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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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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雨霽馨霞澈。

  山間,云峰落晚潮。

  林畔,樃梅花正放。

  孤影,蒼松遠相招。

  這良辰下,美景中,一道落寞的身影,在此孑然而立。

  這個人,乃是江守正。

  如今的江守正,已經是鄭東西身邊的一條狗了。

  他被收下當狗的過程也很簡單,就是單純的恐嚇而已。

  “江大俠,你也不想你做的那些事被我公之于眾吧?”大體就是這么個意思……

  可能有人會覺得,就這?

  他江守正混了那么多年,難道這樣就能被唬住嗎?

  是的,當然可以,輕易可以。

  事實上,但凡過去有任何一名江湖地位和實力并不下于“鄭東西”大俠,愿意去收集一下江守正過去做的那些破事的證據,回頭都可以像這樣來恐嚇江守正。

  但是,就是沒有這種人存在。

  這事兒說起來原因還挺復雜……

  首先,像江守正這種人,一般是不會跟上述那種“大人物”結下太嚴重的過節的。

  他就像是你們單位或者學校里那種……仗著點關系或者資歷,到處拉幫結派、黨同伐異、媚上欺下、從中牟利的人。

  這種人向來只去坑平級或者下級,哪怕是不小心低估了對方,比如他初遇鄭東西時那樣,捏到了硬柿子或是踩到了上位者,他也會見勢不妙立馬收手,遂前據而后恭、或撂幾句狠話趕緊跑路,并從此記恨在心。

  這里還有個例子,就是狄不倦……狄幫主前陣子不也因為真俠令的事兒被江守正找上門過嗎?

  在面對這種地位并不比自己低的老江湖時,江守正那占便宜的態度就客氣多了,而且懂得點到為止……號稱是為了什么江湖大事而來,結果最后白吃白喝了一些時日,再給他些銀子,他就自己滾了。

  說白了,不管那“大俠”的頭銜多光鮮,這江守正本質上永遠是個非常low的人;但凡和他接觸過的、那些有能力搞死他的幫主、大俠們,都很容易能看出這點來。

  然,看出來了之后呢,那些上位者們卻都選擇了不去理會他。

  因為他們普遍覺得:這人就是一鼻涕蟲,沾著惡心,但也沒多大危害,反正他也好打發,隨便給點甜頭就自己滾了,那就隨他去唄……至于他在其他地方占了別人什么便宜,誰有那精力去查啊?應該也沒什么大事兒吧?真有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早就有人曝出來喊冤了。

  可他們沒考慮過是,江守正在坑下位者的時候,是另一副嘴臉,和另一種強度……

  那些幫主大俠被江守正占點便宜,能接受,但那些江湖小門派、小蝦米被江守正以“主持公道”為名迫害、或是被強占走各種功勞和資源時……那可是刻骨銘心啊,甚至有些人和門派會因此永遠錯失出人頭地的機會,且最后還都只能吃個啞巴虧。

  這種利己主義者利用規則、羊群效應、以及他人更高的底線而作下的惡,長期累積的傷害有時比直接的燒殺搶掠更大、也更可惡,但他們往往都可以逃脫制裁或是只付出很小的代價就了事。

  好在,多年后,終于有顧其影這么個人站了出來。

  “好人”或許會被你江守正占到便宜,但我老顧可不慣著你。

  那些實力比你強,江湖地位比你高的大佬懶得跟你計較是吧?沒事,我來給你細細清算。

  這事兒要比喻的話:就好比有個稍微懂點法律的無賴,常年到處去偷外賣、偷快遞、偷商店超市的便宜商品、或者就是靠各種惡意投訴服務業人員和惡意退換貨網購的東西來占便宜……他就是算好了自己欺負的也都是老百姓,規則之內沒人奈何得了他,哪怕被抓現行可能也不用付什么代價,而大人物根本沒人會跟他這種人計較;可沒想到,有天來出現個惡霸官二代,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看他不爽,然后發動了自己所有的資源,把這無賴過去每一次小偷小摸時被拍下的監控和證據全部收集了起來,并威脅他……如果不表演一個倒立旋轉吃屎,就給他整個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江守正現在面對的差不多就是這情況……

  他哪兒能料到:有朝一日竟會遇到這么一個江湖聲望比他高、實力比他強、且還真就花了不少心思把他過去狗屁倒灶的事情都給查證出來作為把柄來恐嚇他的人。

  到了這份兒上,江守正才后知后覺,自己當初用來坑別人的手段,被鄭東西反過來用到自己頭上時,他是完全反抗不了的。

  哪怕鄭東西今天因為心情不好,隨手抽了江守正幾個嘴巴子來泄憤,明天江守正跑出去喊冤時,只要鄭東西用他那張正氣凜然的臉在武林同道們面前來一句“鄭某以人格擔保,我所說句句屬實”,接著就說是江守正自己抽自己嘴巴來誣告他的,大伙兒也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選擇信鄭東西。

  那就更別提……鄭東西手頭確實有不少江守正當年作惡的證據了。

  因此,最后留給江守正的路就一條,這也是鄭東西給他的唯一一個選擇——“從今以后乖乖聽我的話,那你這個所謂的大俠就還能接著裝下去”。

  當然咱們都知道,顧其影這話也就說說,因為他遲早是會脫離“鄭東西”這個身份的,到那個時候……他要是心情好呢,可能會給江守正一個痛快,心情不好,姓江的能不能好死都難說。

  “啊!大風起兮云飛揚”

  且說在那塊林畔的空地上,獨自擺了半天POSE的江守正,像是突然發癲了一般,望天大吼出了這么句詞兒。

  雖然連他自己都尷尬得頭皮發麻,但他也是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此舉、以及在此時此刻來到此地這件事……全都是鄭東西給他安排的任務。

  與此同時,距離江守正幾十米遠的一處樹林中。

  隱蔽于此、且蒙著面的“紫”和“白”二人,也不禁就此展開了討論。

  “這家伙有病吧?”白直抒胸臆,“中原的那些高手大俠都是這樣的嗎?”

  “不好說。”紫則沉聲接道,“說起來當初我被‘那個’擊中的時候,‘黑’(即悟冥子)也是在那兒一驚一乍、大呼小叫的,一會兒喊什么‘快退’、一會兒又喊‘屎爆天星’……可能他們中原就這樣吧。”

  白這個時候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大哥,你現在就默認用‘那個’來指代那個了是吧。”

  但他終究還有點素質,沒說出口。

  故他很快就轉移話題道:“誒,大哥,你說他是不是發現咱們了?故意吼一聲來試探一下?”

  “有這個可能……”紫若有所思地回道,“但若這么考慮的話,莫非他獨自來到這無人之地,就是想引我們現身?”

  “哼……”白冷笑,“若真如此,那我必須得說一句……這幫中原武林的‘大俠’們,有本事的沒幾個,心氣兒倒是一個比一個高啊,瞧這意思……他是覺得自己可以以一敵二咯?”

  紫想了想,回道:“或許他是想著……如果跟蹤者的武功真的很高,那也沒必要搞什么跟蹤和暗算了,由此斷定我倆的武功不如他。”

  “嗯……”白點點頭,“大哥言之有理,換我可能也想不通……兩個武功都比我高的人,為什么還要一直在暗處跟著我而不敢現身。”

  “所以,是為什么呢?”忽然,第三個聲音響起,加入了兩人的談話。

  這一瞬,紫和白都像炸了毛一樣猛然蹦起,他們幾乎是本能地就朝著聲音傳來的反方向躍了出去。

  且躍在半空時,兩人就都扭轉身形,將臉朝向了那個說話者。

  但,說話的那個人……那個無聲無息就來到了紫和白的背后,聽他們聊了半天才突然接話的人……卻仍是淡定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追擊的意思。

  故而,紫和白也快看清了那人的臉。

  “鄭東西?”兩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也正是在這時,遠處的江守正才剛剛發現附近有人在。

  沒錯……以江守正的武功,壓根兒就察覺不到紫和白的跟蹤,所以他連鄭東西的命令實際上就是讓他擔任“魚餌”都不知道。

  “二位,從昨日起就一直在我和江大俠的附近徘徊。”待紫和白都跳到江守正所在的那塊空地上站定了,鄭東西才慢悠悠邁步上前,用輕松的語氣言道,“今日見江大俠獨自出城,你們又一路悄然尾隨……所以你們是找他有什么事兒嗎?”

  這句話,聽著很隨意,但其實包含著一條很重要的信息——你們的監視和跟蹤在我眼里一直就是明牌。

  而紫和白聞言,也沒有著急回答。

  兩人先交換了一下眼色,在確認了彼此對“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千萬要小心”這件事的共識后,紫才開口應道:“鄭大俠,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跟我客套個啥呢?”在這種沒什么人的場合,鄭東西并不需要隱藏自己的心機,所以有些話他可以說得很露骨、很有侵略性,“我問你們問題,你卻回我這種廢話來拖延時間,看來你們有點心虛啊……”

  此處咱提一嘴,因為此前在滄州時,紫和白已經在很多武林人士面前展現過他們那“戴著特制面具穿著異色長袍”的形象了,所以這次來執行此項需要“蟄伏”加“暗殺”再加“嫁禍”的行動時,紫和白已不便再帶那身行頭。

  眼下,他倆只是穿著普通的衣服,臉上蒙著普通的布,甚至連自己的奇門兵器都沒帶。

  當然了,正常來說……以他倆的武功,在有心算無心的前提下,即便是要暗殺狄不倦這個級別的人,也是不需要帶什么兵刃的,徒手就足夠了。

  他們也是沒想到,眼前的這位“鄭大俠”,到了這四下無人之處、鋒芒畢露之時,會給他們帶來這么大的壓迫感。

  “哼……”被對方這么一點,紫也有點繃不住了,下一秒,他干脆就露出了非常兇厲的眼神,瞪向鄭東西,并惡狠狠言道,“好,既然鄭大俠不愛說‘廢話’,那我們也開門見山吧……”他頓了頓,“今日我們兩兄弟,就是代表混元星際門來取你們性命的!”

  聞言,鄭東西,或者說顧其影,當時就為之一怔。

  沉默了數秒后,其臉上的淡定之色已蕩然無存,緊接著他就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并咬牙切齒地接道:“你說什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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