噩夢的鬼神之亂。”
神官吉格的最后之力,召喚出第七鬼神邪神之怖拉修,一舉吞沒了德洛斯帝國三十萬大軍,成為德洛斯揮之不去的惡魔夢魘,與最大的屈辱。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但口口流傳之下,這種畏懼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