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塵瀾剛走出院子,轉眼便碰上了白薇。
“白薇姑姑!”杜塵瀾微微一笑,朝著白薇點了點頭。
“奴婢見過五少爺!”白薇屈膝行了一禮,而后打量了杜塵瀾一眼,不過是兩年時間,杜塵瀾似乎與之前又有所不同。
她實在不解,小小年紀,這份淡定從容是如何練就的?有時她都懷疑三爺這是從哪里抱來的世家子,實在不像是那對夫妻能養育得出的。
“少爺這是才剛回府吧?”白薇看了一眼四周,見無人在,于是便聊起了家常。
“是!這會兒正要去老太太院兒里請安!”杜塵瀾點頭,心中猜測著這位的用意。
“剛才聽府上的下人傳少爺明年就要去國子監讀書,奴婢在此恭賀少爺得償所愿!”白薇湊近了杜塵瀾,又柔柔地福了一禮。
杜塵瀾挑眉,這位的消息倒是靈通,他不過是剛回府而已。
“多謝!不過是盡力而為,不像辜負父母的期望罷了!”杜塵瀾看了看天色,還有約莫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他其實也有些疲憊了。
“五少爺爭氣,三房終于要揚眉吐氣了。將來五少爺出了這杜氏的牢籠,天高任鳥飛,只等著一展宏圖了。”白薇悠悠的聲音響起,眼中滿是落寞。
杜塵瀾聞言勾唇一笑,看來二伯不太守信用。離他上次撞見兩人之時,已經過了有一個多月了吧?二伯還未想到對策?
“借白薇姑姑吉言!”杜塵瀾好整以暇地看著白薇,不知白薇何時才能忍不住?
“嗐!奴婢不妨直說了,之前五少爺勢弱,尋了奴婢兩回。如今奴婢有難,不知五少爺可否回了這人情?”白薇見杜塵瀾臉上似笑非笑,便也不再拐彎抹角。
再者最近老爺子有些反常,一會兒不見她,便要詢問去了何處。更何況此處實在有些不便,若是叫人看見,不免會引起懷疑。
“白薇姑姑不妨直說,只要我能辦到的,必然不會推辭。當然,你也知道三房在杜氏的處境,我的身份更沒有優勢,有些事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白薇提出助她脫離杜氏,杜塵瀾卻是不能答應的。白薇的賣身契在老太爺手上,即便出了杜府,不去官府消了賤籍,一樣走不出靖原府。
杜塵瀾自然不可能去和杜高鶴討要白薇的賣身契,說到底,白薇之前對他的助力,與此事不可相提并論。
白薇又環顧了四周一眼,這才輕聲說道:“奴婢知道五少爺有能耐,想請五少爺助奴婢遠離杜府。只要恢復自由之身,奴婢來世必定結草銜環以報。”
杜塵瀾頓時輕笑出聲,這是欺他年紀小嗎?還是他臉上寫著傻子二字?
“此事請恕我不能答應,你是老太爺的人,我哪里能管得了長輩院兒里的事?”
白薇心中有些發急,這是不肯相助?
“還請五少爺看在之前白薇助您的份兒上,想想法子。這杜府,奴婢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白薇眼中含淚,苦苦哀求著。
她的苦楚實在無處說,老爺子年輕時荒唐夠了,損了些身子,與房事上已經無能,卻一直折磨著她。
若非她穿了立領的對襟襖子,這脖子上的淤青都不能見人,前兒她差點讓老爺子給掐死。
“唉!白薇姑姑這不是為難我嗎?”杜塵瀾也知道這老少配,白薇或許有些不甘心,但這也是無法,這叫白薇是杜氏買來的奴婢呢?
白薇正要再求,卻見許管事竟然往這里走來,她駭了一跳,接著便抿了抿發髻,以此來平息自己的情緒。
再抬頭,她便恢復了往日溫婉疏離的模樣,“奴婢就不打擾五少爺了,老爺正等著奴婢過去伺候!”
杜塵瀾倒是在她低頭的一瞬間,看見她脖頸處有些松的衣領處露出好大一塊淤青,像是被什么勒過一般。
“白薇姑姑自去忙!”杜塵瀾目送白薇離開,心中猜測著,這是怎么的?難道白薇之前有想不開過?
可剛才白薇雖然臉色有些憔悴,但看著也沒到絕望的地步。
且那痕跡也不像是繩子勒過的印記,更像是手指。杜塵瀾想象了一下,應該是被人掐了脖子。而這人是誰,該不會是杜淳岷吧?
難道白薇威脅了杜淳岷,而杜淳岷忍無可忍,因此對她下了手?可杜淳岷難道不怕白薇鬧了出來,來個魚死網破嗎?
杜塵瀾向著延松院走去,突然不寒而栗,難怪白薇這般想要逃離杜氏了。
“這杜塵瀾倒是有些脾氣,不過能耐還是有的,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萬煜銘將手中的書信扔在了桌上,面上倒是帶了幾分笑意。
“不過是耍些小聰明,在自己還毫無根基之前,就想借力打力,也不怕將自己也折了。”攝政王仔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自從不上戰場之后,這柄寶劍似乎就沒了用處。
“他只是見縫插針罷了!若是沒把握,只怕也只能吞了這口惡氣。據兒子對他的了解,此子能伸能屈,并非意氣用事之人。”
萬煜銘倒是覺得杜塵瀾這招用得不錯,正和他意。否則這副山長的位子還不能空出來,正好排除了異己。
“你對他的評價倒是不低,不過還不是被你利用了?你這才叫借力打力,且不管事情走向如何,你都能得到好處。為父也不得不夸你,這招使得不錯。”攝政王哈哈一笑,望著自家兒子的眼神滿是欣慰。
只要銘哥兒日后得了官職,朝堂上這些老狐貍,也不是不能斗上一斗的。
“與父王您相比,自是不能比的。”萬煜銘咧嘴一笑,杜塵瀾即便不服,也只能憋著,這就是權勢。
“哼!你倒是會撿好聽的話說。”攝政王將手中的劍拔出鞘,明利的劍刃上映照出他堅毅的面容。眼神銳利依舊,可面容卻比之前蒼老了不少。
“人安排好了吧?那劉和中勾結玉林書院,不正是為了宮里那位嗎?小親王大了,連慈寧太后都按捺不住了。”他沉著臉,將寶劍又重新插回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