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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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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禮單放下,杜塵瀾又打開了放置在一旁的帖子。

  帖子很尋常,是安佑凜請他去賞花,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二。咦?這日子似乎還早,竟然這么早就遞帖子過來?

  杜塵瀾放下帖子沉思了一會兒,覺得這恐怕不僅僅是安佑凜邀約。

  不過,也可能是怕杜塵瀾成為進士之后,便不屑于和安氏這樣的商賈來往。不若趁現在杜塵瀾還未成為進士之前,先遞了帖子過來,算是一個小算計。

  杜塵瀾即刻命洗月磨墨,他事必定要去安氏的。一是為了看看母親和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二是他想探探安氏的口風,當年顧氏留下來的東西,到底在不在安氏。

  “你派人將這封回帖送去安府!”杜塵瀾將回帖遞給了洗月,命人即刻送去安府。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殿試!

  黎明時分,杜塵瀾位列隊首,正等待著官員點名。此次殿試在保和殿舉行,主考官乃是皇上欽點的禮部尚書何靖云,同考官有八名,考題則是由皇上親自出題。

  其實杜塵瀾此刻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皇上若是認出了他,將他直接壓在了二甲末尾,甚至是三甲,他根本無處說理去。

  更甚者,找個由頭,說他以下犯上,將他直接捋了功名,來個發配或斬首,一了百了,這都是極有可能之事。

  然而杜塵瀾就是要賭一把,他若不如朝堂,當年之事又如何查清?家仇是一定要報的,誰叫他占了人家身子呢?

  “會東省解元杜塵瀾!”

  聽到前方點名,杜塵瀾連忙上前一步,等散卷、贊拜、行禮等所有繁文縟節都結束之后,杜塵瀾才坐在了書案前。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皇上此刻竟然還未到保和殿。

  杜塵瀾等著同考官頒發側題,殿試只有一日,日暮就得交卷。等官員將其收存,這算殿試結束。

  拿到卷子和草本之后,杜塵瀾便打量起了這份考卷。用雪白的宣紙裱了七層,整個卷子分成十五開,前六開素頁,備寫履歷和性命,等考完試之后,還得將姓名等糊起來。

  殿試不必撰抄考卷,閱卷管可直接批閱考生原卷。

  拿到卷子之后,杜塵瀾迅速瀏覽了一遍,隨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考題,最后眉宇便緊緊皺了起來。

  殿試只有一題時務策,需答千字左右。然而這道時務策的題目卻叫人意外,這題不知該為難多少考生。

  “跟朕共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但如今士大夫竟諸多品行不端,朕想讓士大夫們恢復古道,有何辦法?”

  朝中文官皆是士大夫,皇上這是對朝中官員不滿?還是為尋不著人才而悲憤和焦急?

  禮部尚書何靖云震驚不已,他將視線緊緊膠著在了那名身穿藍灰色立領右衽盤扣錦袍的少年身上。

  太像了,怎會這般相像?他仔細觀察著此子的神態,見其低頭的那一瞬間,似乎與某人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他呼吸變得急促,不可能會有人這般像的。若說這二人是父子關系,他是絕對相信的。

  然而,當年顧氏并未有遺孤,顧玄瑧的嫡子可是被人親眼看著喂了毒藥的,怎么可能還活著?

  “皇上駕到!”

  杜塵瀾沉思片刻,正要在草本上下筆,就聽得保和殿外傳來唱喏聲。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筆,將其小心地擱在了筆架上。

  “學生杜塵瀾恭請皇上圣安!”杜塵瀾隨著眾人跪倒在地,雖好奇皇帝的長相,但他此刻可不敢輕舉妄動。

  殿試期間,若能不影響皇帝的關注,才是最安全的。

  “平身!”皇上撩起了下擺,施施然坐在了上首的位子。

  杜塵瀾回到書案前之時,突然覺得對面有好幾道視線都投在了他身上,他不禁心中一緊。

  皇上緊緊盯著離他不遠處之人,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心中不免心潮澎湃起來。

  那雙眼尾微微上翹的雙眼,是多么熟悉?這雙眼睛,尤其特別。這樣一雙有些媚氣的雙眼,卻長在了男子的臉上,卻并不違和。

  而此刻,這雙眼睛,又長在了一名少年臉上。看著少年開始動筆,低頭的側顏明麗又柔和,皇上陷入了回憶之中。

  “這位是靖安侯府世子,日后讓他與你做伴讀如何?”先帝溫柔的目光從少年的身上轉了過來,望著他的目光中依舊帶著些余溫。

  父皇從未對他如此和顏悅色,平日里很是嚴厲,從不輕易對他笑。然而面對和少年,父皇笑得一臉慈祥,以至于他都覺得那是錯覺。

  “參見五皇子!”少年恭身行禮,微笑著的臉在晨光的映襯下,更為俊秀,也異常奪目。

  這是他第一次見著這般美好的少年,也還是他與顧玄瑧的第一次見面。誰能想到,日后他竟是與此人有了糾葛。

  何靖云轉頭看了一眼皇上,見著皇上發愣的模樣,他不禁心中一動。

  杜塵瀾只感覺到前方上首之處的目光似乎對他有些不善,他忍不住開始心跳加快。當你的命握在別人手中之時,誰都會緊張和恐懼。

  皇上不禁又想到了查太后,當年查太后似乎說起顧玄瑧,便是咬牙切齒,極為不滿。剛開始他還不知其真實身份,只覺得母后為何與一名臣子過不去?后來,父皇實在太過偏袒,讓他也起了疑心。年歲漸長,在嫡母的教養下,他十分懂得察言觀色。

  父皇對顧玄瑧的喜愛應該是毫不掩飾的,甚至于最后還單獨交了顧玄瑧在塌邊交代遺言。

  想到這里,皇上又聯想到了當年父皇臨終前,肯定留下了威脅他和母后的東西。

  只可惜,那東西至今仍未找著,以至于他如今還是名不正言不順,這讓他如何不恨?

  皇上看著杜塵瀾正在奮筆疾書,不禁站起身,踱步到了杜塵瀾身邊。

  杜塵瀾看到上方一道陰影遮蓋住了他的卷子,便知道這位是誰了。不曾抬頭看,杜塵瀾才可已經心無旁騖。不管皇上的真是想法是什么,此刻殿試最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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