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見魚的腐爛腥臭，觸見濕冷滑膩的魚身，看見開合魚嘴邊緣蠕動細密觸須。
這里的魚本身就會導致理智值下降。
揪住滑膩魚尾的櫻華搖晃兩下，魚似乎早已死去，只有魚嘴里觸須緩慢蠕動。
“你這魚畸形啊。”
興致沖沖抓住魚竿的牧蘇僵住動作，斂去笑容：“你是故意找茬兒是不是？你要不要吧！”
“你要是有好魚我肯定要啊。”
櫻華正準備湊近牧蘇，被牧蘇占據位置的玩家忽然結實說：“這些魚好像都是畸形……另外一條魚還有兩條腿。”
有玩家捧來那條魚，同樣缺失鱗片，腐尸般爛掉，貼近魚尾的魚腹部延伸兩條青蛙般的后肢腳蹼。
“我看出來了，這里的魚個個都身懷絕技。”櫻華似笑非笑，瞥了眼旁光斜楞自己的牧蘇，提著兩條魚離開。
送走櫻華，玩家后知后覺發現自己的位置被牧蘇占據，自己的魚竿被他抓在手里，自己的小石頭被他坐在屁股下。
他向前幾步想要回位置，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拽到遠處。
“噓……那可是牧蘇，不要命啦？”
“可那是我的……”玩家委屈指向牧蘇背影。
“閑逛也挺好的，還能探索環境。”夜幾斤勸說想不開的玩家，望著他的背影遠去，長舒口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就在他這么想著時，旁邊響起詫異呼喊聲。
“你在做什么！”
舉著魚竿的玩家驚愕問收桿往魚鉤掛東西的牧蘇。
夜幾斤變換位置，看到牧蘇刮上魚鉤的東西，頭皮發麻。
“釣魚啊。”
“為什么要往魚鉤上穿眼珠……”話音落下，夜幾斤開始擔憂自己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當餌料啊。”
“釣魚還需要餌料？”
越來越多玩家投來注視。
“你是精神病還是我是精神病，沒有餌料魚怎么咬鉤！”牧蘇一幅見了牧蘇的模樣。
“就直接咬——”夜幾斤恍然大悟。“我忘記這是游戲里，魚鉤不自帶信息素……難怪一直釣不上來魚。”
其他姜太公紛紛醒悟，撈出沒有魚餌，甚至沒有魚鉤的樹杈釣竿。
“25世紀廢物。”牧蘇嗤笑，將掛上眼珠果的魚餌拋進海灣。
但某種程度上，沒有魚餌還能釣到兩條魚的玩家厲害的難以名狀……
嘩啦——
掛著魚餌的魚鉤投進海水的幾十秒后，這處避風塘般海灣周圍忽然蕩起漣漪。相互碰撞、泯滅、誕生，卻靠近岸邊。
最前端漣漪蕩過魚鉤。短暫沉寂，樹枝魚竿猛地繃緊。
牧蘇立即抬起魚竿，甩上岸咬餌的魚。
尚未離開的夜幾斤恍惚見到：明媚陽光下，蔚藍的海邊，飛起的鮮嫩海魚，洋溢歡樂的笑顏，晶瑩水花飛濺——
玩家用力揉了揉眼睛：幽沉云逸下，淺灰色的壓抑死海，掛著猙獰魚鉤的腐爛死魚眼海魚，瞪著同樣死魚眼的牧蘇，渾濁海水四濺——
啪——
海魚拍在巖石上，無力彈跳幾次，迅速死去。剩下海葵般黃褐色的觸須在眼眶里蠕動。
一條接近六斤的大魚。
遠比眾多玩家耗費時間碰運氣釣上的兩條魚要大。
也許只是巧合？或者……不是巧合！
投來注視的玩家們很快看見牧蘇再次刮上魚餌，甩鉤。而幾乎魚鉤剛落進水里便被扯動，隨牧蘇提桿顯露同樣大的海魚。
玩家們投降仍在沸騰的渾濁淺灘，意識到眼珠草對它們的誘惑力。
接下來幾分鐘，他們麻木看著牧蘇重復甩桿、提桿的過程。
而其身旁巖石攤著的死魚越來越多。
等到鼓囊口袋變得空蕩，牧蘇停止這場針對海魚的屠殺，放下魚竿。
牧蘇叫玩家來，說：“我憐憫這眾人，因為他們同我在這里已經半天，也沒有吃的了。我不愿意叫他們餓著過夜，恐怕在夜晚困乏。”說完將魚分予給眾人。
玩家們面面相覷，不能理解其意，但不影響他們理解其意，捧起扭曲怪誕的死魚，沿著山路返回斷山。
留守斷山的玩家們簡單布置大廳，并用巖石堵上兩條通道，只保留能讓他們正常經過的狹窄通道。
“你們……怎么這么多。”望聞問切愕然他們的收獲。
“牧蘇釣上來的。”
七嘴八舌中留守玩家們很快捋清真相。
玩家們刨開魚腹取出內臟和怪異部位，丟進走廊上的房間里，升起幾堆篝火準備烤魚。
雖然它們看上去掉理智值，但在祛除不該存在的部位并烤得焦黑后幾乎吃不出異味。
第一個吃魚的玩家理智值只略微降低，而且難以言說是因魚肉有問題還是心里抵觸。
此時，夜晚將近。
千夜等人在黃昏時分走出山洞，正好看到遠方海岸線送他們靠岸的船退入深海，悄然遠去。
“我們下船時拋錨了嗎？”望聞問切蹙眉。
“拋錨了。”粘痰筋道有彈性回答：“我看到Tianmo他們把錨放下來。”
千夜望著消失在彌漫而來的怪異之霧中的木船，長舒口氣：“還好我們沒留在船上……回去吧。”
蒸餾水源源不斷積蓄，烤魚熟的更快。
因為這只是游戲，沒人抗拒吃黑炭般的烤魚。
進食后的玩家們開始感到困乏——既然擁有飽食度，休息功能自然附帶。
留下守夜玩家，其他人圍繞烤得溫熱的巖石下線。
比起上一輪錦標賽，意為生存、探索的第四輪錦標賽注定慢節奏，除非玩家們意外團滅。
事實上許多玩家試圖沿著牧蘇路線抵達島嶼，充當外援——只要有選手存活，錦標賽就能通關。
只是即使順利，也需要時間。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跟奧特曼有關，消失的光沉睡海底，必須讓小蝸叫醒我們，世界的終極在牛爺爺碗里，要加上羊肉泡饃才好吃，有埋進土里通報母星的族人就更好了……”
無奈望了眼身旁側躺著，在游戲里睡著發出夢囈的牧蘇，千夜抱起雙腿，抵著下巴，繼續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
緩慢呼吸聲此起彼伏，伴隨篝火噼啪聲在周圍響起。
這里的夜晚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