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軍出征那日,顧予棠在城外多等了些時間,但到最后啟程出發,都沒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不過想想也能夠理解,畢竟阮淮原本就舍不得自己走,若要她親眼目送自己出征,她怕是會更難過。
于是在這個大雪雰霏的日子里,顧小軍侯率領著他的北軍浩浩蕩蕩出征坲城了。
天算不得大好,風雪拍擊在內院窗檐的聲響很吵,窗臺上的垂耳兔仰起小短腿,粉紅的三瓣嘴動了動,嗅著擺在窗邊的海棠花。
過了一小會,垂耳兔又晃了晃軟趴趴的粉紅長耳朵,重新把小腦袋枕回趴在窗臺桌案上的人兒的肘窩上,拱了拱她綿軟綢質的的衣袖。
不過小東西很快又嗅到了一點淡淡的腥甜鮮血氣味,好奇地沿著衣袖湊過去,垂耳兔用小爪子扒了扒她的袖口,有一截袖口翻出來,露出了瓷白的幾近透明如紙的纖細手腕,手腕上很隨意地包扎著幾圈紗布,隱約滲著血跡。
阮淮正睡得昏昏沉沉的,被小東西一頓蹭來蹭去的吵醒了,有點煩躁地瞇開眼,小手沒什么力氣地把垂耳兔推開了一點。
但阮淮講話聲線軟糯,連教訓垂耳兔的語氣都軟軟的,透著一點起床氣的黏稠,含混著說,“別亂動了。”
阮淮輾轉換了幾個姿勢趴了趴,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只得垂著柔軟的睫毛煩悶地坐了起來,呆了呆,順手把垂耳兔揣進懷里,捂著肚子取暖。
迷迷糊糊地坐了一會,阮淮才推開了窗門,任由冰冷的風聲灌進來,刺激著她的神經末梢,直到自己能夠慢慢清醒過來。
外頭正下著大雪,這日是顧小侯爺出征的日子。
阮淮想了一下顧小侯爺鮮衣怒馬的的俊朗樣,低頭摸了摸垂耳兔毛茸茸的腦袋,眼睛的光澤很淡。
昨夜顧瑀風瘋病發作,拿著養母的安危跟她說了很多有的沒的,阮淮被他吵得頭疼,剜了血給他,便把他推出了院門。但自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潦草包扎了下手便昏睡到了現在。
也因此,錯過了去送顧予棠出征的時辰。
不過……也不是,一定非得要去的。
阮淮垂下眼睛,重新趴回桌沿,淡淡地看著窗臺上的那一株半含著苞綻開的淺黃色小海棠,發呆。
顧予棠離開的第三日,阮淮稍稍將養好精神頭,能去書院上學了。
正趕上考核的節骨眼,一連數日,阮淮都被裹在密不透風的書卷聲中,無暇顧及旁的。
顧予棠離開的第五日,顧府開始張燈結彩,籌辦婚宴。
第六日,阮淮考核結束,留守北軍的副統帥蘇晨來書院找她,語焉不詳地講了半天話,才表明來意,說是要帶她離開顧府。
阮淮一開始不答應,但蘇晨急了眼告訴她:“是予棠臨走前把你托付于我的,難不成你真要嫁給顧瑀風啊?”
阮淮遲疑地看著他片刻,終于答應跟他走了,但她想了想又說:“我得回去拿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