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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江水無情人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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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你這連刀都舉不起來的男人,何來的自信!”夏蕓韻冷嗤一聲,她與易太不同,并非仆人,沒有絕對的尊崇,身為武者,心有不快,更是大吐為妙。

  但對陳塵來說,被一個女人當面羞辱力量,可不好受。

  “不如夏統領與在下打個賭?”

  “賭什么?”

  “若是在下能帶著夏統領安然離開黎國邊境,從今以后對我唯命是從,當護衛該有護衛的樣子!”

  “唯命是從?那你若是向我提出那種....”夏蕓韻言止與此,說的太明她反倒不太好意思。

  “放心,夏統領雖有驚天容顏,不過陳某也不是那般小人,有朝一日陳某真動了心,自當明示愛意,絕不會用些陰狠手段或是趁人之危!”

  陳塵說的剛正不阿,卻暗自給自己留了后路。

  他自問不是什么鋼鐵直男,看到夏蕓韻眼睛的那一刻也邁不開腿,但光明正大的追求并不丟人,何須以命令來要挾呢?

  唯一抑制他的就是心靈深處的一股奇怪的力量。

  從遇到長孫婄鈺,到目睹夏蕓韻的盛世容顏,那力量就起來作祟,讓他因女人悸動而起的心變得冷靜。

  “好,我答應!”

  夏蕓韻聲音剛落,馬車便停了下來。

  陳塵起身準備下車。

  “等等!”夏蕓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夏統領若有話說也不必急于此時,待我們.....”

  陳塵的話并未說完。

  夏蕓韻眼中泛著幽幽暗光:“我在這里感受到了殺氣!”

  “殺氣?”陳塵愣住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不懂,可他知道夏蕓韻是當世武宗,她出口的絕不會是虛言。

  下車后,拉好簾子,陳塵目光變得警惕,環顧四周已經出了城郊,身旁是黎國最大的江河。

  臨曲江,河道寬廣,水勢兇猛,遠看就能令人心生恐懼,卻滋養著周邊萬民,是黎國的母親河。

  順著臨曲江一路就能通往風國。

  呼延宏志和許多大臣一同走下馬車。

  “國主不必遠送,只待下官歸來之日,便是黎國發兵之時!”

  陳塵拱手謝禮。

  夏蕓韻的話縈繞耳畔,七日間算計始末都太過順利了,周圍一切盡管安靜無常,他卻背夾落汗。

  “前路坎坷,敵營更是危機四伏,太宰之姿不僅慷慨,卻還有些急迫,在下敬佩啊!”

  于德暗有所指的一句話。

  陳塵心肝猛然一顫,心道不好。

  這世上很多事情的判別分為兩類,其中之一便是以邏輯對錯來印證心中所想,可還有一種情況,是由心而定,全憑狀態感知。

  陳塵太過關注于邏輯謀算,卻忽略了狀態,有句話稱伴君如伴虎,若是口風嚴密就能安然,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枉死了。

  現在看來,能令呼延宏志起疑的,就只有為君者那莫名的甚至不需要理由的猜忌了。

  呼延宏志的面色愈發陰沉,布衣兵甲的手都放在了腰間劍鞘之上。

  陳塵的小腿微微打起了顫,他真的害怕了。

  所有人都等著他回答這句話。

  “滴答~”

  一滴汗水順著額頭落下,砸在地上傳來了水聲。

  陳塵低頭一看,腳下坑洼處聚集了一攤渾水,是臨曲江的水。

  “若是國主不急,請允許下官看一眼黎國疆土!”

  陳塵的聲音突然響起。

  讓人始料未及。

  看一看黎國疆土?這是何意?

  呼延宏志同樣不解,卻未拒絕:“太宰請!”

  “取碗來!”陳塵手一伸。

  易太未敢有絲毫遲疑,從馬車上取下木碗,遞到其手中。

  陳塵大袖一揮,一只手緊握木碗,轉身迎著滾滾江水走去。

  “大人小心!”易太驚慌出聲。

  陳塵腳步微微站定,高高抬手:“此江河雖有滔天噬人之姿,卻危及不至我!”

  接著他再向前走,水深已淹沒至膝蓋。

  “太宰不可再向前了,危險!”一些官員紛紛出聲攔阻。

  陳塵腳下再頓停一步,回身向發聲者拱手,嘴角咧著笑容:“諸公安心即可,本太宰身處臨曲之江,毫無危險!”

  “這.....”

  所有人都以為陳塵是瘋了,如此洶涌江濤怎么可能沒危險呢?

  呼延宏志和于德二人卻陰沉著臉,只字未言。

  陳塵牙關緊咬,回身毅然抬腳,再向下走去,直到水深沒入胯。

  “太宰這是為何啊?”

  呼延宏志的聲音,低沉而至。

  一口氣憋在胸腔,陳塵終于吐了出來,忙俯身以木碗取起滿滿之水,雙手高捧原路返回。

  所有人都在疑惑中看著他,易太則是為陳塵松了一口氣,涉身臨曲而不被江水吞噬,只能說是陳塵命好了!

  “撲通~”

  陳塵跪在地上,向呼延宏志重重的磕了個頭:“求國主賜下這一碗江水!”

  “一碗江水而已,何須賜下,太宰想要,拿走便是!”呼延宏志不解。

  陳塵面容嚴肅,搖了搖頭,凄慘一笑,留下了一句讓呼延宏志臨死也不愿相信陳塵會叛逃他的話!

  “遠自北荒,經游黎國,蒙主圣恩,取職太宰,受民崇拜,臣心有愧!故遠赴敵營,妄圖以一己之身,為國主撬動天下局勢!只嘆數日間相處,臣再難離舍家國之情,仍憐故鄉之水,今取水和土,踩于足下,方能心安!”

  說著,陳塵當眾人面,抓起一把干土,放入木碗,與江水混合為泥土,填充在革靴之內,一腳實實踩下,嘴角露出笑容,重新將木碗遞給易太,還安慰了句。

  “不必擔心,臨曲之水再洶涌,又怎會淹沒本太宰呢?”

  “太宰何以如此自信?”一位官員不解。

  “難不成諸公見過虎狼食其子?”陳塵攤手,大為費解,甚至還反問了這么一句。

  呼延宏志的眼眶突然紅了,轉身一耳光抽在于德臉上,誰也沒見過國主如此動怒,甚至不顧威儀。

  “國...國主,臣做錯了什么嗎?”

  于德驚呼跪地,臉頰通紅也不敢反駁。

  “臨曲滔滔無情江水尚且不忍吞噬太宰,你這賊子幾日間在寡人耳旁時常吹風,上策讓寡人布下如此殺陣,險些害了黎國忠義之臣,還敢問何罪?”

  呼延宏志抬手怒指,嘶聲斥責。

  也許臨曲之江沒有淹沒陳塵只是個巧合,但他將自己當成黎國之民,臨曲之子,深信母親河不會吞噬他,已經深深的觸動了呼延宏志。

  這樣的人若不忠國,誰又能忠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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