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被薄霧包圍,灰蒙蒙的海域。
壓抑,寂靜,就仿佛死了般。
兩艘木船一前一后闖入,短暫打破死寂與清冷,而很快又融入其中,成為這里的一員。
理智值0.0004的下降速度緩慢加速,在到達0.0006后穩定不動。
能見度只有幾十米遠,或許更低。
令人煎熬難耐的不是危險,而是等待。忐忑不安中,眾人保持著平靜。
木船不知要飄往哪里,透明橋拉了拉熾神衣角,后者指了一個方向,示意他們還在正確航行,沒有偏離方向。
她開始后悔為什么不準備船槳了。
她又看向落后半個身位,間距不足兩米的另一條木船,就連牧蘇也相對保持著安靜。
氣氛透露著危險即將來臨的死寂。
直到——
聞香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透著驚慌。她沒說話,只是伸手指向自己那一側。
再微小的動作也能引起小船的搖晃。雖不至于掀起浪花,但足以讓其他人注意到。
她那一側是牧蘇三人的船。牧蘇三人那一側是另一條船。
一條從薄霧鉆行,并向這邊的船。
-0.5
在注意到它的那一刻,理智值緩慢一跳。
-0.7
“閉上眼睛。”透明橋低喝,并立刻闔目。
閉上雙眸的最后畫面停留在視網膜。短暫而又深刻。
那是一條……像紙一樣的船。
它相距這邊二三十米,于灰蒙蒙薄霧中并列航行,周身慘白如一張白紙,
不……比白紙更白……
就像一張灰蒙蒙的素描畫中,留下一片空白船型。
畫面逐漸淡去,透明橋發現自己遺漏了很多細節,比如船的大小,誰在船上。
她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又或者97的理智值讓她有資格去好奇。
所以她睜開了眼睛。
慘白船體近在咫尺。
它就穿插在兩條木船中間!
透明橋頭皮發麻,在剎那閉上眼睛。
理智值如心臟般重重一跳。
它是被吸引來的!
正心想,她感覺肩膀相貼的聞香一顫。急促呼吸中,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掌逐漸攥緊。
聞香她睜眼了。
透明橋緩慢抬起手,掌心蓋住聞香眼睛。
她應該是會意了,睫毛劃過透明橋掌心,閉上了眼。
小船忽然微微一晃。
隨即幾秒鐘內,本在0.03上下起伏的理智值驟降為0.006。
似乎……沒事了?
透明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緩慢睜開一只眼睛。
她沒看到近在咫尺的紙船。
正常睜開,透明橋環視一圈,便看到緩緩隱于白霧的紙船。
她長舒口氣,正欲開口,忽然發現理智值再變。
-0.012
怎么回事?
透明橋蹙眉,接近什么海域?亦或又有什么出現?
這時,她感覺袖口被人拽動。聞香朝熾神身旁空位努了努嘴。
那里空無一物。
透明橋不解看向聞香,她神情更加急切,又不敢做過大的動作。
隱隱意識到什么的透明橋下意識觀察周遭,發現木船吃水線沉下一截。
船上多了些東西。
意識到這點的透明橋重新看向熾神身旁空位。
那里依舊空無一物,真正意義上的空無一物。連霧氣也都被排開……像是有什么東西坐在那。
每當望向那里,理智值都會加速下降。
熾神似乎也發現了,頻頻偏頭,又恐動作太大驚動對方。
透明橋側目,另一條船境遇相差無幾。有什么東西坐在君莫笑身旁。
幾道目光交叉,透明橋向眾人使眼色示意。不要動彈,不要說話,不要去看。
大部分人都讀懂了他的意思。
除了牧蘇。
“你好,我是牧蘇。”
牧蘇打招呼聲在寂靜海面蕩開。他友善向對面透明存在伸出右手。
眾人心底當啷一聲,暗道不妙。
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無人理睬。牧蘇臉色一沉,雙眸逐漸瞇起:“這是不給我面子咯?”
眾人使來的眼色被犯病的牧蘇視而不見。等了許久仍未得到回復,他眼眸滿是冰冷。
嘩啦——
牧蘇舀起海水,眾人瞠目結舌中毫不客氣潑向透明存在!
失傳已久的掀桌子絕技。
它的身形被海水隱約勾勒,如海葵般粗大主干上無數觸手揮舞。
這么半天沒碰到君莫笑也算頗有技巧。
這嚇不到牧蘇。他重新伸出手掌,如狼銳利眼眸緊盯著它:“這是我的船,你們上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也就罷了。我好言相待還施以臉色……別給臉不要。”
它揮舞的觸手明顯一頓,隨即一只粗大觸手探出,與牧蘇掌心一觸。
“算你識相。”鼻 子噴出兩團氣流,得逞的牧蘇趾高氣昂抱起雙臂。
其余人面面相覷。保持著詭異的死寂于薄霧航行。
“這算什么事……?”
視界,切出游戲的聞香向透明橋發送消息。
牧蘇敢說話不代表他們同樣敢。他們連呼吸都要盡量平和。
“牧蘇總能帶給我們意外。”過不多久,透明橋回復了消息。
“希望帶來的只有意外吧……”聞香關閉消息,回到游戲。
不速之客們仍在船上,它們似乎真的只是搭個便船。盡管正在讓眾人的理智值以每分鐘0.36的速度下降。
直到牧蘇再次開口。
“誒……你這個觸手,游泳會很快吧?”沉寂許久的牧蘇突然出聲。
正通過不去直視來減少理智值降低速度的眾人一驚。
不好!牧蘇又要搞幺蛾子了!
君莫笑與它緊鄰,似乎清晰感受到它顫了一下。
不是吧……開玩笑的吧……它是在怕牧蘇……?
就在這時,眾人同時感覺身下木船略微往上一抬。
薄霧亦被攪動起來。
透明橋環視一圈,最終落在右后方,只有望向那里理智值才會加速下降:“它們在那里下船了。”
牧蘇站起來揮舞手臂:“再見啊,下次記得帶著禮貌出行,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脾氣這么好!”
這番拉仇恨的舉動讓眾人都看向他。目光埋怨,卻一句話沒能說出。
埋怨什么?牧蘇不靠譜?他一直這樣的。
反正也沒惹禍,就這樣吧。
眾人心累的想著。
“剛才那是什么?”聞香才有心情去問。
“應該是種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性情溫和的……主世界生物……”
透明橋說的很猶豫。
不過被牧蘇那樣對待也不發作,應該不是危險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