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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父諾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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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加入的頭兩天,科曼還有點擔心自己融入這個假馬戲團會有一點障礙,因為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麾下的騎兵隊里被強塞進來一個外人,那不管是他還是他手下的騎兵們肯定都會有點膈應的。

  然而,兩天一過,科曼便發現好像是自己想多了——這個游俠組織里的人,幾乎都他娘的不是正常人。

  科曼一輩子見過的那種“多少沾點大病”的人湊一塊兒,其奇葩程度和數量也不及這兩天他所見識的十分之一。

  既然這幫家伙彼此之間都能互相容忍,又怎么會容不下他一個科曼呢?他自己別容不下別人就行了。

  所以說呢,有時候一個組織“松散”,也有松散的好處、也有松散的道理。

  你若換一個戒律鮮明、規矩森嚴的組織,那他們的行事風格自也不一樣了。

  就比如說吧,他們這高硬馬戲團接下來要去的那個城鎮,就長期處在這樣一個組織的高壓統治之下。

  這個名為“代上帝行神圣懲戒修士會”的組織(下文簡稱神戒會),雖然名義上也是聽從于教會的,但那個年頭大家懂的都懂啊……正所謂“山高教皇遠”,這種在地方上打著教會旗號的自治團體,教會那邊別說認識他們了,知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都是個問題。

  不過,當地的百姓肯定是認識他們的……用大朙百姓的說法來講就是:不認識自己的親爹都可以,但不認識這幫活爹可不行。

  當然了,這群人,馬上也會遭遇兩個他們原本不認識、但不得不去認識認識的男人……

  離開了奧內什蒂鎮的游俠們,依舊向著日落的方向前行,在荒野中又歷經了數日的顛簸后,他們終于看到了一條較為平坦的道路,和一塊寫著“斯勒尼克摩爾多瓦”的路牌。

  “我得提醒你們一句,前面那個鎮子是神戒會的地盤兒。”

  此地雖已不是科曼的領地范圍,但離他的地盤兒也不算太遠,所以一看到那塊牌子,他就開始給其他人“打預防針”了。

  而跟他同乘一輛大篷車的那十來個人,其中也包括孫黃、老馮和泰瑞爾……都是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所以呢?”結果還是泰瑞爾率先憋不住問道。

  “所以……”下一秒,科曼便順勢接回了泰瑞爾的話頭,“你們最好把上一次演出所有的收入都裝到一個箱子里,準備好‘奉獻’給他們。”

  “啊?”孫亦諧一聽要給錢,也甭管那錢是不是自己的,反正就有意見了,“這又是為什么?”

  科曼聳聳肩,用略帶無奈的語氣回道:“給了錢,他們才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這樣我們才能安然地在鎮上休整、并順利離開。”他頓了頓,“當然,就算是‘奉獻’過了,你們也得注意,千萬別在鎮上亂說話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不然他們還是會找來。”

  “什么玩意兒?”孫亦諧這就要爆粗了,“這你媽的……咱們給了錢,還要小心翼翼被他們管著?”

  “孫哥。”黃東來這時卻是玩笑道,“你在你那魚市場里是不是也這么操作啊?”

  “毛!”孫亦諧調門兒都高了,“那能一樣嗎?老子收的那是正常的攤位費和管理費!”

  “啊?孫先生,你名下還有魚市場呢?”科曼這幾天也從老馮那里聽說了孫黃是“大朙貴族”這個設定,故他對雙諧說話的語氣都客氣了一些。

  “害!魚市場算什么……”黃東來壞笑著,又補上一句,“在咱大朙國有個很有名的叫西湖的地方,整片湖都是孫哥家的魚缸知道吧?那底下的魚飼料都是他的仇……”

  “你滾滾滾……”孫亦諧一邊罵著,一邊就推了黃東來一把,差點兒推后者一人仰馬翻,不過此舉確是阻止了黃東來繼續吹毛,“說正事兒,那個什么‘神戒會’到底算干嘛的?”

  科曼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倆這樣插科打諢,便也不當回事,接著說道:“名義上他們是教會旗下的分支組織,負責傳教而已,但你從他們的組織名稱上也能看出他們這群人是具備武裝力量的,并且……至少他們自己宣稱自己有權審判那些在行為上對上帝有所不敬的人。”

  “呵……這我就聽懂了。”老馮這時接道,“也就是說,在斯勒尼克摩爾多瓦這個地方,哪些行為是對上帝不敬、哪些人應該遭到懲戒、以及怎么懲戒……全是這‘神戒會’說了算。”

  “沒錯。”科曼接道,“所以還是說回我剛才講的,你們最好把上次演出的收入全都……”

  “等等等等。”孫亦諧又打斷了他,“那還是不對啊?就算他們是地方一霸,收收過路費保護費什么的,也得有個度吧?我們有必要交那么多嗎?”

  “對于那些人數又少、看起來又老實巴交的過路人,他們當然是收不了那么多的,但你們……對吧?”科曼這話是說一半留一半,但他的言下之意大伙兒也都明白。

  “嗯……也對啊。”老馮隨即就點點頭,好像還真認可了這個邏輯。

  “媽個雞的……對什么對啊?”但孫亦諧不認吶,“哦,我們又要交錢,又要裝孫子……這都不能叫跪著要飯了,這跪著送飯啊!”

  “呵……那你換個角度……”黃東來這時笑道,“你是跪著送飯,人家就是站著掙錢了啊。”

  “喔尻不愧是黃老爺,對這個很熟啊。”這回便輪到孫亦諧去膈應黃東來了。

  “那能不熟嗎?這種人怎么死的我都知道……”黃東來也沒抬杠,而是將這話題引向了另一種方向。

  乍看之下這二人還是在插科打諢,但實際上,他們那貌似玩笑的語氣和神態中,已然是隱隱透出了一絲陰狠。

  旁人或許還沒意識到,但在場最熟悉他倆的泰瑞爾此刻已明白,他倆這狀態,儼然便是殺心已起、毒計已生……

  同一時刻,斯勒尼克摩爾多瓦鎮上,神戒會教堂的一間秘密地下室中。

  身著一襲亞麻制神父常服的神戒會頭領——諾爾奇神父,正端坐在一張長椅上,低頭輕誦著手中的圣經。

  諾爾奇神父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有著一頭微卷的棕色短發和一雙綠色的眼睛;他那略帶嬰兒肥的臉和微胖的身材,配上一副輪廓纖柔的眼鏡,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和藹可親,溫和儒雅。

  “……并要以恩慈相待,存憐憫的心,彼此饒恕,正如神在基督里饒恕了你們一樣……阿門。”

  他念完了一段經文,遂抬手在自己的前額、前胸和雙肩處劃了個十字,然后才神色莊嚴地合上了手中的圣經,并抬頭目視前方。

  而此刻,就在他前方數米之外,便有著一個被綁在刑架上、遍體鱗傷的男人,和兩個已經折磨了這個男人許久的神戒會“修士”。

  說是修士,其實這倆人并沒有正經學過任何神學知識,更沒有成為神職人員的資格,他們只是掛著這個名號,在諾爾奇手下混飯吃的打手而已。

  而神戒會里大部分的所謂“修士”,實際上也都是他們這樣的打手。

  說白了……這種組織里擔任“頭腦”的人并不需要太多,倒是武裝力量一定要足,不然光憑幾張嘴可沒法兒橫行鄉里。

  “大衛,我可憐的孩子,我已經向主禱告,請他原諒你的罪過了,你若現在認錯,我想一切還為時未晚。”諾爾奇緩步來到那遍體鱗傷的男人面前,用一種平靜的、悲天憫人的語氣如是說道。

  盡管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那般溫和、他的話語聽起來也充滿善意,但此刻,他面前的那個男子,包括旁邊那兩名負責動刑的打手修士……內心都只覺得不寒而栗。

  因為就在剛才,諾爾奇也是用相同的神情和語氣,在大衛那無比凄厲的慘叫聲中輕誦經文的。

  在這鎮上,稍微對諾爾奇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無論他的外在表現得多么圣潔和無害,他的內在本質也還是殘酷到令人恐懼。

  “我……說了……很多遍了……”大衛艱難地出聲,可每說兩三個詞兒他都會因身上的傷口所傳來的劇痛而短暫中斷,“是上個月……會里的幾位修士,在我家的小酒館……賒了太多的賬……所以這個月我實在是……沒有錢……再‘奉獻’了……求……求您了,神父,能不能寬……”

  “噢!都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能撒謊呢?我的孩子!”諾爾奇搖著頭,露出三分悲痛、七分遺憾的神色,“難道一定要我來替主戳穿你的謊言,你才肯認罪懺悔嗎?”

  “我……我不明白……”大衛的眼中盡是疑惑,他確實不知道對方這話什么意思。

  “大衛,你怎么能把我們修士會想成是那種貪戀錢財的組織呢?”諾爾奇接著道,“你僅僅是這個月交不上‘奉獻’,主是不會責怪你的,但你那種‘因為我已一貧如洗,所以就能理所當然不奉獻’的想法,是多么卑劣和惡毒啊!”他頓了頓,“難道在你看來,‘奉獻’這一高尚的舉措,就只能與冷冰冰的錢財綁定嗎?難道……你家中那妻子,還有你那即將成年的女兒,就不能為修士會做些什么嗎?”

  此言一出,大衛的臉上立即布滿了驚恐,但很快這情緒就轉化為了憤怒。

  “呸!”下一秒,他就把一口血沫子吐向了諾爾奇,“你這畜生!魔鬼!我詛咒你!你不得好死!”

  他這一舉動,換來的自是兩名打手的又一輪毒打。

  那兩人也不敢不打,因為大衛的舉動太突然了,他倆也沒能第一時間阻止大衛把血吐到諾爾奇的臉上;這事兒要真論起來……是他倆保護神父不利啊,所以他們得趕緊狠狠地幫神父出氣,免得神父也遷怒到他們的身上。

  然,被吐了一臉血的諾爾奇,并沒有顯出任何發怒的跡象。

  事實上,剛才那口血吐到他臉正中間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其表情也是完全沒變,還是那樣滿臉和善地望著大衛。

  “好了,別再打了,你們想打死他嗎?”數秒后,諾爾奇一邊摘下眼鏡、拿出一塊手帕擦拭著上面的血污,一邊用柔和的語調阻止了兩名打手,“大衛要是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兒該多傷心啊。”

  兩名打手一聽,當時也就明白了——這人的命暫時還得留著,不然他們的手上會少個籌碼。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說了,這幫人都可以濫用私刑、乃至殺人也無妨了,那直接沖到大衛家里把他老婆女兒強搶回來不就完了?還需要管什么籌碼不籌碼的嗎?

  這您就不懂了,他們這“買賣”,若想長期干下去,就得比誰都更“講規矩”。

  假如神戒會這幫人真的在這鎮上隨便燒殺搶奸,那不就跟普通山賊沒區別了嗎?那沒幾天這鎮上的人不就得跑光咯?

  諾爾奇可沒那么蠢,他干任何壞事,都是會“巧立名目”的,你別管他這名目扯不扯,反正他“背靠上帝”,所以這些“規矩”的最終解釋權歸他所有。

  而且,他也不會真的在短時間內把所有鎮民都逼得太緊,他知道必須給這些百姓一定的生存空間和喘息余地,他的神戒會才能持續的在這里“吸血”。

  當然,他也不會讓這些人在較長的時間內過得太“輕松”了——時不時讓幾個像大衛這樣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家破人亡一下,其他百姓才能保持對神戒會的“敬畏”。

  “放心吧,大衛,我不怪你。”諾爾奇把擦得不干不凈的眼鏡重新戴上,再度走到大衛面前,而這時的大衛顯然已被打得連血都噴不動了,“你對我的所有冒犯、所有罪過,我都可以寬恕,但你對主若不夠虔誠,我可不能坐視不理。”

  他說著,又裝模作樣地伸出雙手,整了整大衛胸前那已經被血浸透的衣領:“我是一個公平的人,大衛,今晚我就會讓那些在你的小酒館里賒了賬的修士們去你家把錢還上。

  “當然了,我也會讓他們把你犯下的罪,告知你的妻女。

  “我想……賢惠的朱妮婭和可愛的小貝絲知道了你的處境后,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替你贖清你的罪過的。”

  諾爾奇說罷,便從容地轉身,朝著地下室的出口行去。

  他的背后,先是傳來了一陣憤怒而粗重的喘息聲,但很快,那聲音就變成了近乎絕望的哭泣和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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