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煙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一雙虛弱得泛紅的眼睛冷颼颼地看著他,恨不得把他的腦袋看出一個洞來。
教主大人被看得頭皮發麻,梗了梗脖子,嘀咕道:“好嘛,我不說了……”
秀琴也是被自家姑爺弄得有些無語了,扶了扶額,嘆息著說道:“小姐不是尿了,小姐是要生了!”
教主大人腦海里那道悶雷又一次地炸開了:“生、生、生什么呀?”
秀琴:“……”
能生什么?生孩子啊!
你的!
傅雪煙感受到陣痛了,小腹與尾椎像是被人拿了刀子在割,不同于習武時的傷勢,這樣的疼痛才最是折磨。
她抓住了秀琴的胳膊,強忍著陣痛說:“快找個安靜的地方……”
秀琴四下望了望,搖手往北一指,說道:“那邊好像有個山洞!我去瞧瞧!”
傅雪煙點點頭。
秀琴輕輕地拿下傅雪煙的手,交到了教主大人手上:“照顧好小姐!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教主大人切了一聲,握住傅雪煙的手:“還用你說?”
秀琴不敢使用輕功,怕飛著飛著讓那群窮追不舍的死士發現了,只得隱匿氣息,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山林。
不一會兒,秀琴回來了:“前方果真有個山洞,我們過去吧!”
傅雪煙邁開步子,就要往山洞走去,卻沒等腳落地,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進了懷里。
教主大人一手繞過她后膝,一手托著她脊背,將她穩穩地抱了起來。
傅雪煙陡然撞進一個火熱又緊實的胸膛,眸光都滯了一下。
他身上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混合著那股獨屬于他的男子氣息,讓人的呼吸都不自覺地想要收緊。
她緩緩地抬起手,猶豫再三,圈住了他的脖子。
教主大人唇角一勾:“雖然你身上都濕了,不過本座不會介意的……話說你怎么還沒尿完?”
傅雪煙心頭的那絲旖旎瞬間碎了個干干凈凈:“閉嘴!”
秀琴領著二人來到了樹叢后的山洞。
這個山洞的位置十分隱蔽,正前方是一棵參天古樹,樹高百尺,樹冠如頂,樹枝上掛著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緩緩地垂下來,像極了一副天然屏障。
秀琴先前看到的其實并不是這個地方,而是一個像山洞卻不是山洞的巖石,她摸著巖石走了一段,才發現了這個山洞。
幾人鉆過藤蔓,進了山洞。
洞中原本有幾只蝙蝠與老鼠,讓秀琴趕走了。
山洞不大,卻也不算很小,長寬皆為七八尺,趕得上一間下人的小屋子了,只是高度稍遜一些,堪堪六尺,傅雪煙與秀琴進來完全不成問題,教主大人卻不得不稍稍貓著身子。
教主大人對此倒是收放自如,畢竟他曾經住的閣樓連這山洞的一半都沒有,他別說站了,坐著都容易撞到腦袋。
傅雪煙咽了咽干澀的喉嚨:“水……”
秀琴摸了摸腰側,方才喬裝打扮時,把水囊給忘馬車上了。
她看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傅雪煙,愧疚地說道:“這兒的樹長得這么好,附近一定有水,我去弄點水來!”
教主大人道:“還是我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多危險!”
傅雪煙垂了垂眸子,道:“秀琴去,你留下。”
秀琴想的是,二少爺武功這么差,萬一碰上哪個死士肯定就沒轍了,她的武功雖也算不上多好,可起碼打不過能跑,確實她去比較妥當。
她毫不猶豫地去了。
山洞只剩下傅雪煙與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將傅雪煙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改為攙住她胳膊。
傅雪煙望了望山洞內一處還算干凈的地方,輕聲說道:“去那邊躺下。”
教主大人愣了愣,躺下?這時?
雖不明白傅雪煙為何這么說,但他還是怪怪地走過去躺下了。
傅雪煙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我說的是我躺下!”
教主大人臉一哂:“那你把話說清楚嘛!”
說著,他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了兩步,想到什么,又把外袍脫了,鋪開墊在地上。
做完這些,他才把傅雪煙扶過去躺下了。
傅雪煙定定地看著他:“現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教主大人撓撓頭,小耳朵有些泛紅,低低地說道:“知道了,你……你要生了……”
“生什么?”傅雪煙問他。
教主大人輕咳一聲,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道:“生孩子。”
傅雪煙沒說話,忍過了一波劇烈的陣痛,才看向他耷拉下去的腦袋,蒼白著臉說道:“你的。”
“嗯?”教主大人一愣,抬起頭來,木訥地看著她。
傅雪煙的眸光微微動了一下:“孩子,是你的。”
教主大人身子一抖,整個人都僵住了,眨了眨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的?”
“你的。”傅雪煙輕聲道。
教主大人的腦海里一陣天雷滾過,炸得他腦漿都要糊掉了。
他還連新郎官兒都沒做,就直接跳級做爹了?
這步子跨得好大,都扯到他的蛋了!
教主大人一把站了起來,腦袋咚的一聲撞上洞頂,瞬間冒出了一個大包。
這下不僅蛋疼,頭也開始疼了。
他蹲下身,咬住手指,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渾身抖抖索索,抖個不停,比傅雪煙這個產婦還不平靜。
傅雪煙的陣痛在加劇,渾身汗如雨下,喉嚨如同火燒。
“你你你……你是不是很疼啊?”教主大人手足無措,他長這么大,只正兒八經地相處過兩個女人,一個是風四娘,一個是喬薇,風四娘沒生過孩子,喬薇是已經生了孩子,鬼知道生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見傅雪煙這么痛苦,怔愣了一瞬,將手遞了過去。
傅雪煙抓住了他的手。
教主大人瞬間僵直了那條胳膊,身子緊繃,一臉疼痛,就連腳趾頭,都蜷縮在了一起。
傅雪煙:“我還沒用力。”
教主大人:“……哦。”
這個程度的疼痛傅雪煙還是受得住的,只是傅雪煙口渴得厲害,一心盼望秀琴快些回來。
天不遂人愿的是,他們沒等來秀琴,反而等到了幾個死士。
死士朝這棵大樹搜來了,動靜鬧得不小,不出半刻鐘,定能找到這處山洞。
教主大人的身上還有一些夜鳴蠱,用蠱蟲與笛子應當能夠應付,只是這樣一來,他們的藏身之地就徹底暴露了,解決完這幾個,還有引來更多個。
傅雪煙是生孩子的力氣都快沒了,更加別提去打斗,教主大人也不會讓她去斗,為今之計,只能先把他們引開。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這是鳳血丹砂,要是哪個死士來了,你用它能抵擋一陣。”
說罷,他留下一個荷包,悄咪咪地出了山洞,往山腰上一通疾走。
那幾個死士果然聽到了他的動靜,紛紛朝他追了過來。
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這幾個都不是長刀死士,否則以他這連三腳貓都比不上的功夫,不出兩下便能被人追上了。
他不要命地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笑:“來呀來呀,來追呀!”
沒看路,一腳跌進湖里了。
教主大人不會水!
啊啊啊!
救命啊!
死士們武藝高強,靈智是硬傷,見目標跳下水后,也條件反射地跳下了水。
隨后,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死士特么地也不會水!
三個死士撲騰了幾下,咕嚕咕嚕地沉下去了……
狗刨式的鳧水中,終于抓住了一根藤蔓的教主大人,默默地回過頭,看向只剩下幾圈漣漪的湖面,目瞪口呆……
卻說教主大人將那三個死士引開后,山洞原本是安全了,附近盡管也有死士在搜查,卻沒搜到這棵樹來。
可隨著產程的推進,陣痛也在急速地加劇,又一波史無前例的陣痛來襲時,傅雪煙一個沒忍住,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一里之外的一名長刀死士警覺了,長刀死士疾風如電地奔了過來。
傅雪煙想再藏匿氣息已經晚了,長刀死士穿過參天古樹的藤蔓,一步步地朝山洞走來了。
傅雪煙握緊了荷包。
長刀死士拿下了扛在肩上的長刀。
洞口,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
傅雪煙眸光一顫,揮袖將荷包擲了出去。
長刀死士掄刀一斬,將荷包斬成了兩半,鳳血丹砂嘭的一聲散開了,如漫天飛沙,兜頭兜臉地朝他澆了過來。
鳳血丹砂毒性劇烈,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死士唯一懼怕的毒,可一物降一物,當武功突破到某種境界時,這種丹砂的毒性也就沒那么不可抗拒了。
長刀死士的身體出現了一瞬的不適,他晃了晃,卻并沒有倒下。
傅雪煙的冷汗一層層地冒出來了。
長刀死士探出戴了手套的魔爪,朝傅雪煙的脖子狠狠地探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傅雪煙拔出焚天,一刀扎進了他的胸口!
可惜,沒扎死。
長刀死士被激怒了,低吼一聲,一拳朝傅雪煙的腦袋砸了過來!
轟的一聲巨響,長刀死士被人拍愣在了地上。
傅雪煙抬起頭,看向長刀死士死后,舉著石頭的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看看自己的石頭,再看看長刀死士的后腦勺:“你是鐵頭啊?怎么都不破的?!”
長刀死士一把掐住了教主大人的喉嚨,將他抵在了堅硬的石壁上。
教主大人的呼吸被扼住了,一張臉漲得鐵青,他伸出手,想掰開掐在脖子上的魔爪,卻被掐得更緊了。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再這么下去,非得斷氣了。
長刀死士儼然被激怒得十分徹底,下手毫不留情,眼看著對方快要不行了,他猛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就在此時,洞口猛地飛來一道白光,疾如閃電,迅如颶風,嗖嗖一聲,咬住了他的脖子!
長刀死士身子一抖,松了手。
教主大人跌在了地上。
小白與長刀死士激烈地纏斗了起來。
小白可是吃了一大包鳳血丹砂的,一口咬不死他,那就兩口!
到最后,長刀死士也不知是被丹砂毒死的,還是被小白咬死的,總之喬薇趕到山洞時,這家伙已經歸西了。
喬薇將他的尸體扔了出去。
傅雪煙的情況不太妙,原本就是早產,又頻頻動用內力,虛弱得一絲力氣都無了。
喬薇將小白抱了過來,小白約莫是明白要做什么了,難得的沒有鬧騰,乖乖地伸出了小爪爪。
喬薇取了幾滴血,喂傅雪煙喝下。
傅雪煙原本干渴難忍,體力盡失,喝了小白的血后,竟像是喝了玉露瓊漿一般,整個人都好受多了。
喬薇摸著她的肚子,正色道:“你先別高興太早,你是早產,胎位不正,不大好生。待會兒你別著急,我讓你用力,你再用力,千萬忍住了,知道嗎?。”
傅雪煙冷汗直冒地點點頭。
小白威風凜凜地守在洞口。
教主大人陪在傅雪煙的身側,把自己的手腕遞到了她的嘴邊:“疼了,就咬我。”
喬薇:“用力!”
傅雪煙一口咬上教主大人的手腕!
教主大人當即疼得兩眼一翻,汗毛一豎,呼吸一屏,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傅雪煙虛弱地說道:“我沒力氣了……”
喬薇扶住她肚子:“再堅持一下。”
教主大人:“我也沒力氣了……啊唔——”
再一次被傅雪煙咬住了。
不知咬了多久,咬得她唇齒間都冒著一股腥甜,終于在精疲力盡之前,將教主大人咬暈了。
教主大人華麗麗地暈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陣微弱的啼哭在山洞內徐徐地響了起來。
傅雪煙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教主大人聽到了啼哭聲,心口狠狠一震,睜開了眼睛:“生了嗎生了嗎?”
說罷,他坐起身,爬過去,抱起一個用外衣包裹著的丑哈哈的小東西。
看清小東西的樣子后,他嚇得險些沒給扔出去:“怎么長得這么丑?一點都不像我!”
喬薇:“……那是胎盤,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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