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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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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這孫黃二人一路飛奔,已到了那陣法近前。

  黃東來是一邊跑著,一邊已瞅見那最后的一丁點香即將掉落,于是他趕緊大喝一聲:“沒時間了!趕緊躺進去!”

  孫亦諧也不啰嗦,聞聲之際,便是一個滑鏟,朝著自己的“尸體”滑了過去。

  而黃東來則是在距離那陣法還有三米遠的地方就原地起跳……

  但見,黃東來的雙腳離地后,在空中順勢一收,就成了“盤腿”的狀態,而他的手則已經開始掐訣,口中也已在念咒。

  兩秒過后,就在孫亦諧的“魂兒”滑回自己身體的同時,黃東來也來了個屁股著地,直接以一個跳遠動作“坐”進了陣中,并完成了念咒的過程。

  也就是在這一瞬,那最后的一縷殘香……飄散了。

  而隨著那香火氣一同散去的,還有孫黃二人視線中的那些綠色的魂光。

  一種令人窒息的黑暗突然便吞沒了他們,仿佛要將他倆吃干抹凈。

  好在……一息過后,他們的眼前便重新亮了起來。

  回過神時,他們已回到了那間米鋪之中,不遠處的光源,正是此前米鋪掌柜在他們進屋時點起的油燈。

  “呼……”黃東來這時終于是長出了一口氣,“媽的,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失敗了呢。”

  按平時來說,即便是在這種時刻,孫亦諧也是要和他抬抬杠,互相吐槽幾句的,但眼下,孫亦諧剛坐起身來,還沒開口說話呢,就臉色陡變,現出一臉痛苦的樣子。

  緊跟著,孫哥就隨手抓起了身旁一個放在地上的半空米缸,低頭就沖著里面“唔呃——”一聲,狂吐起來。

  他這一波……這么說吧,今兒晚上的那頓飯,他就相當于沒吃,還倒貼了不少膽汁苦水。

  這還沒完,更詭異的是,此刻他吐出來的那些食物和液體,全都是漆黑的,還散發出陣陣刺鼻的異味。

  “黃哥……我這是什么情況?該不會又死一回吧?”孫亦諧自己看著缸里的東西都給嚇著了,趕緊回頭問道。

  黃東來聞言湊過來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才回道:“放心,沒啥事這只是由于你去過了‘那種地方’所以回來之后你的身體要把你的魂兒在那里沾染上的‘臟東西’給排出來,另外……你體內那些導致你死掉的毒應該也跟著一起出來了,這是好事兒。”說著他便指了指孫亦諧的右邊臉頰“不信你摸摸,我抬你進來的時候,你那右臉還是腫的、且有一大片是黑紫色,但現在連傷口都看不見了。”

  黃東來的這番解釋其實他本人也不是很有把握他只是結合自己學過的知識半猜半扯。

  不過,大致上他還是說對了的——“還陽”之人,基本上都會經歷這樣一個階段,因為重整后的三魂七魄自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可以將人體內致死的傷、毒、病等等與其魂魄在冥土所沾染到的“冥氣穢塵”一起排出去甚至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器官“再生”和“自愈”。

  這種現象,可以說是天地間的陰陽法則對成功渡過“死劫”之人的一種回報或者說一種憐憫;畢竟……要是沒有這個機制,那絕大多數“還陽”的人都會因為回到了一具早已衰竭的身體中而立刻再度去世。

  “哦……這樣啊。”孫亦諧聽罷點點頭,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誒不對啊?你怎么就沒吐呢?”

  “冊那修道之人假的喏?”黃東來當時就開始裝逼了“哥上山修煉好歹也有大半年了,剛才只是稍微到陰間走一趟,何至于被冥穢侵身啊?”

  “好好好,黃哥牛逼……唔呃……”孫亦諧隨便應付了一句,便再次埋頭,又吐一陣。

  在孫哥吐的時候呢,黃哥就順便跟他講了講他倆遇襲之后的事,比如他是怎么把那個偷襲者干掉的,怎么把孫亦諧帶來這米鋪的,又是怎么作法、“冥土追魂”的……

  他說了一會兒,那米鋪掌柜也從里屋出來了。

  這位掌柜,顯然有不少和道士打交道的經驗,所以他一聽到外屋有人說話,且語氣好像還挺輕松,便知黃東來的事兒已辦完。

  “呵……小道,看你年紀不大,本領不錯啊,死人都能給救活了。”那掌柜的看著“起死回生”的孫亦諧,倒也沒怎么驚訝。

  “是是,多謝掌柜您仗義相助。”黃東來也是趕緊作揖謝謝人家。

  “別!這位道爺,您可別提‘仗義’這倆字兒。”那掌柜的擺了擺手,“咱還是俗點兒,提錢得了。”

  這位掌柜的也是個明白人,方才情況緊急、救人要緊,所以黃東來提錢,他沒接茬兒;但眼下人已經救了,再談什么“仗義”……萬一對方想奔著賴賬的那個路子走,他這邊再一客氣,那可得賠本兒啊。

  “哦,這個好說。”黃東來當時就輕輕踹了蹲在地上的孫亦諧一下,“孫哥,人家可是幫著救了你一命,你看著辦啊。”

  孫亦諧這時也已吐完了,或者說吐無可吐了,于是他放開了那個抱了半天的米缸,拿袖子擦了擦嘴,站起身來看向那掌柜道:“多謝您了,那您看……我給多少合適呢?”

  掌柜的一聽這小子口風,就知道了——這也是個做買賣的。

  那年頭,大部分買賣人都懂:買方/掏錢那方,盡量不要先于對方提具體金額,應該讓賣方/收錢那方先提,要不然你可就外行了,被宰也活該。

  “嘶……這個嘛。”掌柜的一邊擺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一邊打眼掃了掃屋內,“那香爐和碗,雖說是洗洗還能用吧……但我是不敢再使了;那半斗新鮮的糯米,還有被你給污了的那半缸白米,也不便宜……哦對了,那個缸我也不能要了,你們得帶走;還有啊,地上被畫成這樣,我也得費不少力氣、用不少水才能擦干凈……至于我這大半夜的給你們開門,幫著救你命的這一筆……”他摸著胡須,眼珠子轉了幾圈兒,“總共要你們五兩銀子,不過分吧?”

  孫亦諧聽罷,心說:就桌上那個小香爐、加一大破碗、還有一破缸,這三樣拿去當鋪怕是十個錢兒都難當吧?即便加上那半斗糯米和半缸米,頂了天也就值一兩銀子;至于地上那朱墨畫的陣,明天你讓來上工的伙計挑點兒水擦一擦不就搞定了?哪怕地上沒這個陣,你讓自己的伙計擦個地難道還得額外給錢嗎?這本來也是沒成本的。

  當然了,東西有價,人命無價,人家今晚要是不開門呢?或者不那么配合黃東來,甚至給他搗亂呢?這事兒就沒法兒說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對方要五兩,確也不過分。

  “好!”孫亦諧想了想,便回到,“五兩就五兩。”

  前文說過,孫亦諧并不吝嗇,他只是在乎花的錢值不值——值的話幾千兩也不在話下,不值的話幾兩他也覺得肉疼。

  而且,就算他覺得值,給錢的時候也得有技巧,如果他給得太過輕易了,就會讓對方產生“原來這人這么有錢,可惜我要少了”的想法,這樣事后對方可能會有不甘、甚至產生忿恨……因此,即便這點錢對孫哥來說確實不多,他還是要裝出“給得不易”的感覺。

  “不過掌柜的,咱們有言在先啊。”孫亦諧說著,已經掏出了五兩銀子,一把就拍在了掌柜的手里,但他同時又牢牢抓住了掌柜的手腕,不讓對方把手收回去,“您應該也明白,我們兄弟二人不是一般人,這錢的數目呢……也不小,您要拿得踏實,那今晚在這里發生的事……”

  “明白,明白明白……”這掌柜的還能不懂這個?他都不用等孫哥說完便道,“我從來沒見過你們,今晚我一直在床上睡大覺呢。”

  “嗯……多謝。”得到了這個答復,孫亦諧才滿意地將對方的手松開。

  翌日,一大清早,孫亦諧和黃東來在客棧遇襲的消息便不脛而走,火速傳遍了登州城。

  但傳消息的人自然不知道孫亦諧昨晚被人偷襲并秒殺,還“死了一回”,人們只知那“蛇蝎蛛蟾”中的“蝎子”常友風在客棧布下天羅地網埋伏了東諧西毒,結果還被反殺了。

  這下子,孫黃二人的實力又被江湖同道們給進一步的高估了,因為從那客棧大堂留下的現場來看,常友風布下的這番陣仗,即便是換成狄不倦踏進來,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說起來,狄不倦這天還真到這客棧來了。

  因為在狄不倦眼里,或者說站在漕幫的角度上,雙諧對他們是有恩的,狄幫主也不知道這倆貨昨天假冒老頭兒以“混元星際門”的名義來過七雄會了,他還以為這兩位少俠來了登州城卻未赴七雄會是有什么原因的呢;如今,他一大早剛起來,就聽說孫黃二人在他得地盤兒上遭遇了這等事,他能不來看看嗎?

  可惜,這天上午,狄幫主、以及其他一些懷著不同的心態或目的想來看看雙諧的武林人士,全都撲了個空。

  這兩只烏龜……哦不……兩位老謀深算的“少俠”,在昨晚遇襲之后,都感到十分后怕,他們生怕這兒還會有別的危險存在。

  所以,他倆在救起了客棧里那些被麻暈的人、并說明了一下情況后,天還沒亮就拿上行李出城跑路了。

  二人此番的行程可長了,他們要由這登州出發,一路往西南而去,入蜀地,至富順,到黃東來的老家走一趟。

  而接下來這一路上,雙諧的所見所遇,自也是奇事不斷,奇中有險,險中又有諧……

  這個中細節嘛,咱們下卷……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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