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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最震撼人心的地方便是這炮兵方陣的出現了,它的出現就代表了這場閱兵的最高潮。
百余門型號各異的大炮在戰馬的拖拽下從觀禮臺下穿行而過,其震撼程度遠遠高于之前任何一個兵種的出場。
這里代表著這個時代的最高鑄造水平、代表著大宋最強戰斗力、也代表著冷熱兵器的時代正式開始交疊了。
最令人震撼的無疑便是那門巨炮,它的炮管子可以讓一個成年的女子從前頭鉆進去,高度更是幾乎與觀禮臺平行。
在這個時代,它的鑄造本身就是奇跡,即便是實際用處沒有多大,但它被刷著黑漆的炮身往那一擺,就已經是敵人心中無法逾越的高山了。
而正是因為它的出現,讓后頭的閱兵內容變得索然無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巨炮的身上,它無疑便是今日選美的總冠軍。
等到最后一輛花車駛過后,按照流程應該是代宋遼兩國天子舉行祭天儀式,三千位舞者開始從四周圍出現,文有八佾大夏、武有二戚大漤,再又數千禁軍為止喊號擊鼓,氣氛瞬間抵達了最頂峰。
“我去代皇祭天了,你坐在這休息一下。”
對佛寶奴小聲說了一聲,然后便起身從最前排的觀禮臺前繞了下來,在后頭換上了祭祀用的禮服,帶著宋遼的各級官員在廣場的左入口等待著舞蹈隊伍。
身后頭上掛著遼國特有裝飾金面具的汝南王世子探過頭前對說:“姐夫別怪我啊,那些合約是陛下讓我給她的,我沒法子啊,而且本來這些東西就得給她看的。”
“我還能不知道她?”小宋側過頭對他小聲說道:“沒你什么事,接下來她就該折騰我了。”
汝南王世子看了看的后腦勺,輕嘆一聲:“姐夫,我那有一副強身健體的方子,你看……”
“我身強力壯的,要那玩意?”
“是是是……”汝南王世子脖子一縮:“便是當我沒說。”
可剛沒過多久,的腦袋又后仰過來,小聲問道:“沒什么副作用吧?”
“那必然是沒有的,等回子不忙時,我便讓人俏俏送去給姐夫。”
“嗯。”
應了一聲,然后便沒有再做聲了,而這時候差不多外頭的隊伍也來到了預定位置,前方的施令官朝他們揮舞起了旗幟,連忙將帽子帶起,穿得像個紅腹錦雞似的就這樣帶隊走了出去。
閱兵并不對外開放的,但前后兩端仍聚著數不清的百姓,他們擠在那里伸長了脖子,等待著一批一批的隊伍走出來,持續近兩個時辰的閱兵,他們全程就蹲在兩端看著熱鬧,看著那些撤回來的少年將士們在那列陣回營,倒也是一種享受。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為了一睹那陳列在廣場西段的大炮,特別是那門巨炮,因為是公開展示,任何人都可以去摸上一把,所以大家今日都過足了癮。
不過也還是有很多人并不知大炮的用處,在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這些討論的人之中,自然也少不得那些在長安城的外國人。
“小公主,你看這個,怕不怕?”
那幾個女孩子今日也在這里,畢竟都是些封頂不到二十歲的女孩,愛熱鬧是天性,況且今日學院又是放假,出現在這自是不稀奇。
她們幾個自然也被這巨炮吸引了目光,但因為實在擠不進去只能遠遠的看著,而看著看著自然就不免調侃起小公主來。
“不怕。”小公主堅定的搖頭:“不會再打仗了,我相公說的。”
“你相公你相公,整天你相公。那明明是大家的相公好不好。”
小公主終于知道不能叫人額駙而該叫相公了,而且一般人還擔不得這個稱呼,非得是有功名當大官的人才可如此稱呼,當朝的宰相也是相公,這些東西她都逐漸能分得清了。
“哼哼,我不與你爭論。”小公主拍了拍手:“待我爬過去看看那個鐵管管。”
“可不好爬。”旁邊的好友拉住了她:“旁邊那么多當兵的,會抓你的。”
“他們才不敢呢。”小公主撩起袖子:“我非爬不可。”
可就在她打算從圍墻處爬過去玩炮的時候,前頭突然高唱一聲“遼國皇帝陛下到”。
接著便是數百名護衛將人群分開,接著穿著黑龍袍的佛寶奴從人群中緩步走過,她表情凝重而莊嚴,天子氣十足,氣場相當強大。
長安縣和萬年縣,現在明面上就是遼國皇帝最大了,而且長安萬年都屬共治縣,所以這里負責守衛大炮的宋兵在得到命令之后都退到了兩邊。
佛寶奴身后跟著各國使者,其中一個使者是小公主的母親的哥哥,也就是她的舅舅,她一見立刻就扭轉過頭,用手遮住臉,招呼著朋友們快些離開。
而佛寶奴卻沒法子在意那么多人,她的眼睛里只剩下這些形態各異的大炮,真切見識過大炮之威的她在親眼所見之后才知道,宋國的大炮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而遼國的卻還是那般的簡陋。
,該死!
當她走到那門當之無愧的炮王面前時,佛寶奴輕輕揚起下巴抬頭望去,發現這門炮足足有三丈高碩大無比,等閑一個成人男子在它下面就如同一個襁褓中的嬰孩不值一提。
那黑洞洞的炮口朝著天空,在炮架上還擺著三枚用來當樣品的炮彈,炮彈雖然只是一個空殼,但佛寶奴比對了一下,一枚炮彈都快跟自己一般高了……
想到自己那邊拳頭粗細的炮彈都能把敵人炸個人仰馬翻,這……人一般大小的炮彈究竟會是如何?
佛寶奴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她暗自下了決心,為了這門炮付出什么代價都行,只要那狗東西開口,什么事她都愿意干。
“來人給陛下介紹一下這些炮的用途。”
佛寶奴身邊的女官已經換了人,并非再是韓姬了,想來應該是韓姬現在去主持道路交通的事務去了,而新來的女官顯然不如韓姬沉穩,有些咋咋呼呼的。
聽到她的喊聲,佛寶奴不滿的回頭看了一眼再一臉正經的說道:“不必了,我自會去質詢那。”
那女官低頭應了一聲,她明顯感覺到了佛寶奴的不悅,但又說不上自己到底哪里惹來了不悅。
看到她的迷茫,佛寶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不再搭理這女官,只是在炮陣中靜靜等待,等待著的到來。
果不其然,祭祀結束的很快便趕到了這里,他一身禮服都沒換下來,剛準備開口,那個女官又開始說話了:“,還不快來為陛下講解!”
本是一臉笑容,聽到她的話之后,臉色當場就冷了下來,站定在那看了一眼佛寶奴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女官,接著臉上的笑容又一次的掛在了嘴邊。
佛寶奴這時咬死了牙關,頭也沒回,招了招手:“你退下,我與宋大人單獨聊聊。”
“陛下。”
“退下!”佛寶奴的聲音變得凌厲了起來:“都退下!”
很快,遼國的侍衛們都散開到了外圍,將炮陣包圍了起來,中心地帶只留下了佛寶奴和兩人。
“哪找來這么一個混賬東西?”背著手走在佛寶奴身邊:“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回去我便讓她去喂豬。”佛寶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嚇死了都,要是你突然發脾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怎么能,我家阿奴的面子還是要照顧的。”小宋輕笑一聲:“但她也是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我姓名。”
“放心,下次你見不到她了。”佛寶奴趁人不注意拍了屁股一下,然后指著那門炮:“這個給我。”
“你要這玩意干什么。”一臉無奈:“這就是嚇唬人的東西。”
“給我嘛……”
“真沒法給。”小宋嘆氣道:“這玩意重近十萬斤,你怎么帶回去?還有,打仗的時候他怎么上戰場?根本就沒有能拉它的車,就算你能拉動,橋梁、地面都承受不住,根本就沒法用,這東西暫時是用來放煙花,還有這炮彈……我實話告訴你,我壓根沒做出炮彈來。”
攤開手,一臉無辜的說道:“這就是個假把式。”
佛寶奴還將信將疑的指著炮身旁邊的炮彈,意思便是“你當朕瞎?”。
“嗨。”搖搖頭走上前拍了拍那炮彈:“空殼子,鐵皮而已,這個炮彈的空鑄技術是有,但裝藥技術達不到要求,因為太大太重,藥裝進去之后撞擊無法才觸發,強行觸發就炸膛。”
倒是沒騙人,炮么是做出來了,但有槍無彈,這玩意就是個理論驗證和炫技罷了,其余真的卵用都沒有。
“原來如此,你可不能騙我。”佛寶奴指著:“聽見沒有?”
“我騙你的意義在哪里?”背著手來到一門帶輪的輕炮面前:“這個炮適合你們,它叫順德三寸山地炮,身管是口徑的12倍,最大射角三十度,射程在兩里到三里地。主要是它輕便,威力也還可以,技術成熟,遼國可以進行生產線列裝。”
“順德!?為什么不用我遼國的國號?”
小宋回頭像看弱智一樣看她:“寶貝,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佛寶奴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沒腦子的話……但她不服輸,哼了一聲也背起了手:“那為何其他的炮你不介紹?”
“其他的炮么,你們沒辦法維護。”小宋搖頭,走到一門大一些的炮邊:“這是順德八寸,結構更復雜、重量更大、裝彈故障率更高,而且遼國無法列裝生產線。給你,那你到時候又要說我騙你錢。”
佛寶奴其實有些不高興了,她仰頭看著:“為何最好的都留給宋,若是有朝一日宋人用這些炮轟你兒子,你能安穩的閉眼?”
“不會有那一天的。”搖頭道:“我的計劃不好跟你開口,也沒跟任何人說。但是我肯定會在我死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佛寶奴大氅一甩,轉身就往外走。趕緊跑上前拽住她的手,但卻被她一把甩開。
“你分明就是沒將我當成自己人。”佛寶奴怒斥起來:“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么屁話!”
小宋其實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撓著頭站在那:“你給我點時間。”
“多久?”
“肯定不會太久,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統一的中國,我不希望在我死后又來一次諸侯紛爭。”
“什么諸侯,我是皇帝,我受命于天!”
“是是是,你是皇帝你是皇帝。”
小宋嘆氣,他知道關于這個意識形態的矛盾,解釋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而且于情于理他其實都有些對不起佛寶奴對不起遼國。
“,你給我記住,我和你兒子這一脈,無論何時都必須是與遼國共存亡。若是有朝一日,你的炮炸在了你兒子的身上,不管你是不是還活著,你都不配當人!”佛寶奴甩脫了他的手,氣沖沖的走了。
而并沒有追,只是蹲在地上發愁,外頭的矛盾少了,里頭的矛盾就必然要出現,這就是人間的規律啊!老天爺就是讓人活太平日子。
賊老天!
最開始,事情其實沒有這么復雜的,但隨著時間越來越往后推移,事情會變得愈發復雜而不可控,知道自己的理想是沒錯的路線也沒錯,但很多事情真的是他不可控的。
特別是現在這個狀態,他要同時給兩個皇帝兩個國家一個交代。
誠然,他的確不需要對任何一個皇帝溜須拍馬、吮癰舐痔,但恰恰是這樣他在真的難辦。趙性給他放的權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有數,不夸張的說就是將整個大宋的下盤放在了這頭。而佛寶奴那邊還用說?遼國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那是親兒子!
“要命啊。”小宋抹了一把臉,給了自己一巴掌:“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