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煜銘看著前方纖瘦欣長的背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的目光劃過杜塵瀾的背脊,突然定在了某一處,而后拉開了嘴角,笑得更意味深長起來。
杜塵瀾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已經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沒有轉頭看,也知道是誰。
此人真是惡趣味,不過他倒是不會小看對方。對方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或許就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剛才為他解圍,他自然要拿對方需要的東西來交換。
雖說對方沒開口,但杜塵瀾認為,像這般滿腹算計,又自視甚高之人,必定是不容許他拒絕的。不過,剛才有了對方的證詞,確實讓他少了不少麻煩。
萬煜銘湊近了杜塵瀾身邊,而后用鼻子嗅了嗅杜塵瀾身上的氣味。
杜塵瀾額角抽了抽,嗅嗅嗅!是狗嗎?這廝肯定又發現了什么。
他之前行動匆忙,難免有些疏漏之處。換了一般人,或許不會發現什么,但換作是萬煜銘,那就不一定了。
只他心中也不緊張就是了,反正對方要保下他,即便發現了什么,也無大礙。
萬煜銘了然地一笑,隨后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平日里不是香噴噴的嗎?用的熏香可是傾城?不過,今兒身上帶著股臭水溝里的味兒,嘖嘖!”
香噴噴?杜塵瀾回憶了一下,他又不涂脂抹粉,或許是衣裳上的熏香。而府上用的,自然是他鋪子里產的熏香。自家有,便不會去別家買,除非有特別的喜好。
“或許是換了熏香?這是下人的事,我哪里清楚?”杜塵瀾沒好氣地回道。
突然,萬煜銘一把扯住了杜塵瀾的袖子,在杜塵瀾怒目微瞪之后,又笑著放開了。
前方已有官差注意到他們二人,杜塵瀾覺得,若此人不是勛貴身份,只怕早就被人給套麻袋了,真是太賤了。
“小心點兒?很匆忙吧?”萬煜銘一臉壞笑,隨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杜塵瀾冷哼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只見袖口有一處被蹭上了青苔。其實杜塵瀾在穿回衣裳的中途就發現了,但時間緊迫,他只能從空間中拿出水囊,將此處稍稍清理一下。
不敢打濕大片,怕人看出來,自然沒清理干凈。
他一直十分注意,還好袖口不是窄袖,只需稍稍注意,將其掩蓋住就成。誰想此人的眼力這么好,竟然被他發現了。
原來剛才對方一直走在他身后,便是為了觀察他。或許對方早就懷疑了,只是隱而不發。他走在前頭,都能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上下掃視他,眼神太具侵略性,讓人忽視不得。
杜塵瀾嘆了一聲,真是個人精。
其實若非當時情況危急,杜塵瀾與萬煜銘確實是偶遇。杜塵瀾并未與萬煜銘言明,需要對方作證,他只打算待會兒就照這么說,他篤定萬煜銘一定不會拆穿他。
畢竟從之前萬煜銘的表現來看,他對攝政王父子應該還有些用處。
事實也的確如此,萬煜銘果然這么做了。兩人心照不宣,似乎還有些默契。
杜塵瀾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也不由得為自己捏了把汗。
當時他躲在假山內,聽著那些人的腳步越走越近,他迅速觀察著假山內的環境。
這世上絕境逢生之事,是絕對存在的。他在一塊突出的假山石后,發現了一汪臟污的水。
這處連著的就是池塘,凹陷處的假山石常年都浸泡在水中,長了許多苔蘚。
杜塵瀾打量了一眼那處地穴,大小應該能容納他的身形。無視那汪池水的臟污,杜塵瀾迅速脫下身上的衣袍,只著中衣,進入了地穴之內。
還好地穴之下沒多少阻礙,杜塵瀾很快便游入了池塘。那些人趕到假山之時,他已經躲在了池塘的內側,借著新長出的嫩綠荷葉,遮擋自己的身形。
杜塵瀾剛才走過來之時,便留意過池塘的結構。這池塘其實不小,只要穿過一座小橋,有了另一處假山和樹木的遮擋,他就能避開這些人,從水里離開。
誰想,那些人沒找到人,竟然不死心,還命人拿來長桿,在池塘內到處攪動。
杜塵瀾無奈,只能想著若是暴露,那就只有殺出重圍了。雖時間短暫,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但他明白那些人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為了嫁禍給他。
待在原地,等著這些人找上來,那就真的沒了退路。他們或許連供詞都不需要,當場就能將他殺了。對皇上稟告他負隅頑抗,只能動手。
即便殺不了他,那將他逼得大打出手,就更有被捉拿的理由。
反正,想出此計之人,對對方來說,進可攻、退可守。而對于杜塵瀾來說,不管是前路,還是后路,都被堵死,完全無計可施。
其實此計算不得多玄妙,其中漏洞不少,但對付杜塵瀾這般在朝中無靠山的,足夠了。
若他被冤枉,根本無人替他伸冤,除了家人,無人會在意。死了,也就死了。
危急的那這一刻,杜塵瀾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空間。他想嘗試一下,若是能進去,那便還有機會。若是不能進去,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得不說,杜塵瀾的運氣還成。或許是他的意念太過強烈,杜塵瀾集中心神,竟然真的被吸入了空間中。
然而,空間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杜塵瀾進入之后,便被一層屏障包裹。他看不清屏障外是什么,也完全感受不到空間內有什么異動。
不過他能聽得見外頭的說話聲,很是清晰。在等了半刻鐘之后,那些人終于放棄在池塘內尋找他。
杜塵瀾渾身濕漉漉從池塘內爬出之后,他仔細感應了一番,見四下無人,便換下了空間中常備的中衣。他不慌不忙地將頭發散開,用內力烘干了頭發,而后草草扎了個發髻。
他束發的手藝不行,自然比不上洗月和惜春他們,幸好頭上還戴了狀元帽。
將一些毛躁的發絲藏于帽子中,露在外頭的頭發抿了抿,對著水瞧不出什么異樣,他才開始檢查外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