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剛出電梯就收到了一條微信。
是大學同學群發來的,說這幾天要找時間組織大家聚一下。
“靠,聚什么聚,真是”冷笑了一下,蘇堯把手機放進口袋,腦海里卻回蕩著沈默的那句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人是未卜先知么?
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她拉黑了宋知意,可卻沒有退出群聊。
點開右上角的省略號,默默翻看著群成員信息,直到熟悉的頭像躍入眼簾,手指不自覺地就停下了。
他沒有換頭像,還和從前一樣,是他們一起畢業旅行時拍的背影,同樣的場景,她也有一張。
那一度是他們的情侶頭像。
點開之后,朋友圈只有一條黑線,像是一個結界,阻攔住了那些“陌生人”,又像是一道墓碑,告誡她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眼前一片模糊,蘇堯抬起頭往上看,控制著不讓眼淚留下來。
“哎呀,真是,”一面握著紙杯一面按著眼角,蘇堯調整好情緒,離開了心理診所。
發了個信息給安然,兩個人都是文學院的,宿舍是同一間,選的卻不是一個系,安然學新聞,她學。
后來安然去a大讀研,她和宋知意直接上班,一心賺錢為了以后的小日子努力 “我們沒有聚會,有我也不會去,無聊。”安然回了她一句,然后又警告,“你也不許去!”
蘇堯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所以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沒有看手機,一直在認真工作。為了不讓自己分心,她還特意打開了消息免打擾,眼瞧著同事一個一個下了班,空蕩蕩的辦公室就只剩下蘇堯一個人。
手里的活兒都干完了,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開了那個群。
消息一條一條蹦出來,本來并不活躍的群,今晚卻出奇熱鬧,是潘多拉的魔盒沒錯了。
大家在里面一言一語,商量著時間和地點,期間有女同學吐槽老公婆婆,男同學憂傷事業家庭,但多半都是自嘲,沒有真的生氣或者難過,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
班長終于確定了這次聚會,時間就定在明天晚上,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反正總是有人沒法參加,不如越快越好,省的惦記。
地點離宋知意工作的地方非常近,如果他還在那兒的話。
蘇堯正這么想著,群里便有人艾特了宋知意。
“老宋,你們單位方便停車么,那個地方好像不好停車啊。”
沒過一會兒,男人回道,“還可以。”
“那幫我留個車位唄。”
“好的。”
蘇堯翻了個白眼,他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對外人特別寬容,老好人一個,別人說什么都好的。
所以那天他說不定真的是被人攛掇著才去了眷吧。
但對自己人……蘇堯嘆氣。
據說吃外外面慫的人對自己家里人都橫。
“有免費停車的地方真好啊,不像我們,每個月還要付停車費,哎。”
“停車費貴,罰單更貴,還有現在的油啊,真不禁燒。”
男同學抱怨了一句,話題很自然就轉移到車上了。
“對了老 宋,你是什么車啊?”
隔著屏幕都替他著急,宋知意哪來的車,他這么多年就那點死工資,還多半都扶持他家里了,哪還有閑錢買車。
“我坐地鐵。”
回了一句,群里馬上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接了句,“白瞎車位,真是。”
倒是很好的緩解了氣氛。
“是啊,還是地鐵方便,不用擔心被警察攔啊。”
“嗯,挺方便的。”
男人也回了一句,可蘇堯知道,他的自尊心怕是又被傷到了。
正想著,外面忽然有人敲門,沒等她回應對方就進來了,是盛耀的副總,一個慈善的中年大叔。
“我看你這兒燈亮著,所以過來看看,努力工作是好,也要注意身體啊,沒什么事就早點下班,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笑著說了幾句,然后又看了下時間,“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早點回去吧。”
“謝謝副總,”蘇堯回著,想了想又補充道,“副總,我明天想早走一會兒,所以今天多做一些,明天我同學聚會,可以么?”
本來是單純為了工作而加班的,讓副總瞧見,正是邀功的好時候,結果全泡湯了。
好在對方很痛快地答應了,也沒有說什么,蘇堯這才松了口氣。
然后就開始懊惱起來,她為什么要這么說呢,她怎么可能去同學聚會呢,真是,她才不會去了。
可等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聚會所在飯店的門口了。
從昨晚下班開始,她就一直在思考穿什么,今天上班也是心神不寧,什么都干不下去,偷偷下樓去絲芙蘭修了眉毛,又買了新出的口紅畫上,然后提早兩個小時出發做了個頭發,還買了件衣服。
沒有特別隆重,她思來想去還是不愿讓人覺得她是精心準備而來的,但衣服也是藏了心機的。
黑色針織連衣裙,領口、腰間還有裙邊兒都是白色,上面嵌了金色的扣子,乍一看很低調,但其實卻很好地勾勒出身材,上班穿絕不突兀,出席這種活動也一點不輸人。
一切都準備好了,蘇堯深吸一口氣,款款走入了大廳。
飯桌上烏煙瘴氣,宋知意早就在里面了,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一樣的襯衫休閑褲,好像什么都沒變。
只不過對方那些人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就不說話了,氣氛一度很尷尬。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公司開會。”簡單說了一句,蘇堯把目光移開,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蘇堯,你可算來了,我還擔心你太忙沒時間呢,快,過來坐。”班長熱情地把她叫到女生那一桌,氣氛恢復如常,大家又繼續吃吃喝喝。
“聽說你跟宋知意分手了?”才一落座,大伙兒就壓低聲音圍著她八卦。
“嗯,是。”
“為什么呀?他說是因為你們性格不合,都談那么多年了,怎么會性格不合,是因為他們家出不起聘禮么?要我說呀,你們都有這么多年的感情了,錢不錢的,意思意思就完了。”
蘇堯忽然覺得很生氣,原來他就是這樣跟大家交代他們分手的原因的。
明明是他的錯,結果四兩撥千斤,隨便找了個什么狗屁理由就完了。
她十年的青春啊,都喂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