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然而,這一細看,他激動的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還有些失望。
“你不是他,不過是長得像他罷了!”男子搖了搖頭,不可否認此子與主子當年十分相像,不過氣度完全不同。
可隨后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旋即上下打量了杜塵瀾一眼,年歲差不多,會是少主嗎?
“誰?顧玄瑧嗎?”為防對方自作聰明將此事掩蓋,杜塵瀾索性明說。
看此人的神態,與生父應該不像是有仇的,再不濟也是個故交。倒不如將此事攤開了說,省得最后兜兜轉轉,耽誤事兒。
男子頓時又激動起來,“你知道顧玄瑧?你是誰?”
“不只你一人將我認錯!你又是何人?”杜塵瀾還是留了一手,對身份避而不談。
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杜塵瀾,心中有些猶豫,他不確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我叫良三!”男子試探地回道。
“良三?”杜塵瀾有些意外,此人的名諱他從顧二那兒聽到過。
當年生父養有許多護衛,剛開始是作為暗衛用的,只是后來發生了變故,生父成了朝廷的欽犯,他身邊的暗衛也隱藏不了身份了,索性后來就光明正大地帶在身邊。
而良三,就是其中一人。此人思維敏捷,武藝也不差。顧二雖是這些人的首領,但要論起謀算,還得是良三。
良三就相當于幕僚一般的人物,顧玄瑧不在的時候,顧二一般都會采納此人的建議。
“你認識我?”良三瞬間有些疑惑,杜塵瀾若真是少主,那當年的少主年歲還小,怎可能見過他?
杜塵瀾頷首,“聽說過你,我二人并未見過!”
良三激動地手都在顫抖,這是真的嗎?會這么巧?他怎么有些不敢相信?
能聽說過他,那必然是見過與他熟識之人,不是少主的身份,怎會知道?
“是誰告訴你的?”良三忐忑地看著杜塵瀾,是誰?已經失散了這么多年,其他人都還活著嗎?
“顧二!”杜塵瀾笑著說道。
“顧二哥?你真的見到了顧二哥?”良三既驚又喜,此刻腦子一團漿糊,不知該不該相信杜塵瀾。
“是!他如今在為我做事,你若想見他,得回京城。”
杜塵瀾也不得不感嘆,這世界這么大,卻又這么小。
救了個從柳家中逃出來的勞工,竟然就是當年追隨生父的屬下?當真有這么巧嗎?就連杜塵瀾,都忍不住懷疑。
“那你真的是少主了?”良三此刻仿佛置身在云霧之中,腦海中昏昏沉沉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軟綿綿的云朵,周身也沉浸在暖陽中。他閉上雙眼,想沉沉地睡上一覺。
杜塵瀾連忙上前接過良三的身軀,不禁大吃一驚,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暈過去了?
將人放在地上,杜塵瀾摸向對方的脈搏,是平穩的,只是氣血有些奇怪。
從脈象上來看,之前身子虧損了不少,但這幾日似乎在進補,且是大補,身子已經有些虛不受補,導致虧損更為嚴重。
得調養好一段時日,否則日后必然會落下病根,活不長久。
杜塵瀾只是略懂岐黃之術,對此并不精通。許是太過勞累,一時情緒激動,這才導致昏厥,應當沒什么大礙。
然而眼下,卻有個難題。他自己都是喬裝借宿,良三一個大活人,該如何隱藏?
他暫時還不想暴露良三的身份,他得想個法子,否則還真有些難辦。嘆了一聲,也不知這良三何時能醒來。若是天亮再不醒來,他能將人藏哪兒?
該問的事兒一件沒問著,倒是又留了個麻煩在。
一只纖細的素手將香爐的蓋子打開,往里頭加入了一塊沉香的香片。
廖氏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有些模糊,她似乎做了個冗長的夢。夢中皇帝在她跟前長大,他們母子二人關系融洽,皇帝江山穩固,她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宮太后。
這個夢太長了,長到她醒不過來,也不想醒來!
“呀!娘娘您醒了?”碧柔看著睜開雙眼的廖氏,不禁欣喜地喊道。
廖氏聽出了碧柔的聲音,不禁想到了她暈倒之前的事。糟了!孩子!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舊平坦,但她覺得腹中有些疼痛,十分不適。
“孩子!”她抖動著雙唇,心中的感覺十分復雜。
她原本是想將這個孩子留下,來威脅攝政王的,她就是要讓攝政王與她綁在一起。想甩開她,絕不可能。即便要冒很大的風險,她也在所不惜。
“孩子沒了!不過您能醒過來,可真是萬幸了!太醫說,此次身子虧損十分嚴重,為此皇上還特地命人去攏寶齋發了重金懸賞,買來了神藥。您不知道,您這次實在是太兇險了,可將奴婢給嚇壞了!”
碧柔說著說著,就眼淚簌簌往下落。若是娘娘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她自然也活不成,可她還有家人依仗她活著呢!
“攝政王那兒,可有什么動靜?”廖太后闔上雙眼,她這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對于廖太后一醒來就詢問攝政王,碧柔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娘娘還說是利用攝政王,可她看,娘娘分明是動了真情,不過是尋些借口罷了!她這個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娘娘在自欺欺人。
“不曾有動靜!”碧柔的語氣有些生硬,難道一醒來不該問問皇上如何處理從事了嗎?這次皇上為了保下娘娘,可是花了不小的代價。
廖太后聞言心口一抽,有些心痛難當。
“皇帝是怎么壓下此事的?答應了查氏那賤人什么要求?她如此算計,此次是勢在必得,輕易不會放過咱們!”
廖太后就著碧柔的手,喝了一口溫茶,潤了潤干澀的口唇。
只是這么一動,她就覺得頭暈目眩,若不是有碧柔的手撐著,她險些就要栽倒下來。
“娘娘小心,此次您氣血虧得厲害,得調養好一段時日才能下床行走!此事您不必擔心了,皇上已經處置好了。”
娘娘如此虛弱,碧柔不忍心說出皇上的打算,她怕娘娘聽了,病情會愈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