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眼前之物,皇上臉上閃過幾分惆悵,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歉疚。
將紅色的綢布慢慢揭開,這赫然是一方白璧無瑕的四方玉。玉的上方雕刻著騰飛的神龍,皇上仔細打量著眼前之物,又將目光移到了御案左上方的一物。
只見左上方一物與此物十分相像,但若是細看,還是能看出有些許差別。若是杜塵瀾和孔德政在此,必然能認出這就是當年先帝駕崩之后,被盜走的玉璽。
此物放置在暗格中已有數年,皇上從未打開看過。因為只要一打開此物,心中的愧疚便止不住地涌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又將紅色綢布將玉璽給包裹好,放回了暗格之中。
黑暗中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皇上卻并未覺得意外。
“那人有消息了嗎?”皇上輕聲問道。
“回稟皇上!那人躲進了周夷皇宮,身邊高手如云,想接近十分不易。不過他與周夷皇室之人信誓旦旦保證過,說那遺詔絕對是真的。”
黑暗中的人依舊站在陰影處,語氣十分沙啞,像是許久沒說話一般。
“周夷皇室沒有異動,那便說明遺詔確實是真的。此人是什么來歷,你打聽到了嗎?”
皇上想起當年之事,心中不禁有些遺憾。當年他還年幼,圣母不肯叫他插手,他手中實在無人可用。若非如此,如今便不會有這樣的后患。
不過,有了這封遺詔,將那躲在黑暗中的人引出來也是好的。他要看看,那人還想潛伏到什么時候。比起明面上的勢力,他更擔心的是躲在暗處窺視著他一舉一動,并為之謀算的人。
“還沒有進展!”黑暗中的人聲音帶著幾分冷漠,回答也極其簡短。
“憑空冒出來的,查不出過往,想必是早有預謀,將其身份抹去了。否則,必然會留下痕跡。不過,他與顧氏也脫不開關系就是了。”
皇上點了點頭,此人背后之人是誰,他其實也猜到了幾分。比起身份,他更關心的是那封遺詔。要拿捏得當,不但要利用,還不能公之于眾。
“派人仔細盯著此人的一舉一動,冬日來了,周夷怕是也等不及了。”皇上皺著眉頭,越逼近寒冬,他心中越是焦慮。
周夷一到冬日就頻頻挑起戰事,且那些將士們個個都驍勇善戰。若是在此之前,沒將朝中平定,屆時戰事一起,大郡就要吃大虧。
從周夷的種種動向來看,這幾年周夷的兵力越發強大,那貪婪的欲望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或許就在今年,然而他還有些沒準備妥當。
“是!”這人回應了一聲,便沒了動靜。再看那陰暗處,哪里還有人影在?
半個月之后,杜塵瀾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說,習武之人恢復起來很快。
這段時日府上的鋪子已經重新開了起來,杜塵瀾一回京,那些個牛鬼蛇神就不見了。這讓杜淳楓感嘆不已,道那些人一副小人嘴臉,柿子專揀軟的捏。
“你的腿雖好了不少,但還是得仔細著些。畢竟傷了腿骨,這才多少日子,根本沒好全呢!”錢氏見著杜塵瀾慢慢走進屋子,便立刻提醒道。
“是!兒子定然會注意著。只是整日待在屋子里,覺得有些憋悶。今日暖陽高照,兒子便想出府去散散心。”杜塵瀾坐在下方的圈椅上,對錢氏回道。
錢氏聞言有些樂了,這小子科舉之時,還有在屋里待上個把月不出來的,可見這會兒的話也是在哄她。
“我看你還是小兒心性!”錢氏笑著數落道。
“不過你個少年人確實要結交些好友,同僚之間更需要交際。你若是要辦事,只管去便是!你出府我何時約束過你?”
錢氏對這個兒子向來是放心的,畢竟瀾哥兒少年老成,做事比他們這些年長之人還要謹慎,自然無需她操心。
要說這個兒子能耐還省心,不管是讀書,亦或是人情處事,都不曾叫她操心過。甚至府上的營生都是兒子在想辦法,倒是他們為人父母,盡享兒子的福了。
只是這朝堂上的紛爭他們不懂,不免跟著擔心,這也算是兒子太能耐的煩惱了。
“這不是怕母親擔心嗎?聽說京城最近來了個戲班子,唱的戲曲兒很是有名。您不是喜歡戲曲嗎?兒子叫那戲班子來府上唱,熱鬧一番如何?”
杜塵瀾話音一轉,之前府上因為他去檀溪府一事而愁云慘淡。雖說他回來之后府上的氛圍好了許多,但叫了戲班子熱鬧熱鬧也好,好一掃之前沉悶的氣氛。
說到此事,錢氏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可是那云陽戲班?我也聽說了,這戲班十分有名,時常有大戶人家請了他們來唱。正好你高升的宴席還沒擺,如今腿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找個吉日,咱們宴請那日將戲班子請來熱鬧熱鬧。”
錢氏很高興,府上辦大喜事的時候不多,兒子高升的宴席她是準備大辦的,那戲班子請來必定熱鬧得很。
“兒子初入朝堂便連升五級,朝中不少官員對此頗有微詞,此次還是莫要大辦了,便是請那些個親近人家來聚一聚就好。”
他現在還是低調些,畢竟已經惹得那些人眼紅不已了。
錢氏聞言立刻道自己想的不周到,“的確應該謹慎些,不過你升官是憑你自己的本事,有本事他們能將檀溪府之事解決了?那些人本事沒有,就是長了一副小肚雞腸。”
錢氏忿忿不平,接著便說起了宴請的事宜,杜塵瀾笑著聽錢氏的絮絮叨叨,確定宴請的名單。耐心聽了許久,直到錢氏將名單大約擬定之后,杜塵瀾才起身告辭。
“晌午飯可回來用?”錢氏見著杜塵瀾要出府,便追問道。
“想是來不及,晚上等父親回來再一起用!”杜塵瀾又行了禮才出屋子。
“咱家少爺長得好,脾氣好,人又能耐,將來也不知哪家姑娘這么有福氣!”金媽媽將杜塵瀾送出院外之后,回了屋子對著正興沖沖擬名單的錢氏道。
誰料錢氏聞言卻笑容微凝,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讓你這么說,我才想起來,瀾哥兒今年也十四歲了。”錢氏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