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被一襲月白色云錦斗篷罩住,身量高挑,只是看著有些羸弱。右手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半遮半掩的眉眼中,流露出瑩光異彩。
左手邊一名丫頭扶著他,緩緩從門外走進來。就憑這等風姿,就足夠讓所有人驚艷了。
“哦!是杜御史來了!”萬煜銘見著杜塵瀾出現,也不禁松了口氣。只是再仔細一看,他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八月的天氣依舊有些炎熱,正所謂秋老虎,白日一動,免不了要出一身汗。沒想到杜塵瀾竟然還穿著一件斗篷,當真是有些過了吧?
眾人聞言立刻回過神來,起身向著杜塵瀾行禮道:“見過杜大人!”
杜塵瀾點了點頭,隨后拿下帕子,放下兜帽,對眾人道:“諸位不必多禮!”
眾人正被杜塵瀾露出的容貌所驚艷,就聽杜塵瀾話音剛落,就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何勉有些疑惑,不是聽說是被刺傷,傷及腹部嗎?怎么看著,像是久病的病癆了?
柳錦赟上下打量了杜塵瀾,這位來了檀溪府快個把月的欽差大人,倒是令他十分好奇。
一臉的病容,面色蒼白,就連唇瓣都沒了血色。若非眉眼清雋,氣質雯然,倒像是久病之人,精氣神看著有些萎靡。
杜塵瀾被丫頭扶著,朝著萬煜銘招手的方向走去,順勢坐在他的左手邊。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一腦門子的問好?這位杜大人,傷得竟然這么嚴重?不是說外傷嗎?這會兒看著倒像是內傷?
“杜大人!”王仁珺上前一步,其實檀溪府是上等府,他這個知府是從三品,比杜塵瀾高了一個品級,可誰叫杜塵瀾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呢?顏面還是要給的。
杜塵瀾訝異看向王仁珺,倒像是才看到似的,起身道:“原來是王大人,將才未曾注意,是下官的不是,還望王大人見諒!”
“無妨!杜大人這是大好了吧?之前本官可是擔心不已,如今見著杜大人,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了。”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坐下。
萬煜銘看了一眼杜塵瀾的面容,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怎么打扮成這副模樣?
“杜御史兒時身子骨就有些孱弱,雖說后來習武,將養好了些,但依舊得仔細著。前段時日他被刺傷,還被對方的內力所震懾,傷及五臟六腑,因此這段時日才一直臥床靜養。”
眾人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柳錦赟更是率先回道:“原來如此!那些可惡的狗賊,竟然敢刺殺朝廷命官,也太不將朝廷放在眼里了!”
眾人立刻轉頭看向義憤填膺的柳錦赟,都在心中腹誹,這話他們都不敢說,沒想到這柳家主竟然臉皮這么厚,也難怪人家能成為檀溪府最大的家族啊!他們簡直是佩服不已,望塵莫及。
萬煜銘眼中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要說誰不將朝廷放在眼里,你柳家是頭一個。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圖。有那不服朝廷管制的,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萬煜銘冷哼出聲,臉上烏云密布,眾人不禁心中一凜。
“嗐!也不知是何人所為,兩位大人可有查出這幕后黑手?外頭有傳言,說是咱們檀溪府商賈所為,可是將在下嚇得不輕吶!兩位大人的到來是檀溪府的榮幸,誰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此事必然要徹查的。”馬寧州立刻插嘴道。
“正是!這不是挑撥咱們檀溪府商賈與朝廷的關系嗎?也不知是哪些小人,在背地里使陰招!”
柳錦赟立刻附和,他們檀溪府的商賈雖有不合之處,但都是一致對外的。這關系到檀溪府所有商賈的利益,他們自然會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
“此事正在查,敢刺殺欽差大人,輕則抄家流放,重則屠他滿門。咱們也十分好奇,這樣的重罪,竟然也有人敢鋌而走險。若非涉及到自身利益,又豈會下此毒手?”
杜塵瀾看了一眼萬煜銘,這廝上次還給他說有眉目了。杜塵瀾也派人去查過,竟然追溯到了京城。之后顧二傳來消息,表明這次的刺殺還真與檀溪府商賈無關,竟然是朝中之人所為。
不過對方什么目的,又與此事有何牽扯,還得細查。
“兩位大人明察秋毫,自然是不會冤枉好人。其實咱們與朝廷之前派來的大人們有些誤會,這才導致如今的局面,他們也曾遇到刺殺,而后便將這筆賬算到了咱們頭上,當真是有口難言吶!而后他們咄咄逼人,要給咱們定罪,這才惹惱了檀溪府的百姓和商賈。”柳錦赟邊說邊嘆氣,倒是主動提起了之前的事。
“也是他們太沖動,咱們豈敢與朝廷作對啊?這有了第一次,朝廷便對咱們有了成見,后來的大人們更是不信咱們,只想將咱們定罪,置咱們于死地,無奈之下,咱們也只能先下手為強!畢竟一個家族的性命,還有檀溪府百姓的性命,都與咱們緊密聯合在一起,咱們不能束手就擒吶!”
萬煜銘說到傷心之處,竟然還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杜塵瀾眼睜睜地看著他拿之前擦過嘴角的帕子,抹向自己的臉頰,上頭還殘留著餅渣,他不禁別過了頭。
“本官倒是有一事不明,這檀溪府商賈與百姓有何瓜葛?”一道少年清朗略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在花廳內響起,眾人立刻將視線投向了說話之人。
早就聽聞這位杜大人十分年少,今日一見,果真是個俊秀的少年郎。面容有些稚嫩,連娶妻的年歲都不到,朝廷竟然派這樣的人來平息此事。
“回大人,您有所不知,此事倒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在下這就給您解惑!”馬寧州搶先回道。
杜塵瀾點了點頭,“咳咳咳!”他連咳了幾聲,這才讓對方繼續。
“這檀溪府的礦山,在先輩走之前,原本是屬于共有的,只是后來咱們幾家的先輩,使了銀子買了下來,才成為咱們幾家的私有。不過先輩們念及舊情,也不想獨吞財富,便答應自家礦山那塊周圍,規劃處內的百姓,每年都能分得一份銀錢。他們不用做任何事兒,就有銀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