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此事與小五無關,還請祖父不要責罰小五。”杜海棠望著杜塵瀾的目光滿是歉意,而后又鄭重地向著杜高鶴行了大禮。
杜塵瀾暗地里挑了挑眉,看來這杜海棠比他父親還要精明。以退為進這招,他才剛剛用過,不想立刻就被人給丟還回來。
且這杜海棠的話中,那句受不得半點委屈,倒是在影射他給杜玉恒委屈受了?
還有杜高鶴,剛才那話確定不是在拉仇恨?雖說經過今日,長房必定對三房更沒了好感,但他覺得如此高調地作對比,只會讓長房和三房的嫌隙更深。而這,卻不是杜高鶴所希望的吧?
鞠氏有些著急,來之前夫君可不是這么說的,怎地現在卻主動攬下了過錯?若是祖父當了真,那恒哥兒鐵定是要受罰的。
杜高鶴聞言臉色緩和了不少,望著杜海棠的目光中還帶著些許欣慰。長子和長孫,幼時都是他悉心教導過的。看來他的教導并沒有白費,日后將家業交到長房手中,他也能安心了。
“大哥何出此言?都是一家人,恒哥兒犯錯,我本就不應該與之計較。”杜塵瀾看了杜高鶴一眼,聽說杜高鶴只親自教養長子和嫡長孫。今日一見,這兩位的行事作風倒是出奇一致,深得杜高鶴真傳。
“恒哥兒為何去瀾哥兒院子里尋釁,其實老夫也有所耳聞。恒哥兒,你若是對老夫的話有何不滿,那便直接來找老夫,怎地去找瀾哥兒麻煩?”
杜高鶴覺得也不需要再多問,若是再放縱恒哥兒下去,只怕日后他們杜氏就要出個紈绔子弟。那些世家,不都是敗在紈绔子手里?他們杜氏,不能步上那些世家的后塵。
尤其恒哥兒還是長房嫡子,將來杜氏的家業早晚會傳到他手上。這等脾性,若是不趁早改了,他們杜氏還不知能不能延續下去。
“祖父!恒哥兒少不更事,性子懵懂,還不能明辨是非,易受人挑唆。此事孫兒已經在來之前嚴厲教導過他,還請祖父看在孫兒的份上,從輕發落!”
杜海棠說完便轉身將杜玉恒揪了過來,朝著杜玉恒腿彎踢了一腳,“還不快跪下?向你曾祖父認錯?”
杜玉恒叫杜海棠踢了個踉蹌,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倒去,直接跪趴在地。他有些發懵,不明白來之前父親根本沒這么說過,怎地到了老太爺這兒就變卦了?
可這么一說,這事兒不就全成了他的錯?可明明是杜塵瀾在背后使陰招,而且還推了他,他的手還受了傷,怎么這府上的每個人都來責怪他?
祖母第一次動手打他,曾祖父對他不滿,如今竟然連父親也要打他,他越想越覺得委屈。更何況手上的傷還在一抽一抽地疼,他終于忍不住又哭出聲來。
邊哭還邊嚷嚷,一手指著杜塵瀾道:“明明是他動手推我,還背地里是陰招,你們卻都來怪我!”
“嗚嗚嗚!母親!”杜玉恒邊哭邊向著一旁的鞠氏撲去,平日里疼愛他的長輩都責怪他,只有母親才會維護他。
“哎喲!”杜玉恒撲上來的力道不小,又正好撞在了鞠氏的肚子上,她不由咬牙皺眉驚呼一聲。
“呀!恒哥兒,快到祖母這來。你母親肚子里還有你弟弟,可不能撞著你弟弟了!”閔氏也嚇了一跳,連忙扯住了杜玉恒,想將人拉離鞠氏的懷抱。
可惜杜玉恒之前還挨過閔氏兩巴掌,此刻哪里離開自己的母親?只顧抱著鞠氏嚎啕大哭,盡情宣泄著心中的委屈。
鞠氏立時覺得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不過杜玉恒哭得她心都要碎了。她心里定了定神,覺得應該無大礙,便只好忍著不適,安撫起了杜玉恒。
“來人,將人給老夫拉開!”杜高鶴橫眉冷豎,這恒哥兒著實太過莽撞。
許管事在一旁手足無措,孫少爺將大奶奶抱得這么緊,他們要怎么拉開?若是不慎傷了兩人,尤其是懷有身孕的鞠氏,他們就是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哼!咱們杜氏子嗣一向克己復禮,恒哥兒這性子叫你們慣得都沒邊兒了。慈母多敗兒,鞠氏,你將恒哥兒放開!”
杜海棠見自家祖父生氣,連忙上前扯住了杜玉恒的衣領,“祖父消消氣,自有孫兒教訓!”
杜玉恒的嚎啕大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是杜塵瀾卻將視線投在了鞠氏身上。
府上皆知鞠氏懷有身孕,剛才杜玉恒那一撞,力道不小。杜塵瀾覺得鞠氏的臉色比之前蒼白了不少,就連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聽說女子有孕,前三個月都不太穩當。鞠氏之前生恒哥兒之時,又傷了身子,因此這段時日,鞠氏一直不曾出來走動,都是安心待在房中養胎。
這一撞,不會出什么問題吧?事情已經夠復雜了,鞠氏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無辜的。且若是鞠氏小產,那他也逃不過重罰。
杜海棠也不敢太過用力,只能拉著杜玉恒的衣領,讓他放手。誰想杜玉恒畢竟年歲太小,今兒應當是嚇著了,怎么都不肯放手。
“混賬!來人,將人給老夫拉開,再將恒哥兒送去祠堂罰跪,至明日再論懲罰。”
杜高鶴叫杜玉恒嚎得腦仁疼,心中的火氣是蹭蹭地往上漲,于是怒不可遏地對著許管事吩咐道。
杜玉恒一聽要罰跪,心里又驚又嚇,哪里還肯放開他母親?于是更緊緊將鞠氏抱住。
屋子里亂成一團,許管事帶著人圍著兩人轉圈,二太太秦氏幸災樂禍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大老爺和大太太只能盡力安撫。
只有三房的三人都在冷眼旁觀,杜淳楓和錢氏已經站起身,避到了一旁,恨不得離那些人有三丈遠。這時候誰湊上去,誰倒霉。若是鞠氏有個好歹,那怎么說得清?
杜高鶴見此情景,更氣得發癲。簡直是豈有此理,恒哥兒一人將這鶴云居攪成了一鍋粥,杜高鶴此刻覺得光是跪祠堂還太輕,必須重罰。
“老爺!老太太來了。”突然,田管事進了屋子,向著杜高鶴稟報道。
田管事剛進屋子,便被屋內的亂象給嚇了一跳。這鶴云居,還從未如此熱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