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越臻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這五大三粗的武夫懂什么?他這是為朝廷著想,以免發生無謂的傷亡,檀溪府百姓的命不是命嗎?
宋良書這話讓眾人都在暗中憋笑,郭越臻可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平日里彈劾他們的折子也不少,眾人對都察院的官員都敬謝不敏。
不過他們好歹還記著這位是正二品的大員,面上都不敢顯露出來,但心中也在暗暗鄙夷著。
郭越臻立刻就要反駁,卻不想被一聲唱喏打斷。
“翰林院修撰杜塵瀾到!”
皇上原本正看著他們眾臣在相互指責,聽到杜塵瀾來了,立刻來了精神。他已經聽不下這些人扯皮了,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不過是為了相互推諉罷了!
“臣杜塵瀾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杜塵瀾面色在眾人的目光下,面色如常地走至殿前跪下。
“杜愛卿平身!”皇上的神色緩了緩,道。
“謝皇上!”杜塵瀾剛起身,就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傳來的視線。
“朕此次派你前去檀溪府平息暴亂,你可有信心?”皇上和顏悅色地問道。
眾人都在暗下打量杜塵瀾,見著皇上待他如此和藹,不禁心中有些納悶。
這杜塵瀾與顧玄瑧可真像啊!皇上見著這張臉不會覺得膈應嗎?竟然如此看重,他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臣自當盡力而為!”杜塵瀾怎可能如此肯定?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誰也不敢夸下海口啊!
“盡力?未免太過敷衍!杜修撰,你為何有這樣的自信,能平息暴亂呢?你知曉檀溪府的情況嗎?這升官可不是好升的,朝中這么多官員都如此慎重對待,你覺得憑你一人能成事?雖說富貴險中求,但為此丟了性命可就不劃算了!”郭越臻斜了杜塵瀾一眼,就差沒說他不自量力了。
“連升五級,只怕都喜不自勝了,哪里能想到其他?可這世上真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是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才好。”
柯啟良也忍不住出聲,他就不明白了,杜塵瀾一個從六品的官員竟然也敢接下這差事,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
杜塵瀾很想回他,這可不是自己想去,不是皇上的旨意嗎?更何況他覺得皇上肯定還有后手,連升五級自然要為此付出代價。
皇上將在場之人掃視了一眼,往日上朝的官員基本都來了,除了剛剛喪子的侯培青和攝政王父子。
那對父子不來,不是更坐實了就是他們在背后使陰謀詭計嗎?往常這樣的大事,怎會少了他們父子?
皇上這會兒也明白真假賬簿一事必然牽扯了不少官員,金氏被推到了明面上,慈寧太后一脈的官員便急得跳腳。剛才出聲反對的,大多都是慈寧太后一脈的。
“俞愛卿,你還不曾表態,你以為如何?”皇上突然將目光投向俞則閎,俞則閎今日異常沉默,讓他有些好奇,不知對方是個什么態度。
“回稟皇上,臣以為,將杜塵瀾派去檀溪府,可行!”俞則閎立刻出列,也沒猶豫,將自己的心思說了。
“哦?俞愛卿說說你對此事的見解。”皇上有些意外,其實杜塵瀾年歲尚小,還缺少些閱歷和經驗,還真不一定會辦好此事。
將才即便是支持他的官員,也只有一人出來附和,其余都默不作聲,可見對杜塵瀾是多不看好。
“皇上,咱們大郡朝數十年來都是如此,毫無進益。倒不如試試新晉官員,這次殿試過后,有才干的人也不少,總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嘛!少年人有股韌勁兒,或許此事就成了呢?皇上和諸位若是不放心,那便再指派一位官員同往。還是莫要杞人憂天,朝廷在處理此事上,已經失了不少威信,萬萬不可再退縮。”
“首輔大人說得倒是輕松,咱們先不說他會不會得罪那些商賈,讓事情更加惡化。就拿這升官一事來說,他都已經連升五級了,哪里還肯盡心?保住自己性命,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最后此事或許還得朝廷給他收拾爛攤子。”
郭越臻冷哼,他覺得皇上簡直將此事當兒戲。
“此事不難解決,若想他盡心盡力,那就讓他將性命押上,郭御史以為如何?”俞則閎突然語出驚人,但在場之人竟然都在思考著此事的可行性。
杜塵瀾心中冷哼,他原本以為這話應該會從皇上嘴里說出來,然而他沒想到竟然是俞則閎。
俞則閎看似對他十分欣賞,但他怎么覺得俞則閎比起皇上,更想置自己于死地呢?
“哦?您是說,讓他押上自己的性命?”郭越臻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俞則閎,還是俞則閎這招狠吶!
要么成事,要么就以死謝罪。若真是這般,也可!
“皇上以為如何?杜塵瀾若是解決了檀溪府一案,那他升為正四品,自然心安理得,也更理直氣壯!可若是他沒能成事,那就讓他以死謝罪!”
皇上聞言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還有與俞則閎觀點一致的時候。
“朕覺得可!諸位以為如何?”皇上原本就是這么打算的,這叫一箭雙雕。
“若是如此,倒也能激勵他,只是能耐有限,就怕他會自不量力啊!事關性命,還是三思而后行吧!”郭越臻第一個松口,若是能除去杜塵瀾也是好的。
他立刻想到了個主意,等杜塵瀾去了檀溪府,他們更方便能動手。
這么一想,郭越臻倒是有些后悔剛才自己如此據理力爭了,根本就是浪費精力。即便杜塵瀾去了檀溪府,他們也有的是法子讓他有去無回,這還要對虧了俞則閎的提醒。
“諸位愛卿若是無異議,那此事便就此定下!”皇上一錘定音,根本沒給杜塵瀾反駁的機會。
“老太爺,杜大人府上的下人已經安置在前院吃酒了。”一名管事的快步走向安老爺子安慶忠。
“嗯!不可怠慢!”安慶忠應了一聲,杜塵瀾之前說好要過來恭賀,可他們一直等到正午十分才開席,到現在都沒來,只帶來一份賀禮,他們安氏已經被人明里暗里嘲諷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