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都對此事好奇無比,就連當太倉仙門掌教也親自拜訪了玲瓏峰,希望妙音真人給出一個解釋!
其實也不算是解釋,就是簡單的說明一下。
收何人為徒?
為何收此人為徒?
而太倉仙門也好借著這個機會,給那位名叫趙思憂的弟子一個太倉門的身份,妙音真人是真人道號,那趙思憂起點便是太倉真傳弟子!
然而,妙音真人壓根就沒給太倉掌教半點面子。
不解釋,不搭理!
至于那什么真傳弟子身份,不稀罕。
這一過,就是五年。
五年來玲瓏峰神秘無比,幾十萬弟子對于那位妙音真人千年來招收的首徒更是神往不已。
以至于在整個太倉宗形成了一股風氣和說法。
這個說法就是,趙思憂才是太倉宗的仙門首徒!
然后。
一直以來太倉宗臺面上的仙門首徒,號稱整個中土域第一天驕的,一度奪魁中土域天榜榜首二十年的華天應就不高興了。
其實不只是華天應,整個太倉仙門臺面上的十大真傳弟子,幾乎所有人對趙思憂都是恨之入骨。
什么玩意兒?
不就是妙音真人的唯一弟子嗎?
就這?
就憑這個名號,直接橫壓了他們這些師兄師姐了?甚至還被傳聞連大師兄都不是她的對手?
可笑!!
于是乎,那五年里頭,幾乎天天都有真傳弟子放出狠話,要挑戰趙思憂,要拉趙思憂上生死臺!
第六年!
一直神秘低調的玲瓏峰終于有了動靜了。
那位在太倉仙門風評不一的妙音首徒趙思憂,頭一遭現身當年的宗門大比盛典,而且點名就要挑戰華天應!
華天應是拒絕的。
因為這對他來,沒什么好處。
贏了趙思憂,未必光彩,畢竟他已經聞到七十載了,而趙思憂才不過二十幾歲,邁入仙道之徒也不過數年而已。
但輸了,那便是奇恥大辱啊,他那中土域第一天驕的地位直接拱手相讓了,直接聲名掃地。
最后,還是華天應的師父,也就是當今太倉宗掌教青羽真人出面,作罷了這次挑戰。
不過傳聞之中,趙思憂還是跟華天應比了一場。
只是那一戰比斗低調無比,是真是假都還是個未知數,倒是有些傳聞,說華天應輸了,一招落敗!
至于趙思憂,傳聞竟然是萬年不出的太陰之體!
傳聞嘛,真真假假,仁者見仁。
太倉宗百萬弟子,有人相信,有人不屑一顧,有人心存鬼胎,有人居心叵測……
時間一久,大家也便習慣了,接受了。
畢竟是,百萬弟子之中,大多數是記名和外門弟子,在他們之上,是內門和真傳,再而后才是十大天驕。
仙門之中,等級森嚴無比。
外門弟子和真傳弟子之間的尊卑差距,比之世俗之中的百姓跟皇朝之主的差距還要大。
此時。
正值深夜。
星空璀璨無比。
九大神峰之中的最為俊秀、也最為寧靜的玲瓏峰之巔,有一塊巨石,懸于峭壁之巔。
這塊石頭之前是沒有名字的。
但因為趙思憂的到來之后,便有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摘星臺。
對了。
長安未央宮里頭,也有一座摘星臺。
每天歲末大慶之后,帝尊總喜歡酒后登高,醉臥摘星臺,看盡長安夜色和盛世人間繁華。
也一直都有一位絕美若仙的女人,總是陪在帝尊的身畔,讓帝尊醉臥在自己的美人膝上,同觀江山如畫。
趙思憂,就是蒙耶青憂。
她是大漢的帝后,是趙元開的女人。
所以,她改蒙耶姓為趙,青憂二字單取了一個憂,以思為介,夜夜思君盼君臨。
每當夜色降臨,當明月升起,青憂便會一個人獨上摘星臺。
她記得陛下曾經吟過一句美好無比的詩句。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嬋娟便是明月。
海角天涯,明月共此時。
此時。
青憂就站在摘星臺之上。
她不記得了這是第幾千次了。
一襲白衣如雪,眉間一點朱砂如血,她還是那么的美,不,比當年出國門之時更美了。
美的出塵,如天降謫仙。
夜空之中,有一顆紅色的一閃一閃的星辰,在以恒定的速度東移著。
青憂對那顆星辰并不陌生,每每看見,便總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和翻涌的情愫。
那是太倉仙門忌憚無比的災星。
但,在青憂的眼中,那是希望,是念念不忘之回響。
青憂記得陛下曾經和她說話,大漢終有一天會發射很多很多顆衛星,就是那種可以點綴夜空一閃一閃的星辰。
曾經的青憂不是很能理解。
人類怎么可以制造星辰呢?
但她相信陛下。
四年前。
她在夜空之中發現那顆一閃一閃的星辰之后,已經六年沒有展露的笑顏的她,頭一遭笑的淚眼朦朧。
再而后,一閃一閃的星辰變多了,一顆,兩顆,三顆……
當初提出天之衛計劃的人是她,毅然奔赴中土世界的人也是她,但她卻忘了一件事。
那便是向陛下要一個約定,亦或者說是一個承諾。
陛下,你何時來接臣妾啊?
人這一生啊,最怕的不是義無反顧之后的頭破血流遍體鱗傷,而是苦苦等待之下的遙遙無期……
山海,不足畏!
青憂以為會等二十年三十年。
但沒想到,才十年而已,她便看見了希望。
西天域進來的一系列變故,已經傳到了中土域,而青憂,也聽到了那個已經斷聞了十年的兩個字,大漢!
“陛下,你終于要來接青憂了么……”
青憂看著天上那顆一閃一閃的星辰,雙眸朦朧。
然而。
青憂并不知道的是。
在她的身后百步之遠,一直站在一個人,一個滿頭白發卻面容并不顯蒼老之色的女人。
個子不高,看身形甚至有些瘦小,絲毫瞧不出這竟然是名動中土域的太倉仙門妙音真人!
妙音真人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
她的氣息隱于夜色之中,而青憂又似乎入了神,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現。
妙音真人就那么定定的看著青憂的背影,眼色閃過一絲復雜,許久之后,還是輕嘆了一口氣,喚道:
“憂兒。”
“額……師……師尊?您怎么來了?思憂失禮,請師父恕罪。”青憂驚的身子一顫,趕緊轉身說道。
對于眼前的這位身形瘦弱的女人,青憂心中是無比敬重的,若再生父母。
可以說,沒有妙音,就沒有今日的趙思憂。
妙音真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臉色是那樣的恬靜和慈愛,而后緩緩的走到了青憂的身邊,就那么定定的看著青憂。
眼神再一次的復雜了起來。
“師尊,夜已經很深了……”青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么?可是憂兒你不也沒有回去么?”妙音真人笑道。
而后,一步跨過青憂的身位,直接站在了摘星臺上,抬眼觀天,目光焦注在了那顆一閃一閃的紅色星辰上。
“師尊,徒兒馬上就回去了。”青憂回道。
“來玲瓏峰幾年了,你似乎夜夜都要來這兒,是有什么心事羈絆么?”妙音真人沒有回身,只是淡淡的問道。
青憂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為師從來沒有過問你的身世,也不管你從什么地方來,身上背負什么樣的過去……因為這些在為師的眼中,都不重要。”妙音真人繼續說道,聲音淡淡。
“額……”
“為師只是認定了你,千年收一徒,不……在為師眼中,你更像是為師的女兒。”
“師尊……”
青憂眼窩微紅,哽咽了。
這時,妙音真人轉過什么,目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冰冷,就那么定定的看著青憂,許久無言。
那是青憂不敢直視的眼神。
青憂心中惶恐不安,只覺得此時的師尊是那樣的陌生,捉摸不透。
“師……師尊……”青憂下意識道。
良久之后。
終于,妙音道人開口了,一句話,讓青憂心神劇顫:
“憂兒,為師很好奇,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師父……”
青憂抬眼,就那么呆呆的看著妙音真人,手足無措。
她了解師尊。
跟知道這句看似簡單的問話,其實并不簡單。
“中土域天地人三榜在這近五年里頭,冒出了一批從未出現過的天才,他們跟你很像很像……”妙音真人背過身去,又淡淡的提了一句。
這是在暗示。
青憂身子再次一顫,而后,沒有任何猶豫,抬眼,道:
“師尊,徒兒本名并不叫趙思憂,而是蒙耶青憂!也并非中土域之人,而是來至于……”
“南蒼域,對吧?”妙音真人轉身,雙眼之中多了幾分欣喜。
“師尊,您……您怎么知道?”青憂愣住了。
“還有天地人榜這近五年冒出那幾十位天才,也都是來自南蒼域……準確來說,是那個叫做大漢的小國朝,對吧?”
“呃……”青憂臉色都變了。
天之衛計劃除了她和帝尊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天之衛本身,也不知道何為天之衛!
妙音真人只是笑了笑,又道:
“還有那天上的災星,其實并不是什么災星,而是你們大漢弄出來的新奇東西。對了,創立大漢的人叫做趙無極,九百年前叛逃中土域,流落南蒼孤島,這才創立了大漢……”
此時青憂臉色已經白了。
她圓瞪著雙眼,下意識的后退了三步,就那么呆呆看著眼前的妙音真人,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啊!!
但,妙音真人依舊是臉色平靜無比。
夜風之下,那一頭雪白的青絲,微微顫動,她只是平視著遠方,依舊是淡淡的口氣,又道:
“青憂,你知道趙無極是什么人嗎?一千年之前,太倉仙門座下還沒有今日的九大皇朝,只有一個皇朝,叫漢!鼎盛時期的漢,甚至已經要掙脫了仙門的控制,要自立為圣地了……”
“可是,現在九大皇朝根本就沒有漢室啊?”青憂下意識的問道。
“你不要急,聽為師慢慢講。”妙音看了一樣青憂,笑道。
“請師尊恕罪。”青憂低頭。
“為師記得那一年,大概是一千年前把,漢皇朝龍孫大興,九大皇子拜入太倉仙門之后,直接占據了十大首徒的前九之位。這事你應該是不知道的,因為仙門將那一段歷史抹去了。”
“堂堂中土域第一仙門,十大首徒,九個姓趙,其實這已經注定了漢皇朝要像天璇圣地一樣晉升圣地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中土域的第三大仙道勢力。只可惜……”
妙音道人一聲嘆。
“師尊,后來發生了什么?”青憂臉色蒼白,立馬問道。
“沒什么,只是仙門覺得中土域不需要第二個超然圣地了,所以,漢皇朝裂解了。當年的九大首徒,隕落其八,唯一逃走的便是九皇子,趙無極!”妙音真人淡淡道。
一句沒什么,讓青憂心腦震駭。
只……只是仙門覺得??
憑什么!!
“青憂,聽為師的話,不要動怒,動怒沒有任何的意義。另外,仙門一直都知道趙無極的存在,他逃入了南蒼域,顛覆了那個可憐土著皇朝,而后續命了漢室……這一切的一切,仙門都看在眼里。”
“不,不……”
青憂連連搖頭。
她無法相信,更是接受不了!
依師尊的意思,這一千年來,太倉仙門一直如同一雙冥冥之中的天眼,就那么冷漠的注視著大漢的存在。
這太可怕了。
那種引人窒息絕望的恐懼感,分明就是要摧毀青憂的這二十年來的所有信念和信仰!!
她知道太倉宗是龐然大物,是整個中土世界唯一謂之仙門的存在。
可她也在太倉宗待了八年了,自認是有所了解的,那所謂的仙門首徒華天應也不過爾爾,仙門之內如神圣一般存在仙道真人,也并非強的不可戰勝。
但現在。
僅僅聽了妙音真人的這一席話,甚至讓青憂陷入了徹底無助的絕望窒息之中。
這算什么?
大漢近千年來的掙扎努力絕處逢生,難道只是太倉宗的一絲憐憫所留?
太倉宗就像是神在俯視著地上的螻蟻掙扎一樣,始終冷視著大漢,若是他們愿意,你們大漢的千年奮發就能瞬間化作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