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上下聽聞了榮安開出的霸氣條件,各人均大為解氣。
兩位一直覺得榮安做事略莽撞的老人一下放心不少。外孫女所為雖聽著無禮,但每一條都是頗有遠見的自我保護。能考慮到如此周全,比他們都有過之……
葛氏聞言親自來跟榮安確認了一番,眉間郁結松了不少。
舅母郭氏則張羅廚房一口氣添了十道菜,慶祝這揚眉吐氣的一天。
虞博鴻來用晚飯,聽聞了種種,一句廢話都沒有,只是告訴榮安,想要如何,他都愿意支持……
他的態度讓葛家人頗為滿意,老夫人則直言,讓他說話要算數,重來之機不易,切忌重蹈覆轍。
虞博鴻跪地磕頭,表示這次一定傾盡全力好好保護葛氏母女。
而以上這一切,發生在六月二十。
六月二十一,榮安出門找到了老王,將一對冰花芙蓉玉鐲交到老王手上,讓他悄悄找買家。她又去了趟廖文慈打算過到她名下的那家鋪子。地段尚可,地方不大。
打聽了一番,那鋪子經營平穩,沒有什么事也沒有什么債務,中規中矩,一月掙個二十兩應該不成問題。可以拿下。
她故意在外邊逛了兩個時辰后才回府,而等了一上午的廖文慈剛剛離開。
午后,廖文慈再次登門。
榮安安心睡了個午覺,又拖了一個時辰才出現。
廖文慈的面色依舊難看,聽說昨日又請了御醫上門……
廖文慈開門見山,直言她可以出銀子,但出不了那么多。她帶來了府上的賬本,跟榮安分析了府上一年的盈利、開銷,和賬面上的活動銀子,明確告訴她,府上此刻一共只有五百兩流動銀子可以周轉。她最多能出的,也就是這一筆。
榮安點點頭,“哦”了一聲。
她知廖文慈所言是真。
爹的餉銀,軍銜的祿米,加上各種貼補,一年總共也就小幾百兩。加上田地的租金產出等等,雖看著收入不菲,可支出也不少,賬面上自然是盈余不了多少銀子。
然而榮安真正想要的,是廖文慈的銀子。
“這是府上欠我們娘倆的,所以夫人是打算賴掉?賬面銀子不夠,就合該我們吃虧?難道不是做賬的,管賬的和當家的的問題?難道不是您早年出手不公的問題?要吃虧的,怎會輪到我?”
榮安笑。“您為何不讓姐和榮英吃這個虧?賬本這么重要,您怎么拿來我跟前?這不合規矩。所以是這賬本假的?還是夫人打算退位讓賢,想將管家權交給我?若是那般,我可以考慮少拿些銀子的!”
榮安隨口胡扯,連個正眼都沒給被氣得胸口起伏的廖文慈。
她確實想訛廖文慈銀子,但更想知道對方的底。
榮華的日子一向奢侈,若閣老爺依舊建在也就罷了,可那位閣老已經沒了十幾年,然廖家依舊一如既往。是什么支撐榮華的排場堪比那些名流世家女,比肩顏飛卿,常茹菲她們?
前世的后來也是,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朝夕相處的她卻知道,榮華花錢如流水,荷包從來就沒有癟的時候!只要她想要的,廖家就沒有不想法子給她弄來的。
哪來的這么多銀錢?
她知道廖文慈私下有不少產業,可這么一文官家族,這些產業又哪來的?榮安下意識便覺廖家暗地里勾當不少,若要扳倒廖家,若能尋到秘密把柄未必不是捷徑……
廖文慈見榮安漫不經心胡說八道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然而她能做的,還是只有苦苦解釋。
榮安則讓下人抱了半個西瓜過來,當著廖文慈的面,一口一口挖著吃了起來。
廖文慈苦口婆心,口干舌燥,而虞榮安則大快朵頤,吃得痛快,直叫廖文慈氣得口苦。而她還時不時呸出一口西瓜子來,更讓廖文慈一邊火氣上涌,一邊努力壓抑。
有幾個瞬間廖文慈都覺得,若再這么天天面對面談上幾日,自己一定會吐血倒下。
“說完了?”榮安也吃飽了。
“其實很簡單啊。夫人您不是有銀子嗎?您看您,隨手就能拿出一個鋪子來讓我高興,這么點銀子而已,難不倒您的。您先墊上唄,反正府里的賬都要從您手里過,到時候您自個兒再補上。”
廖文慈盯了她好幾眼。這是在惦記自己銀錢還是在暗示自己貪墨府中銀錢?那種憋屈再次堵上了胸口,發泄不出,又吞不下去,只能由著卡那兒,不上,不下。
“五百兩。我先給你貼補五百兩,加上府中賬面上五百兩,總共給你一千兩銀子。這是極限。”她咬了咬牙,退讓了一次。
“不是一視同仁嗎?姐的那套翡翠頭面,是曾祖母留下的吧?記得是哪位皇上御賜的?至少也值千兩吧?沒想到,您和爹一樣偏心,一會兒爹過來用晚飯時,我可得跟他好好說道一番。聽說曾祖母當年也留下了幾樣好東西的,這會兒也不知在誰手上,要不要讓爹去給我瞧瞧……”
“兩千八肯定是不可能的!一時間我真的籌不出那么多。”廖文慈實在受不了了,再次讓步。“一千五百兩。府里拿五百兩,我私下貼補你五百兩,再欠你五百兩等我到年前算清!”
“夫人爽快,那我也愿意退一步。一千五肯定少了。一口價,兩千兩!直接結清!”
“你……”
“您要分次也可以,那么便是兩千五百。您先給一千,剩下的一千五年前結清!”
“榮安!”
“還有,您若要分次,必須給我寫一張欠條。”
“等等……”
“時間不早了,我要沐浴了。夫人回去考慮下,明日,等您答復。”榮安起身就要走。
“不用了!”廖文慈攔住了她。“兩千兩,明早我親自送來!同時你必須寫一張字據收條,保證此事到此為止。”
“夫人爽快!多謝夫人!”
榮安瞬間恭敬,大大方方行了個漂亮的禮,直叫廖文慈頭疼再次發作……榮安早知會是如此了。廖文慈肯定不可能寫欠條,也不可能一點價都不壓下去。她更沒那么多時間一日拖一日,自然只能應下。
榮安伸了伸懶腰。
從天而降兩千兩,做夢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