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酸梅湯真好喝啊。
宋北云躺在樹蔭下的矮床上,身邊放著巧云的弄得酸梅湯,味道純正小火慢熬,汁純味美,喝了就讓人忘記煩惱不想工作。
“你整天就是躺在這里什么也不干。”
聽到左柔的數落,宋北云慵懶的翻了個身子,將一根蘆葦吸管插入酸梅湯的罐子里,吸的滋滋作響。
“巧云姐!你管管他啊,都懶成了癩皮狗。”左柔用手中的帶子抽著宋北云的屁股:“你起來呀!”
能起來那就不是宋北云了,他順手將左柔睡午覺的小毯子蓋在身上,悶頭就開始睡起了午覺。
巧云從屋里端來衣服一邊晾曬一邊笑道:“小姐,你就由得他懶散一些吧,這幾日又沒什么事可干,再者說了他什么時候是個勤快人了。”
“那也不能占我的椅子。”
正在左柔想要飛撲上去搶奪椅子時,左芳從外頭快步的走了進來,往石凳上一坐,將旁邊溫在那的酸梅湯一口悶下:“娘的,麻煩了麻煩了。”
宋北云從毯子里探出頭:“干什么了?”
“那幫狗書生,他們給金國使團下戰書了。”左芳一拍石凳子:“牽頭的正是我阿姊那個男人。”
“好好說話!”左柔當場翻臉:“怕不是皮癢了。”
左柔對弟弟的威懾力是巨大的,畢竟左芳才是真正的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姐姐打他就跟打狗似的,根本沒有抵抗一說。
宋北云終于坐了起來,盤腿坐在椅子上的,手上捧著酸梅湯問道:”什么情況?”
“不知誰走漏了風聲,說金國的金科狀元也在使團之中,這邊那幫軟腳蝦也不知哪來的底氣,就給人下了戰書,想要與金國使團來一番以文會友。”左芳氣呼呼的說道:“這一下子,咱們的計劃都得擱置了,過幾日可就是太皇太后誕辰了。”
“不會。”宋北云擺手道:“今日使團才到的對吧?他們下戰書是定的什么日子?”
“明日,這幫酸臭文人,討人嫌。”
宋北云笑了起來,他坐在那略微思考了一下,覺得北坡這人還真的是有點能耐的。這什么以文會友說白了就是一場下馬威,這算不得正式外交但卻也是外交事件,通常情況下官方是不予以干涉的。但能不能不迎戰呢?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是外交事件,回避、拒絕都是外交失誤,而且可能會因此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被人抓把柄。
所以只要大宋這邊發出了戰書,金國使臣就一定要接,不光要接而且要贏,輸了就等于是直接翻臉,因為后面不用談了,而贏了的話才有可能繼續談下去。
外交的復雜就在這里了,它絕對不是說幾句客套話、當幾次陰陽人就能是一個好外交家,現在戰書已經遞了上去,對方必然是要接的,而時間也都定好了,就在那擺開了陣勢等著,去還是不去金國使團自行考量。
“明天在哪?”
“還能在哪。”
宋北云拍了拍腦袋:“我知道了。”
跟左芳聊了一陣子,了解到了其中一些基本的點。大宋這邊出場的人員有廬州第一才子、文圣公圣孫、上屆狀元郎還有一名頗有名氣的翰林,剩下的都是些沒什么名氣的臭魚爛蝦。
不過都是年輕人,年齡沒有超過三十歲的那種,而把年紀壓縮在這個階段也是個陰招,畢竟主場作戰在人員的選拔上是有優勢的,而這次金國使團中肯定是有名士存在的,但若是他們讓一個成名已久的老風骨上陣,那就算贏了也會被人說是勝之不武、以大欺小。
而三十歲以下能進入這等規模使節團的人不管在哪個國家里都是屬于鳳毛麟角一般存在的。
看來北坡那幫人是鐵了心要落下金國的威風,甚至廣發言論,不惜把事情鬧得天大,弄得不論是大宋還是大金都騎虎難下。
當真的是愛情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北坡因為那微乎其微公主殿下要被和親的可能,不惜干出這等轟轟烈烈的大事,倒也是讓人敬佩的很。
不過……
宋北云重新躺平到椅子上:“他們完了。”
“嗯?”
聽到這等熱鬧事的左柔比誰都興奮,而一聽宋北云這有氣無力的話,立刻就追問了起來:“誰完了?”
“你男人完了。”
左柔趁其不備一腳將宋北云踹下了椅子摔了個仰面朝天,等嗷嗷叫的宋北云爬起來的時候,左柔劍眉倒豎指著他:“整日說些不吉利的話。”
這話里的意思直接把宋北云和左芳都給整蒙了,兩人咂摸了好久才意識到了左柔說的這句話里頭的味道,宋北云當時也是腦子一糊涂,站起來罵罵咧咧的說道:“你是腦子讓驢踢了?我說的是你那個男人。”
這一下全場的目光都鎖在了宋北云身上,就連左柔都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會錯了意,宋北云更是揚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大家就當無事發生。”
宋北云深吸一口氣,然后還真的就當無事發生,重新躺回到了椅子上,而左柔臉上暄紅一片,卻也是不說話了。
“那個……”左芳吞了口唾沫:“這等僵局,便有我來打破吧,為何完了?”
宋北云躺在躺椅上:“那幫文人完了。”
“為何?”
“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宋北云嘆氣道:“真的就是一腔熱血噴涌而出不管不顧,基本信息都不調查了嗎?這次金國使團中有三科狀元,其中還有一個被譽為金國至臻的天才,號稱金的李太白,七步成詩、斗酒成文不在話下,精通義理、詩文、歌舞、繪畫、音樂,關鍵人家才二十歲。”
左芳愣了片刻:“天下還有這等人?”
“天下怎么就不能有這等人?天下大的很,出了什么怪物都不稀奇。”宋北云打了個哈欠:“完了,沒救了,等死吧。”
“那跟你比呢?”巧云依在院中櫻樹下,唇角含笑。
“那比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個工科生跟人比這個,我腦子是有多不好。”宋北云仍然沒回頭:“不過沒事,輸了有輸了的玩法,讓他們輸吧。”
正在他們說話時候,大門突然被一腳踹開:“姐妹們,本宮來……”
當看到左芳驚恐的表情時,正要豪放一把的金鈴兒立刻端正了起來,她娉娉裊裊的走到左芳面前,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小公爺么?”
“見過公主千歲……”左芳打了個哆嗦:“我先告退了……告退了,打擾了!!!!”
小公爺像風一樣的跑了,金鈴兒環顧四下發現無人之后,一屁股坐在宋北云旁邊,拍著他的屁股說道:“怎的,又讓誰給氣著了?”
宋北云翻轉了個身子,不想說話……
“他怎的了?”金鈴兒指著宋北云問左柔:“是不是巧云姐打他了?”
巧云連連搖頭:“誰敢打這寶貝疙瘩。”
左柔咳嗽了兩聲:“我且去方便一下。”
看到左柔不正常的表現,金鈴兒眼珠子一轉,轉手揪住宋北云的耳朵:“你是不是跟那家伙干了什么茍且的事讓人給撞見了?”
“哎呀……”宋北云甩掉她的手:“怎么可能,誰會去和個張飛似的人……俏俏呢?你把我悄悄弄哪去了?”
“俏俏先行去了一躺布莊,如今這布莊的買賣已經全交由俏俏姐打理了,她可是忙的很。”金鈴兒嘟著嘴:“我都來了,你卻還是這副樣子,是不是不想見著我?”
“嗨呀……”宋北云用毯子蒙住頭:“想……想得都睡不著覺。”
“他怎的了?”金鈴兒起身問巧云:“有些不對勁。”
巧云搖頭道:“公主殿下可是問他自己個吧,干了些傻事說了些傻話。”
“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他若是不干這些事哪里還叫宋北云。”金鈴兒脫了鞋順便也將襪子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對了,過來時候,是否聽說了個傳聞,說是大宋和大金明日要有文斗啊。”
“嗯,聽說了。”宋北云探出頭來,然后手一甩就將毯子蓋在了金鈴兒的腿上:“你又想去看看?”
“啊……別……”金鈴兒驚叫了一聲,但看了看不遠處已經開始澆花的巧云,便沒再說話了,只是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聲音也顫抖了起來:“倒是有些想法……不,嗯……不過也說不準,我這次來……來,別動嘛……來是為了給皇祖母賀壽的,明日說不準沒空閑。”
“那就別去了,一群烏合之眾。”
“好了好了……”金鈴兒呼吸急促的按著毯子:“別害了……那你覺得哪邊能贏?”
宋北云抽出手,突然坐了起來,突然露出了笑容:“開個盤口去!趁現在還有空,動起來動起來!”
“嗯?”金鈴兒看到他突然躁動起來,連忙拽著他:“你還沒答我呢。”
“看,看那邊賺的錢多,賺的多的那邊能贏。”
金鈴兒眼珠子一轉:“你是說……”
“我現在出去一趟,等會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