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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誰都能做衍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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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魯王之后,朱由校有一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己的這位魯王,當真是一位奇葩的藩王,實在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說好了。不過好在已經安撫下去了,以后應該不用再召見他了。

  即便再召見魯王,也不用像今天這樣了。如果再來幾次的話,朱由校覺得自己的頭會更大。

  看了一眼陳洪,朱由校問道:“今天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回皇爺,剛剛衍圣公進城了,現在正在外面等著召見。”陳洪連忙說道。

  對于這一次衍圣公的到來,陳洪不覺得會有什么好果子吃。實在是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這些人也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簡直就是作死。

  所以陳洪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牽連到自己。

  輕輕的點了點頭,朱由校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朕覺得不舒服,找人來給朕捏一捏。”

  聽到這話之后,陳洪不敢怠慢,連忙去招呼人了。

  時間不長,幾個宮女就走了進來,開始給朱由校捏捏肩膀、捏捏腿揉搓按摩。

  朱由校則是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享受著。

  陳洪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小心翼翼的問道:“皇爺,衍圣公那邊?”

  聽到陳洪的話,朱由校輕輕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語氣隨意的問道:“怎么,你收了他的錢了?”

  “奴婢可不敢。”陳洪連忙說道。

  “那你問什么?”朱由校沒好氣的說道:“人不是來了嗎?讓他等著吧,朕現在沒心思見他。什么身份,還不能等一等嗎?

  “皇爺自然是想什么時候召見就什么時候召見。陳洪連忙說道,在心里面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多嘴,還多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毛病?

  原本陳洪以為皇爺不見衍圣公,那就把衍圣公打發回去。現在陳洪明白了,皇爺就是想晾一晾衍圣公。

  在外間,孔植等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孔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這茶已經添了四次了,喝得小腹都有一些不舒服。現在腹中空空,還灌了一肚子水,這感覺可真難受。

  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兩側的小內侍,卻沒有人來和自己搭話,這讓孔植的心里邊更著急了。

  此時,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孔植臉上的表情終于松懈了下來。

  陛下終于要召見自己了嗎?

  不敢怠慢,孔植連忙站起來身子,果然看到陳洪從里間走了出來。

  這位陳公公是陛下的心腹,孔植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了。

  見到陳洪之后,孔植連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說道:“陳公公,可是陛下要召見?”

  一邊說著,孔植一邊悄無聲息的將一卷紙管遞到陳洪的手旁。

  低頭看了一眼,陳洪就知道這是銀票。

  即便不是十三省通兌,出了這里肯定也直接就能兌換出來。而且,既是衍圣公能夠送得出手的,那肯定就不會少。

  只不過,此舉卻嚇了陳洪一跳。

  陳洪連忙向后退了兩步,直接與孔植拉開了距離。

  皇爺剛敲打完自己,這個錢是真的不敢收。周圍這些心眼比針還小的小內侍可都看著呢,誰知道這里面有沒有皇爺的眼線?

  要知道這幫小兔崽子都想踩著自己上位,自己要是收了這個錢,說不定回去就會挨皇爺的收拾。

  看到陳洪的動作,孔植也是一愣。

  自己送出去的可是錢,怎么陳公公就跟被蛇咬了一樣?

  “衍圣公這是做什么?”陳洪沉著臉說道:“咱家雖然是宮中的閹人,是沒了卵子的貨,可是也知道忠義廉恥,怎么能收這種錢?”

  聽了這話之后,孔植臉色脹得通紅,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心里面猛地一沉。

  這些宮里宮外的太監是什么德行,孔植再清楚不過了。

  這些人可以說是視錢如命,有機會的話肯定大撈一筆。現在這個陳公公居然連錢都不收了,可見情況已經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這里是陛下的行轅,衍圣公還是注意一些吧。”陳洪冷著臉說完這句話之后,直接說道:“陛下召見,跟著咱家來吧。”

  說完這句話之后,陳洪轉身向里間走了進去。

  孔植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的向前走,很快就來到了朱由校所在的地方。

  見到朱由校之后,孔植連忙行禮,說道:“臣參見陛下。”

  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孔植,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個孔植,朱由校還真的就是很熟悉,不光是這一世熟悉,在穿越前也很熟悉。

  這是大明的最后一任衍圣公,同時也是大清的第一任衍圣公。

  不但如此,現在孔植叫這個名字,以后他還會改名字,為避雍正帝禛名諱,后人稱其為“孔衍植”。

  在原本的歷史上,孔植于明熹宗天啟元年襲封衍圣公。

  天啟七年,加太子太保。

  崇禎三年,晉太子太傅。

  順治元年九月初一,孔植上《初進表文》表示自己愿意歸誠清朝的意愿。其中言辭極盡獻媚之能,可以說是刷新了很多人的下限。

  順治二年,朝廷頒布剃發令,孔植率領族眾威望族人率先剃發,并向清廷上奏了《剃頭奏折》。

  雖然朱由校心里面覺得孔植無恥,覺得憤恨,但還算能理解。畢竟大明自個兒把江山給丟了,孔植為了延續自己的家族做這樣的事情也能夠理解。

  但是有一點就有點不能接受,那就是做這件事情的人出自孔家。

  不光是為了明朝,更重要的是為了漢族的傳承。

  孔子的后人,推崇的是孔子之學。華夏文明的脊梁如此輕易的就折斷了,受世人的供奉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讓朱由校很難接受。

  衍圣公嘴上口號喊得震天響,實際上卻是跪的最快的。

  為了保全家族,委曲求全或許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做那種諂媚的事情。

  不過孔家是從元朝過來的,倒也能理解。

  朱由校站在那里思考,孔植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跪在那里行禮也有一會兒了,他卻沒有聽到陛下讓自己站起來。

  雖然孔植還很年輕,但身子并沒有多健壯,現在已經跪得膝蓋疼了。

  “起來吧。”朱由校緩緩的說道,隨后坐到了椅子上。

  聽到這句話,孔植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

  他緩緩的站起身子,輕輕松了一口氣,直接站起身子。

  “朕這一次到山東來,想要看一看山東的災民,看看在朕的治理之下,大明的百姓過得如何。”

  朱由校看著孔植,面無表情的說道:“可是到了山東一看,朕痛心疾首。山東的百姓過得不好,即便是沒有這一次大災,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遭受了這一次大災之后,山東更是慘如地獄。”

  “朕很痛心,衍圣公能不能告訴朕,這是為什么?畢竟衍圣公府在山東也這么多年了,算得上是地頭蛇,應該是很清楚情況吧?”

  聽了這話之后,孔植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復雜了起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陛下居然如此不客氣,心里面不斷的打鼓,額頭上冷汗直冒,有些遲疑的說道:“回陛下,臣、臣不知啊!”

  “是嗎?”朱由校看著孔植,語氣冷淡的說道。

  說完這句話之后,朱由校沒有再繼續開口,而是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隨后放到了桌子上,這才繼續說道:“那朕和你說道說道。”

  “自古以來,皇朝久了,土地兼并便嚴重了起來。百姓無立錐之地,也算不上什么太聳人聽聞的事情,歷朝歷代皆是如此,我大明也不例外。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說出去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

  雖然朱由校的語氣很平和,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但孔植卻被嚇得夠嗆。

  這語氣越平和,這事就越多呀!

  “到了山東之后,朕也讓人查了查田地。”朱由校笑著說道:“這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魯王府占了山東耕地的四成,衍圣公府占了五成。整個山東的耕地,不是魯王府的,就是你家的,你們兩家也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了。”

  朱由校說到這里,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年孔圣人周游列國,想要傳播自己的學問,可曾想過自己的子孫后人會有今時今日?如果論土地的話,這山東恐怕也不是朕的了,也不是大明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好像說的也不對,至少這山東的地就不是朕的。今天把你召來,朕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孔植都快哭了,陛下這話說的太重了,就差直接說他們孔家在山東為王了。這事要是這么說下去的話,那自己家就完了。

  孔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忙說道:“孔家為陛下臣子,這山東也是陛下的山東。有什么事情,陛下盡管吩咐,孔家無不遵從。”

  “是嗎?這樣也好。”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山東百姓無立錐之地,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朕想著買點田分給他們,既然你們家的田比較多,那賣給朕一些吧。”

  “至于多少錢,就按照市價來算。朕之前讓錦衣衛去查了一下,你們家的人不是在收田嗎?就按照你們家收田的價格來算,也不用買太多,先買十萬畝吧。如果不夠的話,朕再接著買。”

  “對了,現在山東受災沒有糧食,朕聽說你們家囤了不少糧食,賣給朕一些。價錢你放心,就按照現在市面上的糧價。不然你們家存了那么多糧食,也沒得賺。”

  “對了,還有你們家倒賣的賑災糧食,朕也愿意出錢買回來。你看這樣行不行?如果國庫的銀子不夠,朕把玉璽押在你們家,等有錢了朕再贖回來。”

  “如果覺得玉璽不夠,朕把人壓在你們家。當年梁武帝出家,臣子們就用銀子把他給贖了回來。現在朕到你們家,可以學一些孔圣人的圣人之道,順便把自己押在這,等到朝廷有了錢之后,正好再把朕贖回去。”

  孔植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陛下,何出此言呢?陛下想要,臣愿意奉上全部家產,臣一文錢都不要。”

  “與民爭利,強奪臣子的家產,你覺得朕是昏君嗎?”朱由校猛地站起了身子,大聲說道:“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朕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昏君?”

  “臣不敢,臣不敢!”孔植連忙說道:“臣愿意捐獻所有家產!”

  聽了這話之后,朱由校的怒氣不但沒有消去,反而更加的劇烈了。

  他快步走下臺階,一腳把孔植踹翻在了地上。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甚至連陳洪都嚇到了。

  皇爺前面放了狠話,現在居然直接動了手,這是有多生氣?

  這么長時間了,陳洪還從來沒有見到皇爺如此。

  朱由校踹倒了孔植之后,怒聲說道:“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衍圣公府,詩禮傳家,看看你們干的好事!侵吞土地、逼良為娼、買賣人口、倒賣賑災糧食,這也是你們家能干的事!”

  “不要否認說什么底下人不懂事,也不要說那些人和你們家沒關系。這種話騙得了誰?真以為朕是傻子?”

  朱由校看著孔植,直接說道:“你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好像朕要剝奪你們家的家產一樣。那是你們家的嗎?”

  “那是朕的,天下都是朕的!”

  “衍圣公,孔圣人那么多后人,誰都能做衍圣公!”

  說完這句話之后,朱由校直接轉身走回椅子前,說道:“陳洪,傳幾位內閣大學士進宮,傳張維賢入宮。”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道。

  此時,孔植真的慌了。

  剛剛他的心中還懷有僥幸,雖然陛下的話說得狠,但也不至于動搖孔家的根基。無非就是出點銀子、出點錢罷了。

  孔植之所以說愿意獻出全部家產,他知道陛下不可能要。如果陛下真的沒收了孔家的全部家產,那天下的人會怎么看?

  只是孔植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陛下看穿了,引得陛下暴怒。

  孔植連忙跪著向前挪了幾步,想要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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