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奴是少女心性而且還不是什么好心性,跟她姐姐比較起來,這個人可就十足的像是個女孩子了,而佛寶奴因為自幼便是以男兒打扮,所以總歸是缺了些女孩子家的嬌俏。
當然,這不影響她悶騷。
所以相比較而言,觀音奴其實更善于利用自己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個好看的女孩是特點來攻擊別人的弱點。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我能騷你不能擾,即便是觀音奴再怎么樣,只要她沒有違反公序良俗,那么只要對她伸手就是有錯。
這就是釣魚執法,對于一個壞女孩來說,這一招應該是屢試不爽的,就像玉生哥之前說的那樣,她喜歡招惹潑皮,而且潑皮們還屢屢上鉤,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一個眉眼如畫的年輕女子坐在偏遠地方的涼亭中搔首弄姿,這是干什么嘛,這不就是個明顯的暗示?
若是不知道的未婚男子上去打個招呼怎么了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天經地義的事。
但問題就出在這個天經地義里頭了,若是這女人樂意還好說,那便是一曲鳳求美凰,倒也是跟著良辰美景相互貼合。可若是人家不樂意,那便是光天化日行了那茍且之事。
圓的扁的都是人家一張嘴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這要是地位懸殊還好說,可若是地位相差不大甚至女方地位更高,事情可就麻煩了,說不準都不是一個賠禮道歉能夠解決的。
按大宋新律,調戲婦女證據確鑿,三十大板且罰銀若干,若是國家公務人員則罪加一等,革職查辦、入獄思過等等。
要不為什么宋北云一開始的法典改革提議中將男性被調戲也列了進去,不就是因為男孩子在外頭也很危險,保不齊這幫娘們里有壞人嘛。雖然他的提議被否掉了,因為若是如此在證據不足時,女性更容易吃虧。
那現在這個女性整體地位還略遜于男性的時代,暫時還無法使用這種新潮的法律邏輯。
也正是因為這種法典的空子,于是乎觀音奴現在干的事,既合乎邏輯又合乎情理。
梅林外的腳步聲嘈雜了起來,觀音奴立刻將自己的衣裳整理了一番,再將頭上的發簪一扯,如瀑的烏黑長發披散下來,只是在手中輕輕擰再用紅繩那么一扎再綁個蝴蝶結,一個懷春少女的形象立刻躍然而出,與這雪地梅花相得益彰。
“玉生是怎么頂得住的?”晏殊用扇子蹭了蹭脖子:“這也太會了吧。”
“這算什么。”小宋抱著胳膊不屑的說道:“她姐姐穿龍袍那才叫刺激。”
“你他娘的。”晏殊翻了個白眼:“就該死。”
“大過年的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小宋低下頭翻找了一圈,從包里取出一截芝麻糖遞給晏殊:“來,給你吃,祝你新的一年繼續小嘴抹蜜。”
說話間,之前那個小齙牙已經從這里過來了,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應該是直奔向后山而去的。
這后山就是一些外地來的大佬所住的地方,要么是諸如大理國、百越國這些藩屬國的使團所住的地方,要么是四方刺史所住的地方。
不是不好住鴻臚,只是人數太多鴻臚寺實在安置不下了,只好將相國寺原本的廂房騰出來供這些人暫住。
而這個面生的男子恐怕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不過至于為什么要釣他的魚,其實嚴格說起來的確是沒什么道理的,但……
他宋北云是誰?那可是個宋國皇帝、遼國皇帝在放他一個人出去干什么事的時候都要叮囑一句“莫要生事,求求你了”的人。
再加上晏殊這個被趙相點評為“文才三千里,腹無半點德”浪蕩才子,以及一個被親姐姐評價為“你以為她是這樣,其實她是那樣。你以為她要聽話,其實她已經干完了壞事”的遼國公主。
這個神憎鬼厭組合,如果再加上趙性,那可是能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
“來了來了。”
晏殊將自己的官階牌掛在腰上,轉頭對宋北云說:“等會你見機上去,抱打不平。然后你快挨揍了,我便出去主持公道。”
“憑什么啊,憑什么是我?”
“你有本相國的儀態?”晏殊腰桿一挺:“我主持個公道又如何?”
“老子比你還大半級,本侯哪點比不得你了?”
“行了行了,要不現在咱去叫官家來?他肯定特別樂意干這種事。”
小宋沉吟片刻:“得了吧,他要來了,事情就要鬧大了。咱們只是打算折騰一下這個囂張跋扈的人,他可是要下死手的。”
話音剛落,那個被人簇擁的男子已經經過了那個涼亭,他本都已經走過去了,但卻突然后退了幾步,停在了那里,上下打量起涼亭里的觀音奴來。
觀音奴裝作沒看到外頭有人,一條腿卷曲著坐在亭子中側身看著外頭的風景。
“不知這位小姐為何在此?”
那人走進涼亭,觀音奴一回頭,他的表情變得就很精彩,先是沉默片刻然后臉上露出驚艷之色。
觀音奴上下打量他一番卻是白眼一翻:“與你何干?”
那男子旁邊的侍衛怒喝一聲:“大膽!”
“我大膽?天下間哪里有這樣的道理,憑什么人家問我話我就必要回話?你一個下人可是長了一張好嘴呢。”
觀音奴的聲音穿透力很強,不遠處的晏殊都聽得咂舌:“這可真不是好惹的娘們。”
“唔……”小宋摸著下巴:“家傳絕學。”
而在涼亭處,那個少爺模樣的人其實也是有些不悅了,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這個小娘皮說話如此不客氣不就是打自己的臉么?況且自己只是客客氣氣的問了一句罷了。
“你可知我是誰?你居然敢如此與我說話?”那個男子滿臉笑容倒也不生氣,那股自信倒是難得。
“我管你是誰,我為何要知道?你是怎樣做到如此平凡又如此自信的。”觀音奴的嘴也是個不饒人的:“我又不吃你家的飯,真是好笑。”
小宋抱著胳膊聽著這些風格明顯的遼國皇室語錄,沉吟片刻:“她剛來的時候看上去就是個小雞崽子對吧,可憐、弱小又無助。”
“但能吃。”晏殊認真的說:“她一個人能吃一大根羊腿,從那會開始我就知道她可能非等閑之輩。”
“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發生了挺多故事。”
“畢竟她整天就在青龍苑旁邊聽講座,算是半個同窗了。大家也沒防備她,反正她家兩姐妹都被你家兩兄弟給擺平了。”
“多少還是要防備點的,畢竟在權力面前有些事不好說。”小宋抿了抿嘴:“特別是遼國的人。”
“枕邊人你都防?不至于吧。”
“現在不防了。”
“嗯?為何?”
小宋轉過頭看向晏殊:“你猜猜在遼國皇帝陛下修產假的時候誰在管控遼國?”
晏殊小眼珠子一轉:“厲害啊!”
他們在小聲閑聊,涼亭里已經滿是火藥味了,那個男子自報家門說是大理段氏的二皇子,而觀音奴卻說:“就你?那我還是大遼皇帝的親妹妹呢。”
遼國和大理可不是一個段位的存在,不過從佛寶奴的語氣看來,這就是一句氣話,她并不相信這位皇子的身份。
“皇子殿下,莫要與農婦一般見識,我們先回去休整吧。”
“嗯,可惜了,可惜如此美貌的女子卻長了一副惡毒的嘴巴。”
說完他便要走,觀音奴能忍得了這個?她立刻跳了過去:“方才你們說什么?說我是農婦?你們好大的膽子!”
“讓開!”侍衛的表情已經變得扭曲了起來:“再不讓開,休怪我將你當做刺客一刀砍了!”
“有種你就試試!”
話音剛落,身后十幾把鋼刀噌的一聲就出了鞘,而那皇子背著手一臉寂寞的模樣:“遼國公主?我方才與你客氣,你還真的當自己是個公主了?膽敢阻擋本王去路,你怕是真當我不敢砍了你。即便是在宋國之地,我砍了你也不過賠些錢的事罷了。”
而這時,一個人走上前在這王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輕輕點頭,然后手一揮:“來人啊,將這刺客帶走!”
看著逼近的護衛,觀音奴立刻回頭求助,但卻已經沒見了宋北云和晏殊的影子,這一下她著實有些著急了,往后退了幾步但嘴上卻還是不饒人:“你們敢抓我,就不怕惹上麻煩?”
“麻煩?那本王還真的是不怕,帶走!”
這邊剛剛說完,就聽不遠處一聲怒喝,所有人轉頭看去,就見一個手持木棍的宋北云正沖向這里,他穿的很普通,操著蹩腳的帶著濃重家鄉方言的官腔呵斥道:“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女子,你們還要臉不要!”
他手中拿著武器,那些護衛一看就緊張了起來,連忙簇擁到了這位段皇子的面前,嚴陣以待。
“姑娘莫怕,有什么事與我說來就好!”
觀音奴看到宋北云的造型,她可是很認真的忍著笑呢,而他這一句話直接就自己整破防了,她連忙扭過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好在她調整的很快,立刻“驚恐”的躲到了宋北云身后,用顫抖的聲音說:“大俠救命,這些蠻人……這些人……他們見色起意,要將我擄走,大俠再晚上片刻,小女子便清白不保了。”
“你……”
那大理皇子怒目圓睜:“信口雌黃!”
“大俠救命!”
“好一個光天化日為非作歹,欺負我大宋無人?”
說完宋北云一把長棍就沖殺了進去,他在邊關時,自稱自己是棍之勇者,一柄長棍耍的是虎虎生風,帶著楊家槍的狠辣和太祖長拳的威猛,一個人竟把十幾個人打得節節敗退。
“他不是個文臣嗎!!!”
觀音奴的心里震撼的很,知道自己這個“姐夫”挺厲害,但沒想到這么厲害,據說他去守邊關都是在帳篷里一坐的,而且觀音奴從認識他那一刻起,就只聽說他詩文雙絕……
不過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等對方護衛反應過來,宋北云的頹勢就呈現出來了,節節敗退的人變成了他……
可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前方再次傳來了一個聲音:“住手!什么人膽敢在此地爭都?再不住手,神機營!”
皇城司中的神機營立刻擺出了攻擊隊列,幾十把火槍對準了前方,而那些侍衛和宋北云也都停了下來。
小宋轉頭看去,發現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晏殊,這廝一臉官相,身上還佩著象紋玉佩,身后跟著穿得五彩斑斕的皇城司神機營,火槍已上好彈藥,一臉氣勢十足。
不過晏殊看上去鎮定,但神機營的人手都在哆嗦,因為他們現在槍口對著的是……是皇城司上下十五司總扛把子宋北云。
“官爺救命!”
觀音奴梨花帶雨的奔向晏殊,而來到他面前時,晏殊使了個眼神,她就去到了神機營后頭。
“放下武器。”晏殊冷言說道:“否則莫要怪火槍不長眼睛。”
小宋直接把棍子往地上一扔,而那些侍衛卻還是氣勢洶洶的不肯放下武器。
于是乎幾十把火槍槍口一轉,直接對準了大理國眾人一行。
“放下武器。”晏殊重復一次:“二”
只要武器不對準總扛把子,對著其他人這幫丘八可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甚至還有偷偷摸摸在增加裝彈量,直接照著水牛的火藥量往里裝。
大理國的人都認識火槍,也知道這東西非人力所能抗衡,他們在那皇子的指示下放下了武器。
“舉起手來。”晏殊呵斥道:“上去,搜身!”
幾個神機營的人聽命上前,但他們很默契的繞開了宋北云……
開玩笑,還想不想混了,去搜老大的身?他不說什么,自己的營頭都能把他們的皮給剝下來……
“我是大理國皇子,你們不可對我搜身。”那皇子委屈極了:“此事是個誤會。”
“誤會?”晏殊轉過頭看向觀音奴:“大遼長公主殿下,他說是誤會。”
聽到這個稱呼,大理的皇子當時就傻了,伸手指著觀音奴:“她……她……”
“這位是大遼皇帝陛下親妹妹,耶律觀音奴殿下。不知道這位大理國皇子可曾對她有無禮行為?”
這時觀音奴突然咧開嘴:“嘿嘿……”
笑完,她慘兮兮的走上前:“他們……他們要對我行非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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