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光倒抽一口冷氣,他這是攤上事兒了。他牽扯進這么復雜的事兒中,必定吃力不討好。
“她為何會離開,學生哪里知曉?只要將這個謎題解開,那她被殺的答案也就能破解了。”杜塵瀾挪步,走至婉嬪面前站定。
他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婉嬪的尸身。紅顏枯骨,人活著不過是一具皮囊。再美的人,死后都不會好看。
尸身青烏,肢體僵硬,沒了活著時候的靈動,只會令人駭然。杜塵瀾剛才情急,便沒仔細觀察婉嬪的身體特征,此刻他發現婉嬪面部有些腫脹,還呈現暗紫紅色。
杜塵瀾從袖中掏出帕子,覆在手上,翻了翻婉嬪的眼皮,心中有了數。他又將手探向婉嬪的后腦勺,摸了一會兒,才松開手。
此刻婉嬪的衣裳已經被整理,不是之前那般,露出了脖頸和胸前一片肌膚。
畢竟是嬪妃,死狀已極其不雅,自然不能讓人家帶著不體面逝去,算是給死者留些顏面。
杜塵瀾輕輕撥了撥衣領,頓時,眾人看他的目光便有些怪異起來。此子剛才擺弄了半天,得出的結論倒是與仵作差不多,他們還當這位肯定有些名堂呢!
萬煜銘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沒想到杜塵瀾竟然對仵作的活計也有研究,真是涉獵廣泛。
仵作上前一步,就要阻止杜塵瀾,誰想杜塵瀾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松開了手。
他將帕子收回,小心地折疊起來,重新放入了袖中。倒不是說杜塵瀾有這樣的癖好,而是他不敢隨意將帕子丟棄,誰知道別人會拿他帕子做什么?保不準又起了心思來污蔑他呢?
雖說這帕子也不是他平日里慣用的,上頭并沒有繡字,但杜塵瀾還是覺得小心為妙。
“不知大人檢驗過后,得出的結論是何?”杜塵瀾并未先開口,而是問起了仵作。
仵作一愣,他還以為這位會直接說出答案,難道是沒看出來?
他總是和死人打交道,心中也沒什么彎彎繞繞,于是便道:“她是被悶死的,被人捂住了口鼻。”
杜塵瀾點了點頭,接著笑而不語。
“不過之前應該是被人打暈了過去,而后慘遭毒手。剛才粗略檢查了一遍,身上無明顯外傷。至于其他的,此地也不便檢驗。”
仵作輕咳了一聲,杜塵瀾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是說要檢查對方有沒有被侵犯,然而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衣領被掀開一點,其他部分的衣物完好,像是正要行動時,被突然打斷。又或者是,其實根本就不是以侵犯為目的。
“勞煩大人!”杜塵瀾朝著對方拱了拱手,隨后將目光投向了李洪光。
“如何?可是有了發現?兇手到底是誰?”李洪光立刻急切地問道。
杜塵瀾很想翻白眼,這是破案,哪有這么快?
他沉吟片刻,隨后道:“婉嬪是此件兇案的源頭,咱們就先從她開始分析。”
李洪光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只要搞清楚婉嬪是被何人殺害,那殺宮女的兇手,也就水落石出了。這兩人死在一處,相隔時間并不久,兇手應該是同一人。
“且慢!本世子覺得,先查明這宮女為何會出現在此處,才是最重要的。那簪子是宮女頭上的吧?杜塵瀾,你之前可曾見過?”
杜塵瀾不知對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但也不好不給對方顏面。于是點了點頭,“的確是的。”
“你剛才說,兇手是一名武功高強之人,那多半應該是護衛一流。這宮里的禁衛軍這么多,一身武藝的也不少。但他們都隨身帶有佩刀,即便是暗衛,也攜帶佩劍,為何不用自己的兵器,而是用宮女頭上的簪子?那宮女為何沒發出任何聲響?一般人遇見有人要殺自己,尖叫呼救才是正理兒。”
萬煜銘摸著下巴,提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且她若是自盡呢?若是自盡,就能將本世子剛才的問題一一解決。”
杜塵瀾挑眉看向萬煜銘,不愧是滿腹算計的精明人,但杜塵瀾早就已經想過這些問題。
“自然是因為我就在不遠處,若是他動手拔刀劍,聲響太大,會被我發現。再者,他身處之地應該有些狹小,根本施展不開。若是突然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那簪子,殺了宮女,那宮女必定是反應不過來的。那處假山,就是個很好的藏身之地。宮女要去池塘邊,此處必定得穿過那座假山。”
假山只容一人通過,眾人都是陸續走進來的。
“至于自盡,我倒是更傾向為這對宮女來說,是個意外,她并未想到那人會殺了她。因為她自盡的意義著實不大,為了引我過去,賠上自己的性命,這不可能。畢竟只要將我引過去,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為了嫁禍給你?可你只是一名新晉狀元,他們為何要陷害你?”王進鄙夷地看了一眼杜塵瀾,雖說這是事實,但杜塵瀾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此事待會兒再來探討,若是對之前的問題無異議,咱們便開始說婉嬪吧!”杜塵瀾嘴上這么問,但并未給眾人再議論的時間。
“婉嬪是先被打暈,而后才被殺。若是兇手真的圖謀不軌,那為何不趁著對方昏睡之時下手,而是在未得逞之前,就將其殺害了?一名深宮女子,不可能避過層層守衛,只身一人來這里。能將她從深宮內擄過來,不可能是光明正大吧?不是有過人的本事,就是有出入的令牌。”
“那照你這么說來,這兇手,就是個武藝高強之人,對否?”萬煜銘難得正色問道。
“我剛才就說了,能通過層層守衛,除了武藝高強之外,還有手持令牌者。”杜塵瀾的指向已經被很明確了,反正不管怎么分析,背后都有人指使。
就看李洪光敢不敢得罪權貴,畢竟那權貴可不是一般人物。
李洪光臉色一沉,這不是明擺著了嗎?反正不可能是皇上,至于是哪一派,他不敢往下查。
若是杜塵瀾真被當場抓獲,那得省了他多少事兒?將事兒都推到杜塵瀾頭上,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