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龍王子驚容失色,倒不是怕,而是看著怪人的臉……這世上竟然有如此丑陋的怪物!
克拉拉卻又驚又喜,殺進來的怪人,是深淵之海十大海盜團中排名第四的怪臉賈森,他殺到這里,說明他的毀容海盜團也到了,但克拉拉不確定,賈森是否也是為了打劫她的船隊而來……
“你先來!三刀!”
怪人似乎感應到王子不友好的目光,猛地一刀朝著海龍王子劈了過去。
這一刀,出刀時,樸素無華,仿佛就是個怒極的大漢不計后果的一刀猛劈,但是,刀出過半,整把刀的刀鋒都在震顫,每一個顫動,都帶動著刀勢有所變化,這一刀,卻是瞬間有如萬刀齊下,罩住了海龍王子所有退路,只能和怪人一樣,與他一般樸素無華的正面接招。
“喝!”王子的侍衛一聲斷喝,猛地插入其中,硬生生替烏里克斯王子擋下這刀,但是,撲噗聲中,侍衛的臉上布滿了刀痕,鮮血不斷滴落。
“王子殿下,快撤……來的不止是他一個。”
“哈哈哈,替人擋刀是要毀容的,和我一樣,和我一樣,去死!”
賈森怪笑著又是同樣的一刀斬出,這一次,刀鋒上的變化更加劇烈,隱隱可見刀罡吞吐,可以忽視任何國家的將軍,但絕對不要無視一個海盜團團長,每一個都是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強者。
船艙之外,原本正在打掃戰場的妖風海盜團這時陷入了群毆當中,九大海盜團聯合出動,上百艘海盜戰船正在瘋狂的攻擊妖風海盜團,就連第一海盜團的紅胡子卡洛斯也派出了十艘戰船和他的副官出面。
海面之上,想要逃遁的半掌已經被六名鬼巔強者死死擋住。
半獸人賽西斯笑得很燦爛,“半掌啊半掌,沒想到給海龍族當臥底的人會是你,你的手掌不是被海龍給削去一半的嗎?怎么?是苦肉計?還是天生犯賤愛給仇人打工?”
“呸!”
半掌吐了一口血水,“呸,想吞并老子就直說,找什么借口,你們誰背后沒有點背景?”
“背景可以有,利益交換,大家都想活得更好而已,可是,出賣情報,把大家出貨的鐵骷髏島出賣給了海龍族,你,罪無可恕。”
“哈哈哈,基拉,當海盜就別說漂亮話,罪無可恕?都當海盜了,還怕什么犯罪?你難道就不想殺了紅胡子卡洛斯,自己當第一海盜嗎?”
基拉臉色一變,“胡言亂語,既然如此,也不用給你辯解的機會了,殺。”
半掌想要自爆,死也要拉個墊背,但是……六大鬼巔的聯手,根本沒有給他機會,基拉速度最快,在半掌被賽西斯牽制住的瞬間,一指插進了半掌的額頭,冰冷的魂力瞬間將他的大腦炸成一塊塊碎冰。
轟……
遠處,兩道身影從半掌的戰船上猛地破艙而出,大瘋子怪臉賈森大喊大叫的追了出來,但是那兩人卻是瞬間躍入海中,消失不見了,直把怪臉氣得猛地一刀揮落,巨大的刀罡一閃,將旁邊一艘已經投降了的海盜船硬生生地劈成兩半飛快的沉沒了下去。
“我靠,怪臉,你辣椒吃多了辣屁股了?這都是戰利品!你再劈一刀,老子讓你全撈起來!”
半獸人賽西斯氣得胡子都歪了,大聲喊道。
怪臉氣乎乎的沖著賽西斯瞪了一眼,然后“哐哐哐”地怪笑起來:“你個臭味十足的半獸人,再威脅老子!老子非劈你一百刀不可!”
五花大綁的克拉拉轉了個手,又被俘虜了。
對于抓了個美人魚,海盜王們有點兒吃不準了,再一看半掌打劫美人魚船隊的收獲更是坐不住了。
“半掌這雜碎消息真靈通啊,知道美人魚這批貨流油啊。”
九大海盜王湊在了一塊,也懶得避諱,居然就當著克拉拉的面議論紛紛。
“還有個鯨族妞被關在底艙,被打了魔藥還不能動,就和咱們有口頭交易的那個梅菲爾。”
“諸位首領,我是奧天之海的克拉拉公主,感謝諸位的援手……”克拉拉試圖掙扎一下,然而一眾海盜根本沒有在意她的,克拉拉也有點絕望,真的是還以為要大張旗鼓的做一番事業,結果出門不利。
已經做到這份上,他們才不管是不是美人魚公主,而是利益分配的問題。
“小寶貝,別做夢了。”海盜們狂笑,不光是海盜頭子,連一旁的海盜一個個都是目光如火,恨不得把克拉拉生吞活剝了。
一個女人,落到海盜手里大多數情況是生不如死。
這些目光讓克拉拉有點窒息,她可不是女妖,一旦發生一些事情,就算活著回去恐怕也沒了生路,一個沒了名譽的美人魚公主,也沒了價值。
克拉拉的心開始下沉,有點絕望,這里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出門沒看黃歷啊。
賽西斯卻愣了愣,沒有理會其他海盜的興奮,“你說你叫什么?”
“克拉拉。”克拉拉淡淡的回了一句,她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咬舌自盡了。
“你認識王峰?”賽西斯唬著臉問道。
“玫瑰的王峰,哼,認識又怎樣。”克拉拉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對,你的美人魚契約給的是他吧。”賽西斯也沒想到這么巧。
克拉拉點點頭,忽然之間熄滅的希望又燃起了一點,可是又不敢確認,畢竟王峰……一個極光的小痞子,和一個縱橫深淵之海的海盜頭子,八竿子打不到啊。
“小妞,別施展你的魅力了,對我們沒用,老子還真沒享用過美人魚公主。”排名第九的海盜王馬塔冷笑起來。
克拉拉深吸口氣,不再說話,周圍的惡意越來越濃烈。
賽西斯笑了笑,“各位,這個美人魚我保了,她是我兄弟的女人,誰要不服氣,劃下道來,我賽西斯接了。”
賽西斯不是最強的,卻是最瘋的,而且為人極為仗義,否則一個獸人也不可能在海上立足,這還是第一次這樣。
幾道不友善的目光朝著賽西斯看去,反正今天已經滅了一個半掌……賽西斯的半獸人海盜團排名第七,要是少了他的話……
“賽西斯騙小孩呢,這人魚公主這么難得,兄弟們總要嘗一嘗滋味的。”
其他幾個海盜王紛紛點頭,到嘴的肥肉沒道理就這么放了。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但是賽西斯沒有退讓,顯然是準備挺到底,克拉拉感覺到了殺機。
但就在這時,之前和賽西斯吵得賊兇的怪臉賈森突然站到了賽西斯一邊,“嘿嘿嘿,干什么呢,賽西斯是自己兄弟,一個女人而已,這家伙也是第一次提要求,不至于見色眼開,不過嘛,親兄弟明算賬,人可以給你,但貨就沒你的份兒了。”
基拉的眼神又是一變,很顯然賈森這是要站賽西斯的臺啊,本來幾個蠢蠢欲動的海盜王也偃旗息鼓了,跟兩個瘋子換命可不怎么合算。
基拉很快就有了主意,“哈哈,既然賈森都這么說了,面子要給的,賽西斯老弟,人給你,東西我們分了,而且以后要是因為放走了這小娘們惹出事兒,你要負責的。。”
賽西斯笑了笑,大手一揮:“我賽西斯說話什么時候不作數了。”
幾個縱橫神淵之海的大佬眨眼間就決定了克拉拉的命運,要知道落在海盜的手中,絕對比海龍王子慘一萬倍。
這一瞬間克拉拉渾身都濕透了,她的小命似乎保住了,竟然是因為還遠在龍城生死未卜的王峰……
鋒芒堡壘大廳,亞克雷和一眾大校正站在那沙盤前。
此時的沙盤已經復位平整,四周的幾十顆魂力水晶光芒黯然,負責掌控的驅魔師們正在往那魂力水晶中不斷的灌注入魂力。
突然,沙盤正中央有幾顆沙子微微動了動。
“大人,有動靜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微微一喜,驅魔師們灌注魂力的速度猛然加快,有幾顆魂力水晶微微閃耀起來,而在那沙盤正中央,小股的沙流開始從平面上跳躍起來,形成幾個尖峰,不斷的起伏,似乎想表達組合出某種形狀。
這便是鋒芒堡壘的監控手段,正常情況下,這些沙子會組成復雜的地形地貌以及更多清晰的信息,信號足夠強的話,甚至還可以組成適時移動的人型,可此時那些起伏不定的沙子卻似乎很難穩定下來,別說人型了,連個地貌都看不出來,這顯然是連接信號過于薄弱所造成的,畢竟已經是第三層幻境,而且整個幻境空間中又已經只剩下王峰和黑兀凱兩塊魂牌還能勉強連接上,可以反饋回來的信號實在太少了。
負責那幾顆魂晶的驅魔師額頭已經見汗,古吉蓮一把扯開最吃力的那個驅魔師,她也是驅魔師!此時一把將她自己的手按到魂晶上,鬼初的渾厚魂力猛然灌入,原本閃耀不定的魂晶猛然散發出持恒的耀眼白光,而那起伏不定的沙子也仿佛得到了強力的支持,在沙盤中強行凝聚出一片景象來。
只見沙子迅速的拔高疊高,然后組成一級級下降的流沙階梯,而在那階梯的正前方平面上,階梯上有人型在努力的凝聚,但才只是剛剛凝聚出一個個腳印便已經以失敗告終,信號太弱,移動的活物是最難映射的,即便有古吉蓮的強大魂力支撐也是無用,眾人也不強求,此時古吉蓮魂力全開,沙子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凝聚,在那階梯的下前方平地上,有一個圓形的大型沙珠開始穩定匯聚、懸空而起。
“那難道是某種魔物的蛋?還是說封印?”
“珠子形態的秘寶?”
“這映射的大概率是秘寶,聽之前出來的那些弟子和對面法藏說,樹妖和第二層的娜迦羅臨死時都爆出了魂珠一樣的東西。”
“要說是秘寶的話,那這體積比例也太大了……”
驅魔師們七嘴八舌的分析著,亞克雷卻是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是本源,靈魂本源。”
劍魔大人年輕時可是曾經代表刀鋒數次征戰過魂虛幻境的實戰派,分析各種細致數據或許更需要驅魔師的專業技術,但要說對魂虛幻境的了解,在場的肯定沒誰敢說自己比劍魔大人還強。
“靈魂本源?老總,那是什么玩意兒?”塔木茶詫異的問,在魂虛幻境中,不是只有怪物和秘寶嗎?
“這是魂虛幻境的本源層,只有在大型的魂虛幻境中才會出現。”亞克雷微笑著說道:“我曾經見過一次,純粹的靈魂淬煉考驗,不同于終極秘寶的唯一性,那是所有進入者人人有份、雨露均沾,因此也被視為是魂虛幻境對冒險者最慷慨的饋贈!”
塔木茶怔了怔,還是有點沒聽明白:“饋贈什么?”
“大概率是一次靈魂淬煉的機會,能淬煉多少這個要看個人天賦和機緣……知道我是在哪里徹底突破鬼級屏障的嗎?”亞克雷笑著指了指沙盤中的那個圓球:“就是在那里!”
這是一條很詭異的通道,很長很長,瑪佩爾感覺自己已經在這里走了很久了,可還是沒能看到這通道的盡頭。
如果只是長,那瑪佩爾感覺還無所謂,但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師兄走丟了!
就在剛才,走在她前面一個身位的王峰突然加快了腳步,瑪佩爾自然是加速跟上,可卻發現王峰的速度出奇的快,而且是越來越快,很快就到了讓她拼盡全力都追不上的地步,瑪佩爾想要叫住師兄,可卻感覺喉嚨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根本喊不出聲音來,王峰沒有回頭,只短短幾秒間就已消失在這幽暗無盡的階梯之下。
“師兄!”直到王峰已經消失,那束縛住喉嚨的感覺才突然消失,她喊出聲音來。
空靜的階梯通道里傳來陣陣回響,瑪佩爾正想要再喊,可突然間,耳中傳來一陣陣讓她警惕的聲音。
瑪佩爾猛然停住腳步,警惕的看向兩側,可就這瞬間,狹窄的通道變化了,兩側墻壁的距離被迅速的拉遠,恍惚中,瑪佩爾感覺四周的景色微微一變。
四周十分明亮,頭頂上有明晃晃的太陽,即便不抬頭去看,光是那映照在黃沙中的光亮都已經足夠刺眼,讓瑪佩爾幾乎睜不開眼睛,她微微瞇開一條眼縫,只見周圍一片荒蕪,黃沙漫天,腳下是滾燙的流沙,身后還有長串的被她踩出來的腳印痕跡。
瑪佩爾有種口干舌燥、頭暈目眩的感覺,意識有點犯暈,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兒正要去做,可到底是什么事兒,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這種迷茫的感覺很糟糕,就好像抑郁癥,對其他任何事兒都提不起興趣來,甚至連活著似乎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不對的,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我知道!
瑪佩爾用力的甩了甩頭,她努力的回憶,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方繼續前行著,可冷不丁的,身后傳來一陣興奮淫蕩的聲音。
“有女人!”
吁律律律……
幾只沙駝獸飛快的朝她跑了過來,那駝背上坐著樣貌丑陋的沙族人,個個高大強壯,手中揮舞著兵刃,沖上來將她團團圍定。
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像是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樣,瑪佩爾覺得自己應該害怕,可真實的反應卻是有些迷茫,她呆呆的看著那幾人。
“這年紀也太小了!”
“再小也是女人!”一個大胡子沙族咧嘴笑了起來,露出里面滿口焦黃不齊的牙齒:“老子就喜歡玩兒小的,哈哈哈!”
“鎮上那位九神過來的大人正在收年幼的處子,可以賣個好價錢,你可別亂來!咦……鬼丫頭,你瞪什么瞪!”一記火辣辣的皮鞭抽了過來,打在瑪佩爾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可她卻連眸子都沒眨過一下。
“我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瑪佩爾平靜得完全就不像是個十歲的小丫頭,她迷茫的看著那個沙族男子:“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嗎?”
“什么東西?”那沙族男人愣了愣。
旁邊的大胡子笑著說道:“怕不是個傻的!那位大人可不需要傻子,我看還是讓我就地樂呵樂呵得了。”
沙族男人皺著眉頭,沖瑪佩爾臉上又抽了一鞭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火辣辣的又是一鞭,瑪佩爾似乎都不知道躲,她還在糾結困擾著她的那個問題:“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到底是什么呢?”
看她這樣子,大概率是真傻了,那沙族男子搖了搖頭。
“哎喲喲,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打壞了,多好看的小傻妞,可惜了不是,給我給我!”大胡子一邊說,一邊跳下沙駝,他興沖沖的伸手朝瑪佩爾的胳膊一把抓來,哈哈大笑著說道:“小寶貝,我知道你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瑪佩爾問。
“找男人!”大胡子哈哈大笑著,伸手就來扒瑪佩爾那已經鏤爛的衣衫,可卻看到那小姑娘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找男人?找人?對了……
瑪佩爾想起來了,她正在找王峰師兄!
眸子中的迷茫在瞬間消散,恢復了清醒。
啪!瑪佩爾一把拽住了大胡子那肥胖丑陋的手。
大胡子一愣,還沒開口,卻見那小姑娘的嘴角微微泛起一絲冷冷的弧度:“謝謝。”
唰唰唰!
幾根兒染血的蛛絲,胖子連同圍住她那幾人的身軀直接血淋淋的錯位開,嘩啦啦……碎肉鮮血垮塌,且仿佛連四周的沙漠也跟著一起崩塌,景色再次一變。
這里是漆黑的夜晚,空中有瓢潑大雨,兩個氣息強大的黑衣人正攔在她身前。
“要么回去!”其中一個高大的黑衣人冷冷的說:“要么死。”
這聲音仿佛是從九幽深處的魔窟中傳出來的,陰森恐怖,是瑪佩爾、不,是整個訓練營所有人都最害怕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黑衣人的聲音卻很溫柔,是一個女性,她微笑著說:“七號,不要放棄你自己,更不要放棄帝國的榮耀,你是我們這里最優秀的學員,你的天賦無人能比,帝國需要你,也能成就你!”
大棍加甜棗,訓練營慣用的手段,曾經她很chi這一套,不是畏懼生死的威脅和困難的訓練,而是因為這個女人的花言巧語。
帝國?榮耀?這些曾經是她一直在追尋的目標,是支撐著她不斷熬下去的基礎,但說實話,這玩意兒太虛無太縹緲了,常常讓她感覺迷茫,一個從來就沒有榮耀過的人,又怎么能感受到榮耀的震撼呢?
聽聽那可笑的稱呼,七號?自己連個名字都沒有,談何榮耀!而相比起這些,那個實實在在的師兄,顯得更加真實、更加溫暖,讓她看得見摸的著。
“讓開。”
兩個黑衣人都微微色變,女人說道:“七號,你忘記了自己的使命了嗎?是帝國培養了你,是帝國把你從沙漠那些惡魔的手里救了出來,是帝國給了你新生!你應該效忠帝國,帝國是你的榮耀!”
“七號,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黑衣男卻是冷冷的說道:“我再給你三秒的時間考慮。”
瑪佩爾笑了。
生死?她從來就沒有怕過,真正能讓她害怕的,是失去目標,失去那個想要守護的人。
只要那個目標還在,只要想守護的人還在,那無論再難、無論是什么擋路,她都一定能邁過去!
師兄就在前面,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找他。
“上刑!”黑暗之中只剩下冷冰冰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刑具。
四周酷熱異常,下方是滾滾巖漿,斗大的漿泡在那巖漿流中翻滾著,不停的冒起再不停的破碎,濺射出一片片火光。
滄玨不敢動,剛才她是突然就墜落進來的。
頭頂是一個圓形的洞口,但看起來距離很遠,像是一個火山口,巫杖插入旁邊的巖壁中半尺,那是支撐著她、讓她沒有掉進巖漿的唯一保障。
酷熱的高溫不斷的炙烤著她,蒼白的臉上汗都已經快要滴干了。
滄玨已經嘗試過了各種各樣脫困的方法,但幾乎不起效果,冰系的巫術在這里根本就施展不出來,哪怕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冰錐,特殊的高溫環境下,發揮出來的威力十不足一,別說插入巖壁作為往上攀爬的支撐了,僅剩的那一點點手指頭粗細的冰錐發出來,也是立刻就被四周高溫的環境給融化掉,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樣的環境對于一個冰巫來說真的是有點太難了,滄玨只能艱難的雙手懸吊在那巫杖上。
高溫持續的消耗著她的體力,滄玨感覺手上的汗滑滑的,已經讓她快要抓不穩巫杖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進那恐怖的巖漿流中化為灰燼。
還好滄玨的意識是保持著清醒的,她甚至還能清楚的記得先前與娜迦羅那一戰、記得大家是如何走進那幽靜的下層階梯中,記得自己是如何突然就墜入這火山口的。
階梯不可能突然無緣無故的消失,在她前后的王峰、黑兀凱、隆飛雪等人也一樣,毫無疑問,這應該是一個不真實的幻境,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樣呢?幻境也可以殺人,即便下面的巖漿是假的,可滄玨知道,一旦自己放手掉下去,那恐怕靈魂就會立刻死亡。
她又用力拽了拽巫杖,手掌稍稍在巫杖上摩擦了一下,試圖弄掉一些手掌心里的汗水,可效果甚微;她也嘗試了凝聚魂力去沖擊精神、沖擊雙眼,試圖看破這環境的迷障,但一切都是無用功。
原本冷若凝脂般的皮膚,此時也已經變得粉紅通透,斗大的汗珠開始順著她的額頭不斷滑落。
沒有任何辦法,滄玨忍不住生起了一種絕望之情……
講真,她覺得自己是個內心很矛盾的人,外人眼中的清冷孤傲只不過只是她給自己的偽裝而已,事實上她的內心遠沒有別人想象中那么強大,也沒有那么堅定。
出身在天師教,卻又身在九神的體制內,一方面接收著家族和天師教從小侍奉圣主的信仰灌輸,一方面又在戰爭學院接受著九神對帝國效忠的思想輸入。
作為天師教的圣女,又是戰爭學院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輩受九神各方看重,這對她爺爺那一輩的人來說,或許并不是一件可以讓他們矛盾混亂的事兒,可滄玨接觸這一切的時候,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究竟哪一方才是真正正確的,拋開一切理性的分析,從情感來說她是更傾向于天師教的,畢竟那都是自己的親人,但問題是,天師教的教義、圣女的責任卻又是去侍奉一位她根本就沒見過面的男子……
女人都是感性的,總會抱有對美好愛情的幻想,她們可以舍棄其他的一切,但要讓她們舍棄這個,那真的太難。
何況她見過隆康大帝、見過大皇子隆真、見過許許多多的絕世強者,沒有一個是像王峰那種德行的。
講真,她有時候都在懷疑天師教的教義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懷疑自己那個檢測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所謂的信仰和傳人,她真不知道該如何相信了。
靈魂的考驗,最忌諱的就是心志不堅,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矛盾,正是因為不堅定的信仰,才會將自己逼入這無解的幻境中。
滄玨想到了這一點,也試圖在短時間內說服自己的思維方式,要么徹底信仰、要么徹底否定,可這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答案,如果光是嘴里喊上兩聲口號就可以改變的話,那就不至于困擾滄玨這么久了。
潔白的影子仍舊掛在那火山巖壁上,孤零零的演繹著冰與火的對立和矛盾,生死只在一瞬之間。
無解!
四周是空蕩蕩的祭壇空地,老王抬起頭,有點無奈的打了個哈欠。
這里的正中央居然也有一尊娜迦羅的雕像,四周則是環繞的山壁,而在老王身后,一段并不長的階梯從山壁內部延伸下來,那是他們剛才下來時走過的通道。
此時,黑兀凱、瑪佩爾、隆飛雪和滄玨正呆呆的站在那雕像下面一動不動,事實上他們失神的情況,還在階梯通道里往下走的時就已經出現了,后半程幾乎只是被動的在靈魂指引下走到這里,毫無疑問,他們已經進入了這第三層獨特的、靈魂的虛幻世界中。
這是一次考驗,也是對靈魂的一次淬煉,講真,大多數是好處,是一次超越自我的機會,但肯定也會存在危險,這得看有多強的意志力,得看你能否撐得住,如果沒能通過自我內心深處的心魔、沒能戰勝自我,那死在靈魂幻境中也是毫不稀奇的事兒。
而自己的BUG在這里依然好用,蟲神種超脫在外,……因為它的本質就是不需要任何淬煉,這是測試魂種,根本不應該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