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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八年2月24日 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宋北云

  “海邊的氣候果然不一樣。”

  已經來到海州七日了,早上起來時推開窗戶便是一口咸腥跟著春風一起灌了進來,猛的吸一口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海州是一個新港口,他沒有廣州港、杭州灣那樣成型的體系,之前就有人覺得為什么不利用現有的港口而非要使用一個全新的區域,這豈不是畫蛇添足。

  對于此,一般是直接把地圖攤在他們的面前,然后讓他們用尺測量一下泉州港、廣州港、杭州港到這里的距離。

  港口之間的距離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如果說直接就在山東半島上開鑿了,那么從南方運來的物資就要繞一大圈才能抵達,而且因為沒有海上跳板所以海運的風險也會增加數倍。

  要知道現在要干的事不是說造一條船就完事了,而是要從造船、補給、戰斗等等開始一條龍的運轉下去,這其中涉及到的產業幾乎包括宋遼現階段所有能觸及的東西。

  物資會像大壩決堤一樣涌到這個地方來,以數十萬的人力和舉國之力來打造一個穩固的海上霸權。

  換而言之,就是如果要打造一支萬人艦隊,那么背后所有參加的這項事業的人數將達到一百萬人,整條產業鏈都會因此健全和發展。

  然后再以這條產業鏈帶動整個區域的繁榮,這就是海上霸權的真正意義。

  所以海州港從現在來看,它必然是一個承上啟下的焦點,以它為基礎才能更好的往北方發展。

  “宋大人,船廠那邊的人都已經到了。”

  “嗯,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他披上一件衣裳,轉身走下小樓,而他出去之后,放眼望去不見邊際的都是一片大工地,數不清的人正在這里忙碌穿梭,遠處的水泥廠日夜燒制水泥、新建的煉鋼廠則火光沖天。

  “宋大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別來這一套了。”

  見到來者之后,將外套脫下扔到椅子上,自顧自的坐到了最前頭:“從五年前立項,兩年前就開始開港營造,到現在還是這個鬼樣子,你們都是在干什么吃的?每年給你們的錢都花到女人肚皮上去了吧?”

  “宋大人冤枉啊!”

  一眾船廠的籌建者面露驚恐,他們紛紛起立用最誠懇的表情看向:“宋大人,你要知道此地如今還未成氣候,工人沒工人、材料沒材料。那水泥廠,去年八月才投產,鋼鐵廠更是經歷好一番坎坷才終于點起了爐子,這港口營造之事,我們可都是一刻沒有耽誤。”

  冷哼一聲,卻是沒有說話,而下頭的人那可是嚇壞了,紛紛上前開始敘述自己遇到的困難。

  反正進度慢了跟他們雖然是有關系,但卻也的確不能全怪他們,畢竟這個港口的工程量實在太大了,他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行了,事到如今都已經是這副樣子了,我難不成還能把你們都宰了?”的語氣也不是很好,他甩了一下袖子:“四月,東海新軍的艦隊就要出發前往東邊。可現在連個補給港都沒,你讓我怎么跟上頭交代?還有,新船廠到現在也就建了一半還不到,鐵甲船的進度你們到底要給我延誤到幾時?如今不是你們的任務完不成,而是我的任務完不成了!十年之計還剩兩年,可兩年你們就把這么一個爛攤子留在我面前,讓我該如何處置?”

  下頭的人一個個都不敢言語了,而卻還是在罵,罵得氣順了才算是停了下來。

  第二個五年計劃如今已經還剩下兩年了,本來他構想的藍圖現在卻只完成了不到一半,這讓他有些暴跳如雷,按照這個進度來說,如果是在新中國模式的話,再過不了幾年原子彈都要爆了。而按照正常的穿越者模式,這個時候就算沒有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也一定是汽輪機轟轟作響了。

  可現在他卻依然要跟一條能經得住風浪的遠洋船只斤斤計較。

  “行了,我知道現在別說罵人了,就算宰了你們也無濟于事,但現在我得讓你們立下軍令狀,若是在今年六月之前,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你們就全部去大西北放羊。”

  說完便拂袖而去,之后他一個人站在工地之上,看著那些忙碌的工人,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第一個五年計劃是解決內部重大問題,他辦到了。第二個五年計劃是一定程度上解決外部矛盾和工業點亮四個支線的技能樹,而第三個五年就是要徹底解決青少年文盲、饑餓和私斗成風和工業體系革新等問題。

  可就現在的進度來看,他的第三個五年恐怕是完不成歷史使命了。

  他急啊,因為一旦過了第三個五年,那么他的年齡就會直接被推到三十五歲這個尷尬的關口,也就是說他小宋也便是會在不遠的將來能夠自稱老夫。

  這無疑對他來說是一種惶恐和壓力,總之……心態是要炸裂了。

  “大帥,你看上去挺上火啊。”

  大黑牛看出了現在的急躁,走上前卻是安慰了起來:“要不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肯定帶大人去快活一下了。”

  “少煩我了。”不耐煩道:“滾一邊去。”

  “唉,好嘞。”

  大黑牛知道這個點不能招惹,所以便蹲在了旁邊扔起了石子兒。

  這地方的確是無趣,方圓百里都沒什么人煙,最近的鎮子都是那種破破爛爛的地方,看上去一點人氣都沒有,而且鎮上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年輕人都跑去金陵、廬州那邊務工去了。

  種地的也都是農場承包,看上去人丁稀薄的,更別提什么青樓紅樓了,就是特娘個酒樓都沒有。

  其實也愁的很,他變相的把自己流放到了這么一個大工地上來當監工,大當然還是他最大,可是這地方別說跟姹紫嫣紅的長安比了,就是比那個山溝溝里的延安府都是天差地別。

  別說整那些個花天酒地了,就算是想吃一頓好的都得提前跟軍需那頭張羅,雖然不至于挨餓,但整體條件太惡劣了。

  但是就現在這個情況看來,他不來是真的不太行,現在的大宋可沒有那么高效的執行力度,能讓官吏像個人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再想讓他們高效有組織力,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這玩意沒有個二十年選拔積累,基本就是個白扯。

  所以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從小沒吃過什么苦,但這點事情他適應起來還是不那么費勁的。

  只是日記里的內容就變得有些單調了。

  如果給他記錄一本流水賬,那么在這個地方,他的軌跡就變得極簡單。

  一般情況就是早起去工地,轉一圈回住處,然后練練字就到中午了。中午吃飯,大多數時候有白米飯和面條,還有一些罐頭食物,味道不怎么樣但量大管飽。

  吃了午飯,午休一個小時,然后去工地,轉一圈回住處,練練字就到了晚上,晚上的時候他會寫點東西,接著便是睡覺。

  每三天聽取一次進度報告,每七天開一次會。每一個月就會著急各級工匠和研究人員進行一次座談會,談談他們在實際工作中遇到的困難和有那些亟待解決的問題。

  接著便會進入下一個輪回。

  書信倒是通的很勤,在他來到這里的第五天時,金陵的革命爆發了,轟轟烈烈的那種,趙性儼然就成熱血青年,整天在街頭給人演講,講的內容還都是一些背叛階級背叛皇權的東西。

  而被他蠱惑的百姓也開始瘋狂起來,開始對各級鄉紳進行討伐,金陵也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砸宗祠蓋學堂活動。

  現在那些士族都已經被折騰的不成樣子了,甚至不少人都跑來求的庇護。

  不過對于此卻沒有任何制止的意思,看這個架勢很大概率今年內會出現一陣風暴,針對各級鄉紳的風暴。

  這是不太想看見但卻也沒有什么更高明的解決辦法的事。

  長安么,倒是還好。畢竟大西北因為天氣、交通、政治等方便的諸多原因并沒有被太多的波及,而且相比較金陵那片來說,長安周圍的一片區域其實已經進入了準工業化時代。

  這對于整體還處于農業社會的其他地區相比,長安的先進甚至可以達到降維打擊的程度。

  特區畢竟是特區嘛,有些事真的沒什么好說的。

  至于長安之所以能這么快的跑步前進,嚴格說起來還是得感謝三個人的,一個就是把長安里的“老爺”宰了個精光的黃巢、一個是讓整個國家政治、經濟中心南遷的趙匡,以及那個現在還在病床上嗷嗷的李榮昊的父親,上一代的西夏王。

  一個讓長安破了,一個沒把它修起來,一個破罐子破摔。這導致長安的一切都是破的,而重建的長安一切都是新的。

  所以說歷史這玩意嘛,不好說。每一個被載入史冊的人,都是一個掀起了巨大蝴蝶效應的人,結果是好是壞先不論,但光是他們引發的效應卻是非常有趣的。

  而除了金陵,遼國那邊也不太平,遼國那頭在正月十五時,時任洛陽學督、北院侍同,簡單說就是相當于大宋丁相的遼國四相之一的丞相耶律恩稱其洛陽老宅一夜之間長滿靈芝,被視為祥瑞,并借此邀遼國皇帝陛下耶律佛寶奴前來觀賞。佛寶奴自是欣然前往,可剛走出大殿,就見外頭響起嘈雜之聲,還有兵器交鳴之聲。佛寶奴感覺事態嚴重后立返,登上宮城時,發現耶律恩家處火光四起,院內藏有士兵、還埋伏有弓手。佛寶奴大怒,當天處死耶律恩等一百七十五人,后命人徹查此事。

  時至今日,洛陽城乃至整個遼國已被牽連一千七百五十余人,而且人數還在增加,從洛陽到新都,每日都有新死之鬼,被稱為遼國靈芝大案。

  中原雙霸都動亂了起來,但說亂卻還沒有完全亂。因為長安還沒亂,長安沒亂,它就如一頭猛虎一般蟄伏在那里死死盯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動?誰敢動?倒是有人蠢蠢欲動,但卻也只能夠是蠢蠢欲動了。

  而就在這天下風起云涌之時,正跳在一處地基上,蹲在上頭看水泥注漿。

  他一身塵土,看上去有些狼狽,但神情卻專注,只因為今日新的澆筑之法要開始試驗了,而只要澆筑之法能夠成功,提前九百年實現大都會。

  “唉唉唉,細致點細致點。”搖晃著胳膊對上頭的工人說:“你們這倒糞水呢?”

  “宋大人!宋大人!外頭有人找您。”

  工頭大步流星的跑來,蹲在坑前對喊了起來,按住安全帽抬起頭道:“誰啊?”

  “說是家眷。”

  “家眷?”伸出手讓他將自己拉了出來:“不會吧?碧螺不是還有三日才能到么?這來的是誰?”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到了大工地的外頭。

  外頭停著一輛馬車,歪著頭看了一陣,卻見里頭簾子拉開,露出了一雙明媚的笑眼。

  “操……”

  罵了一句:“怎么會是你?你來這干什么?”

  “不想見到我?”

  接著就見妖尼姑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站在了的面前。

  而旁邊的大黑牛眼睛都看直了,他本身就喜歡這種熟透的果子,妖尼姑趙橙本身就是很妖嬈的類型,又騷又軟。三十歲的人,絲毫不減老態,反倒是因為喜歡穿小一號的衣裳而顯得無比嬌俏。

  “回去。”

  “我此來是奉命而來,你不能讓我回去。”趙橙輕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本來我也不想來,但父王讓我散散心,我想來也無處可去,便來找你了。”

  “你是不是哪里有病?我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非要找我?”

  “是啊,我也無處可去。”趙橙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我需要一個住處。”

  轉身就往回走,而大黑牛連忙跟了上來:“大帥大帥,這你能忍?”

  “忍什么?”

  “這是天下之極品!這放在醉春樓,少說五十貫一夜呢。”大黑牛咂摸一下嘴:“帶勁的很。要我說,就這送上門來的,大帥倒不如舒服一下再說,管他個三七二十一。”

  “滾!”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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