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搶的玄天派那株地中品,已種在猿山,此外還要加上西望本體靈桃樹,猿山上靈氣已不足再種一株地中品的。
剛搶來的靈根由各家均分,西望就想挖徒弟家靈根來彌補,確實是老凰、老魚鷹等極力反對,才折中出這個方案。
為與修士們交易,白獅谷前后種植了大量靈根,換走一批便會補種一批,把與賀一雷賭斗贏來的十一株靈植全種下去,再加上這株地中品,靈氣也還綽綽有余!
白獅谷靈氣濃郁,各家在兜風嶺過活的后裔受益也大,不想讓西望挖靈根,這方案各家才能接受,不過鹿剝皮才只妖王修為,服用地中品靈藥太浪費,樹歸他種,果兒就沒他的份,省出來分給各家妖祖。
聽到丈母娘解釋,白鹿妖本還有些悻悻,不過轉念一想,又道:“師父晉級也要緊,又不在白獅谷住,猿山確實該再添些靈根,等戰事了結,便移些過去,弟子不過辛苦些,還能再種哩!”
靈根也是氣運,雖說對妖祖作用遠不如妖王,能多增一絲總是好的,再說師父的脾性,俺老鹿還不了解么?順著毛捋,不大可能讓自家吃大虧,但若應對不當,定不會給好果子吃。
俺老鹿又不是傻乎乎的鐵皮,種靈根與偷懶…不,妖道自然、妖道求真計劃沒多少沖突,一天施放一次“瑞”字費得了多少功夫?
“算你還有孝心,老娘沒白為你討一回罵!”
接住師父拋來的布袋,白鹿妖打開一看,全是無極門搶來的廢仙種果核,有四五斤重,應是還未來得及與妖族交易,就被白撿了。
靈根只有白鹿妖能種,廢仙種本就是要給他的,不能抵算工錢。徒兒未被那兩婆娘挑撥,給自家長臉,西望夫人就笑瞇瞇的:“玉器讓你制法器,地中品也借你家地兒種,不白使喚,好處便是各家每年供你一份玄上品、三份玄中品,你丈人家要出雙份!”
如今大妖將已變成鹿魔王,除等級夠的丹藥、藥酒之外,服用玄級下品以下靈藥已不會再增加妖氣,但玄中品以上靈藥不易得,只憑妖軀自然吸收天地靈氣,速度實在太慢。
白鹿妖手里還有妖圣級望月犀角,妖氣增長太慢的話,只怕用不了多少年,淬了月精的妖氣就能追上總量,把犀角閑置浪費。
如西望這樣會結果散妖氣的七萬年老妖怪實在太少,就算目前還是已知的最日辣妖祖,她不需要犀角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從妖將以上開始,晉級都與妖氣多寡無關,但它總是實力雄厚的保證,且要交感更廣闊地界,擁有更多妖氣就是必須。
適合妖將進補的是黃上、玄下兩品靈藥,黃上品充當貨幣,兜風嶺庫房里已堆積如山,如大匿王家鱉裙之類玄級下品也不算難求,白鹿妖憑自家本事能掙。但玄級中、上兩品靈藥大不同,要么產量過低,要么成熟時間太長,妖王盡都想要,基本有價無市。
白鹿妖妖將時,就已瞧不上黃上品,只以玄下品進補,晉為妖王,怎能沒有玄上品的排場?一年能有四份玄上品靈藥下肚,增加妖氣總量,才符合頂級配置!
只可惜,想達成并不容易。
普通妖王莫說一年服用四次玄上品,幾十年得玄中品補一回已是好的!想當年靈桃峰周邊,為爭六十年一熟的靈桃,六家妖王就爭斗不休,每個甲子輪回時,死傷多少小妖怪?
二十一的平頂山上,種有好幾株靈植,可惜全是玄中品!圣猿山所有老祖,唯獨無冤家有株玄上品,但也是滿百年才熟一回。
與賀一雷賭斗獲勝,那株最重要的道祖樹有望地中品,但目前還很可憐,才只是玄下品而已,此外還有玄上品十株,數量不算少,但百年一熟,每次才一二十枚果子,還是達不到頂配。
再說,俺老鹿平時不做人情么?三不五時不分潤些給十七娘、狗寶他們?有大功的門下不賞么?
圣猿山是自家妖,西望背后定要賴賬,但丈人家是雙份,討到的工錢,合計每年就有玄上品十份,玄中品三十份。
嗯,勉強夠俺老鹿花銷了!
鹿剝皮快活地點著頭,那邊玉爪大圣與撼地大圣兩個則齊嘆氣。
龍宮、老毒鲊、老黃魚、老烏賊甚至老椰樹都輕松,妖圣中,也就新安家的老雕和老熊最窮,從白獅谷討走的靈根不算少,但靈植都是新種,玄上品結果還要些年頭,年年供給的話,須得費些心思置辦。
誰叫不管任何物種,都是越往上越艱難呢?剛種下的地中品,家里妖祖們都指望著的,本來心腹就少,哪能不爭取?
可惜白鹿妖賭斗贏來那株道祖樹,已褪化到玄下品,要晉回本來品級非得三五千年不可,實在太久。
有些低品靈植,盤弄好的話也會往上晉級,可惜比褪品的復原更難。
與分贓的妖族大佬們不同,東離地界,化神們的合議場面就是另一番景象。
愁云慘淡。
除無端沮喪,蓑衣叟、弈譜惴惴不安,其他化神也沒甚好心情。
當妖族不再似妖族,接下來這場仗該怎么打?
奪下離離原,妖族就會止住步伐,不往外侵了么?離離原往東是南極宮、往南是玄天派,可都沒化神在家!
若修士在離離原遭大敗,持觀望態度、還未參與妖族聯盟那幾位妖圣,可會再觀望下去?
頹勢已顯,除再往須彌山洲請援外,誰也拿不出法子。
這其中,渡己雙眼無神,好久才神游回來,見無人開口,他泯泯嘴皮,終于出聲。
“老衲可解此局!”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三壬、無端、一眉等驚詫莫名,有主意怎不早講出來?
韜光隱晦可不是這胖和尚的性子!
“只求各位道兄慈悲,許我門下弟子留發改道,容數千萬信眾安身得命!”
說得越發莫名其妙了!
就算此戰不利,守不住離離原,老和尚還在,眾多弟子還在,哪至于到靈山寺滅派的地步?除開妖族護法,他家弟子全都是光頭和尚,留發改道是什么意思?
萬萬年以來,只有極少數道士改和尚、和尚改道士,但哪有整個門派都棄佛改道?
“佛國妙香世界,再非老衲凈土,此身無果,大道斷絕,萬躲不過下次天劫,命中該隕!”
胖和尚嘆著氣,轉向元陽:“貴派承東王公道統,道兄今日話少,想是道法通神,已知上界秘聞?”
元陽面不改色,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只瞧著不遠處,那邊搖搖欲墜、將倒未倒的一堵破墻下,一只剛從碎瓦礫中脫身的蟋蟀,開始梳洗自己的觸角,要準備鳴叫了。
不明就里的化神們面色漸凝,開始打量丹陽神色。
自地界靈氣漸稀,各族生靈飛升之路將絕,兩界已多少萬年不相往來,出什么大事了?東華門真已知曉?
東華門在外只由元陽出聲,丹陽一貫的沉默,此時倒開始閉目養神。
渡己苦澀著,繼續吐露辛秘:“二十多年前,大自在借老衲一縷分身,經大漠潛往魔界去,已自絕于此方天地!于天而言,大自在當誅!靈山寺傳承不絕,大自在法統也不會絕,或能借此再入此世……從那時起,天道不許,此界再容不得老衲這一脈弟子,自會有百般劫難臨身,不打殺干凈不停,今日危局,或也是因此!”
“雖是如此,天總無絕人之路,地還有好生之德!靈山寺弟子中若有就此棄佛、忘佛,廢盡一世修為的,總不至再該死!他等入道門重頭再修,總不至再死,到時還望各位道兄慈悲!”
渡己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按他所說,天道借妖族之手,要滅絕靈山寺,才導致這一戰如此艱難?
胖和尚是要舍自身已注定難逃的性命,讓自己等應下,許他靈山寺弟子死中求活?
若和尚說的是真話,大自在菩薩舍掉佛國果位,逃往魔界,在天界不過丁點事,相應的靈山寺就有滅門之禍,還不夠驚悚么?
若都是真的,這事哪里好沾邊?
若因此惹禍上身,害得老天爺要自家傳承也斷絕呢?
哪能冒著如此大風險,當好人去救他家弟子?
聽完渡己所說,連無端都忘了門派遭劫的沮喪,只剩下驚恐!
比起真正的滅門之禍,無極門算得什么?
地界生靈,哪有本事牽扯天界大能之事?
“老衲盡人子本分,今日才坦誠相告,大自在入魔,老衲尚未入魔,未曾陣前倒戈害諸位道友!本洲妖勢已是大盛,諸位道兄不欲請外援,則非老衲舍身不足破局!”
知曉就算說出真相,他等也不會輕易答應,渡己顯出自家行事手段,八臂菩薩法相騰空而起,各手掌著七件佛寶:“若不然,便請做一場,隕在道兄們手里也無不可!”
本只是戰事合議,不想爆出個大雷來,居然牽著天界密事,讓化神們忘了正事不說,和尚還顯出兇樣來逼!
事體太大,一個個都不敢應聲,元陽還瞧著那堵要倒的破墻裝傻,想著拖延一會,三壬問:“我等已明白你的意思,母獅又要如何行事?”
同丹陽一樣,閉眼安靜端坐著的白蓮第一次開口:“空門成空,女菩薩做不成比丘尼,俺愿追隨禪師!”
表明了志向,世間終還有眷念難舍之事,母獅又道:“俺最小那幾個孫兒,都才妖將修為,因年少貪耍,尚未能虔心事佛,然妖族之勢只回光返照,終有滅頂之災,歸回山野無濟于事,還求能得善士收留,使俺得留丁點骨血于世。”
說話間,原野上風勢稍大了些,不遠處那堵墻終還是立不住,“嘩啦”一下倒了,蕩起好些黃灰。
再看不見那梳洗觸角的蟋蟀。
元陽才從發呆中回過神,點頭道:“便依和尚之意,你且吩咐下去,有愿改換門庭的弟子,待戰畢,便自廢修為,貧道可帶他等南下,讓門下各派收留,母獅孫兒也是這般。”
元陽的意思,是東華門自家不收,但附庸的小門派可以收留愿棄佛改道的弟子。
“大王,未見造化丹丹方!”
玄丹門修士辛苦半宿,快天明時,才把所有丹方挑出,但那里面還是尋不到白鹿妖最期待的造化丹丹方。
其它道書不許玄丹門修士偷看,丹方倒是要他家辨別,已都仔細瞧過了。
估計“養顏丹”之類的小收獲討好不了這位新主家,何有意賠著小心,邀功道:“不過武道論里夾著篇脫胎丹丹方,其丹有強體、造血、壯識功效,不比造化丹弱。”
成功提起鹿魔王興趣,他才補充道:“按此記載,此丹共有七種色,各色效用不同,若服七次,便讓道軀脫胎七次,一次比一次更強,是無極門筑基、金丹以武入道的根基之一!”
脫胎丹若對妖族有效,自家這妖王也能用,或能助與天地交感,確實不比只讓妖將期盼的造化丹差,白鹿妖果然大喜:“需幾種靈藥煉丹?”
玄丹門煉丹本事才二三流,要煉成這脫胎丹不知要浪費多少靈藥,但不能露怯,負擔不起靈藥是你的事,何有意把丹方遞出:“主藥三類,一類不可替換,是玄級下品七色蟲草,另兩種可尋同階藥力相似的替換,分為玄上玄中;此外輔藥黃級上中下三品各七種,都可替換。大王請看,丹方在此……”
好嘛,才剛為各位妖圣供給的靈藥欣喜,報應就來了。
白鹿妖接過丹方細看,三味主藥里,能替換那兩種應能找到相似的,就是品級太高,不知可承受得起,輔藥也不難置換,唯獨七色蟲草是第一次聞。
便無極門能煉此丹的修士成丹率高,這脫胎丹必也只少數精英弟子能得,絕非大路貨。
何有意也未聽過七色蟲草之名,兩個疑惑間,白澤聲音傳過來:“莫為難,本祖知哩!”
“通曉”二字可不是白占的,白澤飛過來解釋:“也屬冬蟲夏草一類,不過成草為七色,蟲只六色。愛生在酷熱之地,本洲大漠、火山地都有此蟲,可惜輕易不成草,你可知何故?”
他還想賣關子,白鹿妖不配合:“莫不是缺菌類?”
意料外答中,頓讓通曉妖祖驚奇,他瞪大眼:“你怎知咧?”
鹿魔王含糊著應:“曾聽小妖傳過一耳朵,說蟲草都是這般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