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與蒼鳩的臉色齊齊變了。
蒼鳩沒料到事情真被自家主上說中了,這個叫云珠的女人果真追來了,但這怎么可能呢?此處明明這般隱蔽,就連天王老子都未必找得過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怎么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給輕輕松松地找上了門?
別看蒼鳩如此震驚,王后卻比蒼鳩更要震驚多了。
她嘴上說著云珠不會放過她,可那也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她內心,其實并不相信云珠真的能夠找到這里,更多的,她認為云珠會殺上圣教,在圣教打探她的行蹤,或許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另一個尊主口中探聽到她的下落,可那也恐怕已是多日之后的事——
誰能料到她今日便來了?
早知如此,自己還不如不要這么烏鴉嘴了。
王后氣得心口都痛了。
蒼鳩蹙眉道:“主上,我讓人帶你先走,我去拖住她!”
王后揉了揉發痛的心口,提著勁兒說道:“不用你去,你不是她的對手……”
蒼鳩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縱然不是她對手,拖住她一時還是可以辦到的,主上只要逃離了蒼陌峰,一路往萬青峰而去,許就能擺脫這個女人了!”
王后冷笑:“逃?她當我怕了她不成?”
蒼鳩急了:“主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身受重傷,如何是那個女人的對手?不如先避其鋒芒,等將來復原了,再殺回去,將她狠狠地踩在腳下!”
王后喘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雖受了傷,不宜與她正面杠上,不過我這蒼陌峰也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蒼鳩聞言,神色怔了一下:“主上是想……”
王后輕蔑地說道:“蒼陌峰機關重重,她不怕,就盡管來闖!”
蒼陌峰下,早已亂作一團,無數的圣教弟子與云珠交起了手來,云珠不給任何人近身的機會,一把烏光閃閃的弓,在她掌心與指尖下,仿佛發出了亢奮的嗡鳴聲。
每一次出擊,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氣。
血月弓所爆發出來的威力是因人而異的,實力越強,它也越有力量。
王后的手中也還有一把血月弓,是早先屬于國師殿的那一把,可她本身并沒有向血月弓獻祭,離開云歆后,她便再也拉不開弓了。
當然現在獻祭,也不算太晚。
獻祭,顧名思義,就是將自己交給血月弓,弓毀人亡,這么做聽著風險大,實則不然,血月弓乃神兵利器,無法銷毀是其一,舍不得銷毀是其二,其三嘛,根本就不用銷毀,云珠會直接殺了她。
“你守住墓穴,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王后冷冷地吩咐。
蒼鳩擔憂地看了她以及她手中的血月弓一眼:“你如今的身子,還能……消耗那么大的內力嗎?”
蒼鳩真正想說的是,你都傷成了這樣,還有那么多的內力可供消耗嗎?畢竟獻祭不是小事,那么多想獻祭的,可真正成功的沒有幾個,萬一失敗了,那根本都不用云珠動手,主上自己就去閻王爺了。
王后捂住疼痛的心口,鄭重其事道:“你不用擔心我,照我說的做,記住,無論如何,守住一炷香。”
蒼鳩見她心意已決,遂不再勸,行了一禮道:“屬下領命。”
蒼鳩走出墓穴,來到地面時,那些圍攻云珠的弟子已經被云珠射倒大半,余下沒被射倒的都手持著寶劍,滿臉驚恐,顯然都被這個滿頭銀發的女人給狠狠地震懾了。
這倒也怨不得他們膽小,從實力上來說,能拜入尊主名下的,都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可從經驗上來看,就因為拜入尊主名下,大樹底下好乘涼,沒經歷過太多風浪,所以膽量,反而還不如那些一直被欺壓的底層弟子。
一旦打消了他們的士氣,便再也難以振作起來。
“都是孬種么?”云珠冷冷地看著一群只敢拿劍,卻不敢攻擊的弟子,她每走一步,那群人便往后退上好幾步,氣勢上,她徹底碾壓了他們。
蒼鳩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眾人一眼:“主上讓你們守好蒼陌峰,你們就是這么守的?堂堂瑤姬尊主的弟子,竟然會怕了一個女人,傳出去,是要成為整個圣教的笑柄嗎?”
一個弟子驚慌失措地道:“她、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有血月弓……”
“混賬東西!”蒼鳩拍出一掌,當場了結了那名弟子的命,余下眾人面色發白,他掃了眾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誰再怯戰,就與他一樣!”
話到這個份兒上,眾人如何還敢不打?
他們本身的實力并不弱,只是讓云珠一上來便放的幾個大殺招給震住了,眼下冷靜下來,全心應對,倒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蒼鳩見士氣已穩,忙大喝一聲道:“結陣!”
余下的弟子立刻擺出了傳聞中的七蓮陣法,這陣法在國師與姬冥修對決時曾經使用過,可惜被霍師公與小望舒給攪黃了,這次,所有人的實力都在那群國師殿弟子之上,想來對付一個女人,應當是綽綽有余了。
云珠看著這個似乎無堅不摧的陣法,不屑地嗤了一聲,拉開弓弦,冷冷地射出了一箭!
所有弟子當即被射飛了。
蒼鳩從一開始便沒想過這個陣法可以真的困死云珠,但好歹拖延一番時辰不是?怎么如此輕易就讓云珠給破了呢?
云珠看向蒼鳩:“你們尊主嚇得不敢出來了是么?派了這么多廢物替她拖延時間,她難道覺得自己還能跑了?”
蒼鳩站在半山腰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云珠,你不要得意,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云珠沒說話,只是對著蒼鳩拉開了血月弓。
蒼鳩面色一變,迅速閃到一旁,只見他原本的地方,轟隆一聲巨響,連帶著山石一塊兒塌了。
他記得第二把弓不是這么用的……
怎么到了這個女人手里,威力就暴漲了這么多……
蒼鳩本就不敢掉以輕心,眼下更是慎重了三分,他召回了余下的弟子,放出了幾名厲害的長刀死士,也放出了幾個帶毒的村民。
而他自己,則是退進了洞府的機關后。
他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一邊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時辰。
一炷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用來練功眨眼便過,用來抵制云珠,那就是度日度年。
云珠擊退死士與村民的時間比蒼鳩想象的還要更短一些,幾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云珠便已經帶著血月弓沖進來了。
蒼鳩啟動了第一重機關,無數的火球朝著云珠砸了過來,像一張密密實實的火網,而云珠就在火網中央。
云珠的內力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他能消耗掉她越多,就越對王后有力。
可蒼鳩還是低估了云珠的實力,不過是一些連炸藥都算不上的火球而已,云珠根本沒使用內力,只是憑著詭異的步法,便幾步穿了過來。
蒼鳩不得不很快開啟了第二重機關,這一重機關是毒煙,這種煙霧的毒性倒并不十分強烈,卻色澤濃郁,能讓人瞬間迷失方向。
若是能將對方困在這迷霧濃煙中,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只是再一次令蒼鳩失望的是,云珠完好無損地自毒煙中走出來了。
蒼鳩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云珠道:“雕蟲小技!”
此時,離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一半,剩下這一半就不是那么好抵擋了,因為就在蒼鳩打算啟動第三重機關時,云珠迅速地沖上來了。
她與云珠交起了手來。
云珠有血月弓在手,蒼鳩如何會是她的對手?
不過片刻功夫,便被云珠打進了通道。
通道下的墓穴是仿造昭明公主的陵墓所建造的,當時王后感慨于一個陵墓竟然也可以被建造得如此精妙,回來便讓工匠打造了一個縮小版的,這么做的好處是確實能擋住絕大部分入侵者,壞處么,云珠是昭明的娘,會不熟悉昭明的陵墓么?
云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密室中的姚珺。
蒼鳩拖著沉重的步子,傷痕累累地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姚珺身側,愧疚地說道:“屬下無能,沒能攔住她。”
席地而坐的姚珺,拿著血月弓緩緩地站了起來,話是對蒼鳩說的,眼神卻始終落在云珠的臉上:“無妨,已經獻祭完了。”
蒼鳩心頭一喜!
云珠淡淡地走了幾步,看向戴著斗笠,用面紗遮住了容顏的姚珺道:“你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了,不用你自己動手,我親自來,讓你死個痛快。”
姚珺冷冷地勾起唇角:“云珠啊云珠,你還當自己是當年那個驚才艷艷的天才么?別忘了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云珠淡道:“我就算一直都在荒廢武功,對付起你來,也綽綽有余了。”
姚珺冷笑:“你是憑什么這么自大?”
云珠道:“就憑我生來就是血月弓的主人,而你,卻只配做它的奴隸。”
姚珺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了。
這話其實有些不大貼切,同問人,又何來主奴之分?可仔細一想,又確有那么幾分道理,云珠生來便能駕馭血月弓,而他們這些所謂的優秀弟子,卻只能靠著獻祭來借助血月弓的力量——
這就是差別!這就是命!
可她姚珺不信命!
姚珺握緊了手中的血月弓:“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血月弓真正的主人!”
姚珺的左手執起弓來,云珠的右手也執起了弓,指尖拉開弓弦,眸光一厲,同時朝對方射了出去……
方翠園中,一家大小,陸陸續續地起了。
第一個發現云珠不在的是珠兒,珠兒昨夜鬧了喬崢一整晚,非逼著喬崢給她染了一頭銀發,還撒嬌加耍賴地讓喬崢給她做了一把迷你小弓弓。
她拿上小弓弓,頂著腦袋上那一簇仙氣飄飄的短毛銀發,心滿意足地跑去云珠的屋子時,就發現屋子已經空了。
“吱吱——”
珠兒炸毛了,抓著小弓弓去了喬薇的屋子,蹦上床,小黑手一陣扒拉,把喬薇與姬冥修給鬧起來了。
二人起床后,自然也發現云珠不見了,至于去干什么的,二人心知肚明,為何沒帶上他們,二人更心知肚明。
喬薇懷了身孕,姬冥修不得動用內力,帶誰去都不如不帶,燕飛絕、海十三與十七又在之前的戰斗中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更不適合帶在身邊了,留下阿達爾與鬼王,也是為這群人的安危考慮。
云珠的好意,他們不能辜負,只是讓她獨自一人去闖那老妖婆的地盤,他們也放不下心來。
姬冥修理了理喬薇的云鬢:“我和鬼王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消息。”
喬薇拿來披風,給他披上,一邊系著絲帶,一邊道:“路上小心。”
姬冥修掬起她精致的小臉,怎么都看不夠似的,偏過頭,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吻了吻,須臾,舔了舔唇瓣,說道:“吃話梅了?”
喬薇眼神一閃:“我可不是懷孕了,是我爹閑著沒事干讓人買來的!”
姬冥修笑意深深地看著她:“喜歡吃?”
喬薇不假思索道:“當然了,我爹送的東西就沒不好吃的!”
這句話里,也不知哪個字刺激到冥少主了,冥少主的眼神里忽然就多出了一絲炙熱的氣息,摟緊她腰肢,讓她緊緊地貼在自己身上,他的荷爾蒙氣息瞬間將她籠罩了。
喬薇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姬冥修低下頭,用好聽得能讓人耳朵懷孕的聲音在她唇邊輕輕地說道:“再說一遍,誰送的?”
喬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臉紅心跳,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只要一靠近她,她便會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呼吸紊亂、身子發軟。
“誰送的,嗯?”他的唇,緩緩地移到了她的耳畔,有意無意地在她冰涼的小耳垂上碰了一下。
小耳垂唰的一下著了火!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耳朵,修長的腿擠了進來,分開她的:“到底誰送的?”
“我……我爹呀……”
老問這個做什么呀?
還拿腿蹭她!
大白天的這么勾引她,真的不怕擦槍走火么?!
姬冥修捻了捻她紅得發燙的小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喬薇的身子,喬薇輕輕喘了起來。
姬冥修看著她臉紅氣喘的模樣,勾唇一笑:“叫得真好聽。”
喬薇愣愣地抬起頭來,這人莫不是有病?
姬冥修與鬼王離開后不久,冰兒收到了一封信。
這幾日忙著圣教的事,都險些忘記冰兒還有個在夜涼城潛逃的父親了。
禁衛軍封鎖了整個夜涼城,王后與公孫長璃或許能找到法子出去,烏木多就沒這么能耐了,他撐破天也就是個執事而已,武功、人脈、手段,都不足夠讓他混出夜涼城。
于是乎,烏木多便將主意打到了冰兒頭上。
冰兒這次乖乖地與傅雪煙說了,喬薇也在。
傅雪煙道:“我記得他好像中了毒,這樣都沒死,命可真大。”
喬薇淡笑一聲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冰兒低下頭,緊張地拽緊了帕子:“我……我要怎么和他說?”
喬薇就道:“說什么說?你還想再去見他不成?”
冰兒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誰想見那個禽獸?
可不見他……又怕他……
喬薇看著信上明顯被撕掉的一塊邊角,裝作沒有看到,誰都有不想宣布與眾的秘密,一些事,冰兒不愿說,她們便不強迫,可即便冰兒不說,喬薇也大致能猜到那個禽獸父親是威脅了冰兒什么,諸如“若是你不現身,我就把你怎樣怎樣”之類的話。
冰兒的手死死地掐進了肉里:“能……”
能殺了他嗎?
這話,冰兒講不出口。
冰兒覺得自己簡直是壞透了,居然會在心里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她怎么可以這么歹毒?
冰兒捂住臉,哭著跑出了屋子。
“冰兒,冰兒!”傅雪煙要去追她,被喬薇攔住了。
喬薇將傅雪煙拽回了凳子上,嘆了口氣道:“她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你別逼她。”
傅雪煙憎惡地說道:“那個禽獸,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害了冰兒……”
喬薇給傅雪煙倒了一杯溫水:“怎么害的都過去了,總之不會放過他就是了。本來嘛,他自己躲著,興許還能茍活兩日,眼下他自個兒找上門送死,不如成全他!”
傅雪煙眸光一頓:“你想去殺了他?”
“嗯。”喬薇不假思索地點點頭,看向傅雪煙道,“你不同意?”
“我沒什么不同意的,雖說他是冰兒父親,可他沒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還對冰兒那么壞,有些事我是不敢往深處去想,可不論我想不想,烏木多這個男人,都死不足惜。”
喬薇微微一笑:“你這么想就太好了,我還怕你顧忌冰兒,舍不得我去殺了他呢。”
傅雪煙搖搖頭:“怎么會?你殺他,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只不過……他好歹是個執事,你有把握嗎?”
“有。”
一刻鐘后,喬薇易容成冰兒的模樣,帶上大白,去了烏木多與冰兒約定的地方。
臨出門前,珠兒死活要跟來,看著小白那雙恨不得吃了珠兒的眼睛,喬薇將珠兒乖乖地塞回喬崢懷里了。
烏木多約定的地方是在一個集市的出口,喬薇抵達那里時,遠遠地便瞧見一個身形與烏木多相似,戴著一個斗笠的男人。
喬薇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烏木多看見投射在地上的人影,一把轉過了身來,見到是“冰兒”,眉頭就是一皺,眼底掠過一片警惕,往“冰兒”的身后瞧了瞧。
喬薇沙啞著嗓子道:“不用瞧了,我自己來的。”
她說的是漢話,烏木多也懂漢話,這么說并不奇怪,畢竟在人流攢動的夜羅集市,中原話遠比夜羅話安全多了。
烏木多神色一松,邪惡地笑了起來,須臾,面上又掠過了一絲將信將疑:“你的嗓子怎么了?”
喬薇面不改色道:“拜你所賜,染了風寒,咳嗽好幾日,差點沒把嗓子給咳廢了。”
烏木多迅速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是爹的不是,爹不該那么冷的天還叫你出來。”
狗日的東西,這是天冷不天冷的問題?
喬薇心里的刀子戳得他嗖嗖的,面上卻一副緊張又害怕,厭惡又不敢的樣子:“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烏木多去拉喬薇的手。
喬薇嫌棄地避開。
烏木多的手落了空,笑了一聲,卻沒發火,只說道:“換個地方說話?”
喬薇看著他道:“就在這里說。”
烏木多深深地看了喬薇一眼,喬薇不動聲色地任由他打量,喬薇沒做得太出格,可也沒真由著他胡來。
烏木多許是真的太著急出城,竟沒在這種小事上計較,壓低了音量,對喬薇道:“我要出城。”
喬薇問道:“你要出城找我干嘛?你難不成認為我一個小小的婢女,還能幫你出這夜涼城了?”
烏木多威脅道:“你別裝蒜了,你是傅雪煙的妹妹,你會不知道怎么出城?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把我送出城,我就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喬薇瞧他那一臉邪惡的樣子,心頭火蹭蹭蹭直冒,不是怕嚇到這附近的孩子與百姓,她都一刀子捅死他了!
烏木多笑道:“怎么樣?考慮好了嗎,我的乖女兒?”
喬薇的嘴角抽了抽,不甘又不忿地說道:“你跟我來!”
烏木多跟著喬薇去了。
喬薇的馬車就停在巷子里,這條巷子雖建在鬧市區,可因被馬車堵了無法通行反而顯得格外清凈。
喬薇一邊在前帶路,一邊計算著身后的距離。
就在烏木多走進巷子約莫五六步時,一道白影蹭的一下自屋頂上躍了下來,揚起尖銳的利爪,朝著烏木多狠狠地拍了過來!
烏木多抬起胳膊,格擋了一番,卻仍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撓傷了手臂,他吃痛,腳步不穩,跌在了地上!
大白張開血盆大口,兇殘地蹦到了他的身上。
烏木多抱住腦袋尖叫:“別殺我——”
喬薇緩緩地摘掉了臉上的面具:“多行不義必自斃,求饒的話,還是去閻王殿說吧!”
烏木多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眸光就是一顫:“是你?”
喬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是我怎么了?很驚訝嗎?”
烏木多道:“等等……等等!你不能殺我!我結拜的兄弟是瑤姬尊主的弟子,你……你敢殺我,就是得罪了瑤姬尊主!她不會放過你的!”
喬薇冷笑道:“那個女人啊,她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會替你報仇?”
烏木多一愣:“什么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喬薇道:“我懶得與你廢話,總之,今天是你的死期,也是你們家瑤姬尊主的死期,你倆,不如到了地底做一對彼此忠誠的好主仆吧。”
烏木多皺眉道:“你們派人去刺殺她了?”
“干你什么事?”喬薇問。
烏木多忽然肩膀顫抖地笑了。
喬薇的神色淡了淡:“你笑什么?”
烏木多道:“我笑你們傻啊,居然敢派人去行刺瑤姬尊主……你們知不知道瑤姬尊主究竟藏在哪里?她藏在蒼陌峰,與月華尊主的千巒峰只一峰之隔,蒼陌峰鬧出動靜,千巒峰第一時間便會知道……你又可知瑤姬尊主與月華尊主是什么關系?你想不到,你想不到……哈哈哈哈……”
烏木多瘋笑了起來。
喬薇的眸光暗了暗,老實說,她也不覺得姚珺會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莫非她真的布下了天羅地網的,等著姥姥往里鉆?
“你只是一個小執事,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事?”
烏木多眼下已沒多少懼怕了,笑呵呵地說道:“那你可知我是掌管什么的執事?我掌管著圣教上上下下萬余名弟子的人事,每個人從入教開始,所有資料都由我管轄,不信,你隨便問個人試試啊。”
公孫長璃四個字竄進了腦海,喬薇忍住了,不能上這家伙的當,公孫長璃不論是敵是友,都最好別讓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
烏木多看向喬薇道:“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我帶你去找找瑤姬尊主,向月華尊主求情,你饒了我一條命,你只饒我一次而已,若下次我再敢出現在你面前,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喬薇冷聲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把我騙去做人質?”
烏木多閉上眼:“你若是不怕你們的人出事,就來殺了我吧,反正我賤命一條,交代就交代了。”
一條賤命,交代在這里,確實不可惜,可姥姥——
喬薇深吸一口氣,自懷中拔出了匕首:“我不會信你的,你去死吧!”
大白陪著喬薇,一爪子朝烏木多抓了過來。
以烏木多的本事,斷不是大白的對手,然而就在大白即將撓上他的一瞬,他渾身的氣息陡然暴漲,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探過來,輕輕松松地扣住了大白的脖子。
喬薇的匕首已經刺過來了,他的另一手抓住了喬薇的手腕。
喬薇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是烏木多!”
“烏木多”冷冷一笑,一道清冷又高遠的聲音,在巷子里徐徐地飄蕩而起:“比我想象中的早一些,還以為要到了那兒才能被認出呢。”
喬薇抬起另一手,去撕他臉上的面具,卻什么也沒撕下來!
這是……
“易容術罷了,丫頭要學嗎?”男子輕笑。
與易千音如出一轍的易容術,難怪她沒看出破綻,就連烏木多的聲音與脾性也模仿得分毫不差。
男子哎呀了一聲:“得罪了,小卓瑪。”
喬薇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男子笑道:“我方才說了那么多,你竟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么?”
喬薇眸光一顫:“千巒峰,月華尊主?”
男子笑道:“你可能沒見過我,不過,你見過我的弟子,隱族的假小卓瑪,印象如何呀?”
喬薇瞪大了眸子:“那個西貝貨是你的手下?!”
男子一臉無奈地說道:“瑤姬拜托我借她一個人,我就借了,希望沒給小卓瑪造成太大的困擾。”
NND,這還沒造成太大的困擾?差點就被那西貝貨搶了小卓瑪的身份好么?!
男子點了喬薇與大白的穴,將一人一獸拎上馬車:“我對小卓瑪毫無惡意,只要云珠肯放了瑤姬,我也會完好無損地放了小卓瑪你。”
王八蛋,天殺的王八蛋!
車夫自然也不是原先的車夫了,不過頂著王府車夫的臉,倒是方便行事許多。
一行人拿著王府給喬薇的專屬令牌,晃悠晃悠地出了城。
蒼陌峰的墓穴被二人的交戰幾乎夷為平地,姚珺抓著血月弓,口吐鮮血地倒在冰涼的雪地里,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落進她溫熱的血液中,瞬間化作一攤血水。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一招便將自己放倒的云珠:“為什么……”
“為什么?”云珠一步步走過去,干凈的鞋底踩在被她鮮血染紅的雪地上,又在一旁,踩出了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
她停在姚珺的身前,拿過了姚珺手中的血月弓。
姚珺想奪,卻根本沒有力氣。
云珠將第一把血月弓背在了背上,她自己的第二把仍是拿在手上,她自地上拾起一把寶劍,指向姚珺道:“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明白嗎?我生來就高你一等,很不服氣是嗎?”
姚珺被氣得吐了一口鮮血。
云珠道:“不服氣也沒關系,我就要送你去地底下給我女兒賠罪了,我女兒一定好生招呼你的,你且放心去吧。”
姚珺笑了:“昭明……呵呵……你難道不想要回你女兒的遺體?”
云珠的劍緩緩地伸向了她的脖子:“我自己會找,不用你來告訴我。”
姚珺連最后一張底牌都沒了,當即慌亂了起來:“不要殺我!”
云珠冷漠地說道:“你沒有價值了,就算有,我也不要。”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拿這個人的血,祭奠她的昭明。
“你不要昭明的遺體,難道也不要你懷孕的孫媳?”
一道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半空,伴隨著聲音的臨近,一道灰白的身影抓著喬薇落在了對面那座小山峰的峰頂,他依舊是頂著烏木多的樣貌,可這并不妨礙云珠認出他來:“月華。”
男子微笑:“云姐姐還記得我,真是三生有幸。”
喬薇被點了大穴與啞穴,不能動也不能出聲,喬薇靜靜地站在那里,大雪飄飄忽忽,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男子解開了喬薇的啞穴道,對喬薇道:“你姥姥在那兒呢,打個招呼?”
喬薇不吭聲。
男子掐住她下巴,威脅地笑道:“給你姥姥,打個招呼。”
喬薇仍是不吭聲。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再不吭聲,我捏的可就不是你的下巴,而是你肚子了。”
喬薇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絲毫退讓。
男子與喬薇定定地對視了幾秒,忽然一笑,松開了掐住喬薇下巴的手,面上含笑地說道:“罷了,不說就不說吧。”
言罷,他轉頭望向遠處的云珠,笑意更甚地說道,“云姐姐,我記得你的火氣沒這么大的,怎么一些年不見,就變得這么暴躁了?我還想與云姐姐好生敘敘舊的,不如云姐姐放了瑤姬,我就放了云姐姐的孫媳,我們一塊兒上我的千巒峰坐坐,如何?”
云珠丟了手中的劍。
姚珺與男子的神色俱是一松,可下一秒,云珠抄起了手中的血月弓,朝著喬薇狠狠地射了過來!
“你瘋了!”男子勃然變色,猛地自身后拿出一塊盾牌,擋下了云珠的攻擊。
就在男子以為這是云珠最瘋狂的舉動時,云珠卻做出更瘋狂的事了,她一把吸起地上的長劍,挽劍一挑,一道血光蹦出,姚珺的腦袋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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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姥姥不是真的不管喬妹死活哈,姥姥心里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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