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綠洲,原沙城遺址……
大片的綠洲涵蓋了周圍足足三四十平方公里,栽種的也不是普通的樹木,而是成片的生命之樹,這是從月神森林那顆巨大母樹上弄來的小枝丫,只短短半年時間已長到了平均十幾米的高度,它們的根莖深入在地下數十米的地方,不但牢牢的鎖住了這片綠洲地下原本黑暗魔窟的封印,從那封印中偶爾透出來的黑暗力量,也成為這些生命之樹最充實的養分,讓它們茁壯成長。
玫瑰圣堂就被修建在這大片的綠洲之中,依樹傍水,風景秀麗,外圍大量的生命之樹成為玫瑰圣堂的天然屏障,內圈兒里面以樹為界,則是劃分出了東南西北四塊區域。
北區和東區教職工園區以及研究園區,除了擁有號稱現在九天大陸最先進、也最權威的符文研究院外,這里還有著一座九天大陸最大的藏書館——莫比烏斯圖書館,宛若競技場一般占地數萬平的橢圓圖書館里著數以億計的海量藏書,曾經刀鋒藏書室里被王峰稱之為的‘莫比烏斯圓環’的設計也照搬了過來。
當然,在王峰親手的設計下,更復雜、更奇巧,以九個基本九階符文為基礎,可謂是窮盡了九級符文的一切變化,大陸上廣為流傳說誰若能解開這其中的奧秘,走到這莫比烏斯圖書室的最深處,那就能得到王峰尊者的所有傳承,成為未來的無上尊者,由此也是吸引了九天大陸無數的符文天才,將這所剛剛才修建起來的莫比烏斯圖書館視為符文圣地,對其趨之若鷹。
除此之外,位于南區和西區的玫瑰圣堂本部,則就是九天大陸所有魂修的向往之地了。
南區是基礎學院區域,所有鬼級以下的玫瑰圣堂學員都在這里就學,還是沿用了曾經王峰在老玫瑰圣堂搞的那套獎學金制度,雖然學員人數擴充了上十倍,但現在的玫瑰圣堂也已經今非昔比,經費這種東西幾乎從來都不在玫瑰高層的考慮范圍內,別說每年議會的撥款、以及極光城那邊的海量分紅了,光是各種私人,就已經有的是富商排著隊往這里面送錢,動輒千萬起,要是送個百來萬魂晶,你都不好意思說你和玫瑰圣堂有關系。
西區方位則是玫瑰魂修的精英所在,鬼級班設立在這里,鬼級進修班,包括現如今剛成立的龍組預備班,也都設立在這里,從成立的那一天起,這里顯然就已經成為了整個九天大陸毫無疑問的魂修中心、朝圣之地!
鬼級可以培養、龍級可以培養,名滿天下、受無數年輕人追捧的玫瑰九龍,如今大多也都是這里的教導員,曾經稚嫩的玫瑰弟子們,現在已然成為了天下人的楷模了……
寬敞的訓練場上,此時正有幾對學員在‘勤奮的揮灑著汗水’,當然這只是比較友好的說法,準確點說,是正被逼著揮灑痛苦的眼淚。
他們的年紀,大的有十八九歲,小的甚至只有三四歲,他們身上綁著繩子,合六七個人之力,正在與一頭可怕的蠻熊巨獸角力。
少年們的實力不俗,大的那幾個顯然已經是鬼級的強者,哪怕最小那個三歲多的孩子,渾身魂力迸發,竟然也已是虎巔的程度,他們赤著腳,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死命的拽著繩索,腳下則是被曬得滾燙的沙子,將他們的腳掌已經磨出一個個水泡,可卻仍舊是抵不住對面那只坐在地上單手吃香蕉、單手拔河的巨熊。
嘩啦!
巨熊似乎玩兒夠了,得意洋洋的一拉扯,幾個少年瞬間被拽了過去,七暈八素的跌了滿地,臉上被地下那些滾燙的沙子搓得通紅一片,最小那孩子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李姑姑!”那三歲小孩忍著眼淚,奶聲奶氣的喊道:“疼!”
“姑你妹啊,叫導師!小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轉那點花花腸子,少跟老娘裝可憐裝純潔!”溫妮躺在旁邊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漂亮的小腳丫一蕩一蕩的,手里拿著串葡萄,沖那小孩說道:“繼續訓練!”
“李導師,我要拉屎!”小孩兒見裝哭沒用,立刻換了副表情、換了個策略,痛苦的捂著肚子:“要拉出來了!”
“少跟老娘來這套!要拉就拉褲襠里!”
“我爹昨天還在說訓練要勞逸結合來的,我爹是校長、我爹是范特西!”
“去去去,別嗶嗶,把你爹范大西八叫過來,看他敢不敢和老娘橫一個?別說你了,你爹當年也是被老娘這么揍出來的!”溫妮懶洋洋的白了他一眼:“瞧你小子挺聰明的,怎么到現在都還搞不明白這里誰說了算?今兒你不提你爹也就罷了,居然敢拿他來嚇唬我?真是吃了你爹范大西八的狗膽,練!蕉芭芭,把這小子給老娘往死里練,今兒要是不把你這小子的蛋蛋給練抽筋,老娘就不叫魔鬼教練!”
范米米呆了呆,一臉的哭喪樣,他剛才也就是著急一時順嘴了,居然敢拿他爹去威脅這殺神教練……畢竟是習慣了,去年才兩歲多的時候,‘我爹是范特西’這句火爆九天的金句就是這小子發明出來的,可惜此后就被他爹送到了眼前這位殺神教練面前,然后那句火爆九天、生生嚇退了一個龍級的金句,立刻就失去了它本該應有的魔力。
蕉芭芭的眼里閃動著綠油油的興奮光芒,范米米嚇得渾身發抖,身邊其他幾個同伴也都是噤若寒蟬,他們的身份也都不差,都是和此前那批玫瑰核心多多少少有些關系的,像最大那個獸人孩子,那是坷拉的弟弟坷德平,長得很漂亮的一個女生,那是冰靈奧塔的妹妹……放到現如今的九天大陸上,這絕對個頂個的都是超級頂流二代了,也都是些問題兒童、囂張跋扈,可在李溫妮面前,卻一個個都老實溫順得像只小鵪鶉……
惡人就需惡人磨,這是玫瑰特級進修班,管他什么撒潑打諢、痛哭流涕、蠻不講理……李溫妮導師,專治各種少兒不服!要是爹媽敢不服,那就連爹媽一起教訓!
鄙視了一番范特西,再順帶吹了吹曾經調教玫瑰九龍的牛逼,溫妮眉飛色舞的說著,冷不丁的,卻聽到有個聲音在身后響起道:“我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還這德行,難怪你嫁不出去。”
溫妮一怔,猛然轉頭,只見身后站著一對年輕夫婦,還牽著一個頭上扎著小辮子的三歲小孩兒,正是王峰、吉祥天和他們的兒子王大帥。
溫妮臉上一喜,還沒來得及招呼,那邊的范米米則像是終于看到了救星似的,哇的一聲大哭出聲,朝著王峰飛奔過來:“王伯伯!吉祥天阿姨!大帥哥哥!救命啊!”
一腳飛起,將跑過來的范米米踹飛出去十幾米遠,跌得七暈八素,瞬間沒了聲音。
溫妮則是滿不在乎的收腿,然后用那斜瞥瞥的眼神瞧了一眼王峰身邊的王大帥,直看得王大帥猛咽唾沫,瞬間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溫妮這才滿足的轉頭看向王峰。
這三年,王峰帶著一家子去游山玩水,和老朋友們聚會的時間少得可憐,三年來,溫妮總共也就只見過王峰兩次,沒想到這家伙居然突然來了玫瑰圣堂找她。
溫妮心里說不出的高興,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嫌棄:“嫁人?你居然敢提這個,還不都是被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了?”
“他們都說老娘和你有一腿兒啊!”
“嗨,我還當是什么。”王峰笑著說道:“咱們好哥們兒嘛,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
“我呸!”溫妮眼睛一瞪,惡狠狠的說道:“我倒是無所謂,可特么從這消息傳出去后,老娘身邊的男人就跟死絕了一樣!沒人敢靠近三米以內!”
王峰有些忍俊不禁:“就你這爆脾氣,敢靠近你三米內的男人也就只有我們這幫老朋友了。”
“我說老王,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是我脾氣的事兒嗎?”溫妮的俏臉漲的通紅:“當初流傳說黃金海龍王就是因為招惹了你的女人克拉拉,于是就被你干掉了,現在謠傳說我是你女人,別的男人還敢接近我嗎?都不止是我,還有坷拉、雪智御這一大幫子,這是要咱們全都打光棍兒、變老處女啊!老娘不管啊,這事兒你得負責到底!”
“早就知道你有這心思了,覬覦老夫的身體你就明說,瞧你這轉彎抹角的,”王峰大笑著說道:“想解決找我夫人聊去!只要夫人同意,老夫就把你們一股腦的全收了!”
“想得美呢你!”溫妮聽得有些哭笑不得,似是怕旁邊的吉祥天多心,沒再和王峰鬼扯,而是轉身滿臉笑意、熱情的拉起吉祥天的手:“吉祥天姐姐,前幾天不是還看圣光圣路上說你們在南獸那邊玩兒嘛?今兒怎么想起跑玫瑰來了?”
吉祥天微微一笑,如今的她已作婦人打扮,滿頭青絲挽成云鬢,少了幾分曾經少女時薄紗遮面時的青澀,卻多了一種少婦的嫵媚,眉眼間恰到好處的風情,即便是溫妮這樣的女人看了都覺得把持不住,恨不得多親近一番。
她笑著說道:“帥兒三歲了,老是這樣四處奔波可不成樣子,我和王峰商量著,想把帥兒送來玫瑰就學。”
溫妮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她現在對調教這幫老朋友的問題兒童可是頗有心得,也樂在其中:“好啊,那就直接交給我了,保證給你們培養成才!”
看到李溫妮那一臉期待的樣子,王大帥連咽了兩口唾沫,雖然才三歲多,但此前范米米跟著王峰他們四處游蕩過一陣子,兩個孩子成了好朋友,經常魂晶通訊,對這位大名鼎鼎的魔鬼教練李溫妮,王大帥早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知之甚深了。
但畢竟是天下第一人的兒子,底氣比起范米米還是更足一些的,而且跟著父母四處游蕩這三年,加上王峰時常用天魂珠幫兒子梳理身體,才三歲多的王大帥,現在已經是快要踏足鬼級的境界了,超高的起跑線,強大的信心,修行什么的,他還真沒怵過。
“那你們呢?也在玫瑰呆下來?”溫妮興致勃勃的問,要是王峰和吉祥天也留在玫瑰就太好了。
“我要回曼陀羅。”吉祥天搖了搖頭:“龍象那邊新任的大祭司有些不堪重任,哥哥讓我回去重新接掌大祭司之位,至于王峰……”
她看了看旁邊眉飛色舞的丈夫,笑著說道:“這三年陪著我們母子游山玩水還好,但要讓他跟我在曼陀羅守著一堆老學究的話,他怕是待不住的,只好隨便他去浪了。”
溫妮恍然大悟,看向王峰的眼神里露出會心一笑。
正說著,訓練場外‘咻咻咻’聲四起,接連有人掠空飛來,都是聽到王峰和吉祥天現身的消息趕來的老朋友們。
一馬當先的是范特西,雷龍擔任九天行省的總督后,如今常駐在九鼎城那邊,而原本在玫瑰圣堂管事的霍克蘭,現在也算是功成身退,跑到玫瑰北區的符文院研究符文、享清福去了,校長之位就讓給了在九神征戰中大放異彩的范特西,事實證明范特西確實是個管理上的天才,偌大個玫瑰圣堂,被他現在管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隨后則是音符、股勒、烏迪、蘇月、法米爾、帕圖、烈薙柴京等等曾經的老友,這些人里,強的如音符、股勒、烏迪、柴京之流,早就已經是龍級,和九神戰爭的時候也都曾大放異彩過,但現在天下太平,應玫瑰的盛情邀請,大多數人都像溫妮這樣選擇了留在玫瑰任教,而蘇月、法米爾、帕圖這些,則都是各有一技之長,當了鑄造院、魔藥院的導師。
當然,也還是不齊全的。
肖邦回龍月了,如今已經不叫龍月公國,而叫龍月行政區,原本公國形式的單位,在九天聯盟的新政下都被取消了公國番號,但那其實只是一種叫法上的差異。
那些原本公國的行政區,現在仍舊是父子相承的模式,世襲壟斷、代代相傳,只是統一執行九天聯盟的法律法規,廢除原本的奴隸制度,車同軌、書同文等等,而作為原本龍月的三皇子,唯一的法定繼承人,肖邦顯然是要回去主持大局的。
此外還有雪智御回了冰靈,默默桑和德布羅意回了暗魔島,瓦拉洛卡回了火神山等等,曾經稚嫩的他們如今也都已經是執掌一方的大人物,想要再次聚齊曾經玫瑰核心的原班人馬,怕是千難萬難了。
音符此時滿臉的喜色,已經是二十好幾的大姑娘了,可仍舊還是單身,對吉祥天自然是親近之極,而和王峰打招呼時,臉上居然還是難掩那一絲羞澀,仰慕之情,瞎子都看得出來,顧左右而言其他:“王峰師兄,摩童和坷拉最近怎么樣?”
九天聯盟成立后,摩童就應坷拉邀請,跑去南獸支教了……雖然外界普遍認為坷拉和王峰有一腿兒,但真正核心圈子里這幫朋友,則都知道摩童和坷拉才是一對兒,支教了三年,天天廝混一起,連身邊的朋友們都知道兩人彼此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突破那最后一道關卡。
王峰和吉祥天是從南獸那邊過來的,音符自然問起,只聽王峰笑著說道:“快了,就是臉嫩,還藏著掖著的,但我看再過半年就可以喝他們的喜酒加滿月酒了。”
四周的同伴們都是一陣驚呼,隨即熱評如潮,喜色連天,對摩童和坷拉,大家顯然都是祝福的。
王峰看了看人群,差了個人:“老黑呢?沒在圣堂嗎?”
黑兀凱也在玫瑰圣堂任教,帝釋天和夜摩天原本是想讓他回去八部眾,接手夜叉族的,但被黑兀凱拒絕了,理由是受不了約束,也不想當什么領袖,反正夜叉族還有他哥哥和老爹撐著,和平年代嘛,沒架打,他更喜歡游戲人間的生活。
選擇在玫瑰圣堂任教,不是圖那點薪水,而是因為這里有美酒,更有無數崇拜他的、可愛的圣堂妹妹……畢竟現在整個大陸所有族群的天才都在往玫瑰圣堂這邊鉆,用老黑的話來說,現在整個九天大陸,沒有任何地方比玫瑰圣堂擁有更多族群的美女了,師生戀?對老黑來說那是不存在的事兒,只要你情我愿,道德這種東西休想綁架他。
“那家伙是夜貓子,不到晚上不起床的。”范特西哭笑不得的說道:“一周就上半天課,我都有點心疼給他發的工資了。”
“這就很老黑了。”老王哈哈大笑:“走,找老黑去,難得聚一起,今兒咱們不醉不歸!”
四周看起來只是一片普通的農莊莊園,快到收獲的季節了,金色麥子的長得足有一人高,沉甸甸的麥穗壓彎著身軀,遍布了周圍數十畝地。
幾個賞金獵人小心翼翼的潛伏其中。
在進入這片麥田之前,幾人就已經能瞧見農莊中心處那棟三層高的黑房子,目測不過千余米的位置,可是進來之后大家朝著那方向已經潛行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卻始終是無法靠近它,別說靠近了,暈乎乎的在這里面轉了半天之后,眾人甚至發現自己連想出去都已經成了種奢望,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毫無疑問,這片麥田是被人精心布置過的,大概是類似鬼打墻之類的法陣,幾人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
破解迷陣首先要構建迷陣的模型,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個子拿出紙筆在上面奮筆疾書,草稿上看起來已經有了一個復雜的符文圖案,但顯然并不完整,小個子愁眉苦臉的冥思苦想著,旁邊的人既不敢出聲打擾他,也不敢隨意動彈,只能是焦急的坐在一旁等待。
天色陰沉,眾人一聲不吭,氣氛沉悶。
皎夕手里此時正捏著一張通紅賞金通告,上面寫著‘北境小鎮和美莊園……九頭蛇余孽聚集點……疑似有一名鬼級,予以清剿……賞金兩百萬……’
九頭蛇,這兩年新興起來的組織,應該是曾經九神帝國的余孽,宣揚九神的復辟制。
九天聯盟現在已經開始將一些新政逐漸滲透到原九神的地盤中,開始慢慢觸動一些既有階層的利益,雖說這是早在聯盟成立之初就和九神各方勢力談好的事兒,也是那些勢力們甘愿接受的,但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千恩萬謝的接受是迫于王峰剛戰勝隆康的余威,慶幸自己還能活下來、還能得到這么多,而現在……王峰這位半神在九天大陸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壓根兒不管聯盟的政事兒,于是那些曾經千恩萬謝的人就開始漸漸無畏起來。
少了死亡的威脅和恐懼,他們現在想的已經不是當初的‘活下來和得到很多’,而是自己即將在九天聯盟的新政下失去很多,因此對九天聯盟不滿的人現在是大有人在,也因此讓九頭蛇組織這兩年在九天行省的北區發展得異常迅速。
九天聯盟自然是強力打擊的,賞金公會里這兩年關于九頭蛇的圍絞任務最多,而此時皎夕手里這張賞金通告,就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小任務。
一個普通鬼級的據點,兩百萬的賞金而已,能牛逼到哪里去呢?可沒想到……
皎夕有些心煩意亂的將那通告在手里展開,盡管這條賞金通告她已經能倒背如流了,可此時還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一個鬼級?一個鬼級能布置出如此龐大的迷陣?甚至讓玫瑰符文院以優秀天才身份畢業的路明非都破解不了的程度?這可絕對不止是九頭蛇一個普通的聚集點,里面潛伏著的敵人也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區區鬼級!
“路明非,算出來沒?”皎夕沉聲問道。
“皎姐,有點復雜……這迷蹤陣絕對是六階以上的,暗門太多了,有點算不過來……”小個子的路明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頭上因為焦急而滑落的汗珠讓那鏡框不停的往下滑:“再給我半個小時。”
聽到這是六階以上的陣法,不止皎夕,周圍的其他四個隊友都是忍不住心頭一涼。
符文科技這兩年發展得很快,在王峰尊者和玫瑰圣堂符文院毫無私心的傳播下,整個九天大陸的符文水平都已經有了飛躍般的提升,以前的玫瑰符文院,乃至包括這九天大陸任何一個圣堂,掌握三階符文就絕對已經可以畢業,甚至是可以當導師了,可現在,光是從符文院畢業都最起碼得掌握四階的符文起!一些精英弟子已經在研究五階符文,而想要在九天大陸的符文界上闖出一點名聲來,最起碼也得掌握五階的符文。
可即便如此,五階對很多符文師來說也已經是天花板的存在,六階?那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觸到的,更不是隨隨便便的什么叛黨、邪教之類用得起的!這里絕對不是通告中所說的什么九頭蛇余孽,只怕是九頭蛇的老巢!而前方那黑漆漆的房子里,藏著的也絕對不會只是一個普通的鬼級,說不定是好幾個鬼級,甚至可能會有鬼巔的存在,那可已經遠遠超出這支小隊所能應付的極限了。
現在小隊眾人已經沒了再去完成這任務的想法了,只想趕緊破解迷陣離開這個鬼地方,這也幸虧有個路明非,去年才從玫瑰圣堂符文院,以總成績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符文天才,如果連他都破解不了這個迷陣,那不管是被困死餓死在這里面,亦或者是被黑房子里藏著的九頭蛇叛黨發現,這支小隊恐怕都絕對是十死無生。
一想到這個,眾人就都感覺心里冰涼,一沉再沉,愈發焦慮,倒是那個和路明非一起新加入小隊的年輕人笑著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沒事兒,不要急,一個法陣而已,小路你專心算就是。”
這年輕人和路明非都是剛加入小隊的,實力不算差,但也說不上有多強,剛剛邁入鬼級,據說是路明非的校友,也是剛從玫瑰圣堂畢業的,就和路明非組隊來接一些不大不小的賞金任務,算是體驗一下生活……智和勇的組合,在小型的賞金隊伍里也算是很常見了。
兩隊人一起看上了這個難度似乎不大的‘兩百萬’任務,接任務的時候湊在一起了,路明非那玫瑰圣堂符文院高材生的身份,讓皎夕高看了一眼,現在的玫瑰圣堂可不得了,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各方爭相追捧的香饃饃,兩百萬的小任務而已,完全用不著爭來爭去,算是做個順水人情,交個朋友,于是干脆就把他們給拼進了隊伍里,說好了最后賞金按人頭分,可沒想到現在倒是真派上了大用場,否則就皎夕這支原本的隊伍,可并沒有人擅長符文的。
年輕人淡定的語氣給了眾人一種古怪的感覺,說不上有多不爽,畢竟在這種緊張忐忑的時候,一個充滿淡定的聲音還是能給人一種很大的支撐力,但問題是,這樣的話從一個剛剛邁入鬼級的‘實習生’嘴里說出來,就讓人感覺有點裝過頭了。
皎夕隊伍里一個老資格的大胡子獵人忍不住低聲說道:“操,小兄弟你了不了解情況?這是一個法陣的事兒?能用這么高階法陣的,里面說不定是九頭蛇的老巢,出來個鬼巔嚇死你……”
這也就是顧忌對方玫瑰圣堂出生的身份,否則以他那暴脾氣,早就一頓‘菜鳥傻逼’臭罵過來了。
“賞金公會那幫孫子發布任務也太隨便了!”另一個男子也咬牙切齒的罵道:“都遇到六階迷陣了,居然兩百萬賞金?別說那屋子里到底藏著多少敵人,就算沒有,光沖這六階迷陣,兩千萬都他媽沒人來!”
“閉嘴!”皎夕壓低音量一聲冷喝,打斷了兩個隊員的咒罵和嘮叨。
她是隊伍的組建者、隊長,也是隊伍中唯一的鬼中,實力最強、資格最老,說話倒還是管用的。
她看了看那個仍舊一臉笑意的年輕人,沒有發表什么評價。
這種剛剛從學院畢業、蜜汁自信的年輕人她見得多了,當年她剛和葉盾那幫人從圣堂畢業,出來組建賞金隊伍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完全犯不著因為這樣一個小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話生什么氣。
皎夕轉頭看向還在低頭猛算的路明非:“半小時是嗎?好,我們盡量不打擾你,如果還是不行……”
她看了看旁邊的幾個同伴,低聲說道:“都抓緊時間調整狀態、休養生息,如果半小時后還是破不了陣,那我們就砍斷麥穗,直接一路碾回去!”
破解這類型的法陣,暴力碾壓絕對是最快的途徑,但到底有沒有用就不一定了,畢竟你根本就不知道法陣的本身是由這些麥穗組成的、還是深藏于地底的一些符紋來構建;何況大片的摧毀麥田,必然會被黑房子里埋伏的九頭蛇余孽發現,那就只能死戰一波了。
眾人都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最后辦法,盡管心中忐忑,但總算是有了個目標,于是全都安靜了下來。
皎夕也沒有再說話,賞金公會,一個錯誤的信息,帶走的往往就是好幾個獵人的性命。
嘩……
手中輕響,她手掌捏攏,將那賞金通告揉成了一團,一臉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錯誤信息的任務,出不去的六階迷陣,這還真是屬于自己的、操蛋的人生……
五年前從拜月教出師后,她先是和葉盾、趙子曰組了個賞金隊伍,幾個頗受各方看重的鬼級天才組成的隊伍,又有葉盾這樣智勇雙全的隊長,完成了幾個高難度的任務后,混得算是風生水起。
可就在她以為這輩子可以幸福的跟著心上人做一對傳奇賞金夫婦時,葉盾政治聯姻,娶了議會高層的一位千金從政去了,趙子曰和麥克斯韋也跟著葉盾混進了議會,唯獨皎夕……坦白說,她很清楚葉盾看中的是那位千金背后的勢力、以及讓他從政、讓葉家東山再起的機會,她悲痛欲絕了好一陣,可沒想到,葉盾竟然還想讓她幫他,讓她作為他的地下情人呆在他身邊,他可以在妻子不發現的情況下,讓她享受魚水之歡,而皎夕的鬼中力量也可以成為他葉盾未來勢力的一大助力。
當聽到這些話從那個她一直仰慕的男子口中說出來,而且還說得是那樣的稀松平常、理所當然時,皎夕震驚了,她原以為葉盾只是為了追求理想而忍痛放棄一些東西而已,可沒想到啊……
她皎夕好歹也曾是圣堂排名前十的高手,好歹也是以拜月教第一名成績出師的大弟子,可沒想到在葉盾的眼里,她竟然只是一個毫無尊嚴的無腦蕩婦?在葉盾的眼里,她皎夕居然就那么渴望他那丑陋的?
一朝醒悟,皎夕才感覺自己徹底看清了曾經心上人的面目,看清了那份兒偽裝在優雅和帥氣里面的丑陋。
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葉盾的提議,將那個曾經愛到心尖尖上的男人視為了一灘爛肉,埋葬了曾經的幼稚,回到賞金公會,自行組建了一支隊伍,想在這里重新找到理想和信仰。
可少了葉盾、趙子曰、麥克斯韋這幫強大的隊友之后,僅憑皎夕一個人,想要撐起一支隊伍可真是太難了,在賞金界里摸爬打滾、浮浮沉沉了數年,好不容易才拉起一支五人的隊伍,也只敢接一些S級的普通任務,算是勉強混口飯吃,那些大型的SS乃至SSS任務,想都不敢想……
說起來,當年的五兄妹,葉盾現在雖然在議會有些權力,但那種靠出賣自己得來的權力,皎夕想起來都覺得惡心,真正讓皎夕羨慕的,也就只有一個股勒了,只能說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如果當初年輕的自己不是鬼迷了心竅,而是像股勒一樣跟對人……
皎夕輕輕搖了搖頭,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不堪回首的黑歷史,她已經有一兩年都沒再去想過了,早就已經走出了心里的陰影,可這次居然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來,大概這次自己真的是感覺到在劫難逃了吧,至于說有沒有跟對人什么的……
那男人好像原本也沒給過她任何跟隨的機會,皎夕現在都還記得那家伙看到她時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起來,那家伙的花邊新聞可也不少,不……是比葉盾更多,傳得更加不堪,縱然這其中有夸大其實的地方,但鬼才知道他私下里是個什么樣子!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誰又稀罕靠他了?
我可是皎夕,曾經的圣堂十大,拜月教的天之驕女,不需要靠任何臭男人!
她正胡思亂想著,冷不丁的,聽到旁邊一聲欣喜的驚呼:“哈哈!成了!算出來了!”
是路明非的聲音,畢竟是在巨大壓力逼迫下,超水平的破解了六階的符文迷陣,路明非太興奮了,壓根兒就忘了這是在絕對險境的敵人大營里,聲音居然是用喊出來的,在這寂靜的夜空中,瞬間傳遍了整片麥田!
皎夕的臉色猛然一變,伸手抓住她腰上的銀鞭鞭柄,滿臉絡腮的大胡子洛軍則是嚇了一大跳,猛的跳起身來,一邊下意識的臭罵道:“臥槽,你個傻逼菜鳥!小聲點!”
路明非滿臉尷尬的看著他,可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聲對不起,一道強烈的光束已經從遠處準確的探照了過來。
緊跟著,一道黑影從那黑房子中踏空而來。
一個人?
似乎確實只有一個人,閑庭信步般踏空而來,氣息似乎也不怎么強的樣子,可毫無征兆的,一種宛若要命般的威脅和恐懼卻瞬間爬上所有人的心頭。
“被發現了!”皎夕猛然跳起,單手抓住鞭子、單手檸起路明非:“帶路!說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