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
它也真是服氣了，甚至都有點搞不懂，百山這家伙，究竟是怎么平安活到今天的。
“百山，我必須得問一句，”天氣好，在山里走上一遭，煤球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十宮九殿八閣，到今天為止，你得罪幾個了？”
百山……
“煤球，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我誰也沒得罪，我可是非常受喜愛的！”
斗了一會兒嘴，兩個妖怪才終于消停。
百山掏出香煙，給煤球來上一根，再給自己來上一根，點著。
“好了，不鬧了，說個正事，外面傳來了消息，沈家前些天組織了一場除妖師聚會。”
煤球悠悠抽了一口香煙，語氣波瀾不驚，“哦？關于賈耀庭的事？”
百山輕輕點頭，“嗯，我被告知的是，還有一部分主戰派，想要開戰……你知道的，那些除妖師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想要搞點事情出來。”
煤球繼續抽著香煙，它還就真知道，畢竟，當年林秀秀在世的時候，它陪在林秀秀身邊，做過很多事。
“所以，那場聚會得出了什么結果？”煤球問。
“暫時來講，他們想談談。不過，我被告知的是，主戰派的幾個家族，對于這個結果很不高興，并且最后還威脅說，他們自己會采取相應措施。”
“比如說？”
“比如……攻擊其它地區的妖怪，將那些妖怪的死，歸咎到我們身上來，讓我們惹起群怒。”
話聲入耳，煤球到底還是有了點反應。只見它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還真是一個挺好的計劃。”
“是啊。”
一陣沉默，香煙燃盡，百山無聲嘆了口氣，將煙頭按滅。因為煤球沒有主動再出聲，他便只好扭頭看了看。
“煤球，你知道的，那種事情不能發生……”
聞言，煤球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你怎么想？”
百山怎么想？百山自然是已經有了想法，不然他也不會主動提起這個事來。
于是，只見百山移動視線，目光落在了遠處的輕云古鎮上。
一個事實是。
別看百山貴為山神大人，但這個身份，其實只在妖怪的世界里管用，而在某些狂妄的除妖師眼中，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妖怪而已。
所以，早些年，他走南闖北，游歷大地期間，曾經不止一次遭遇過人類除妖師。
并且，不止一次被人類除妖師攻擊過。
甚至，他至今還清楚記得，有那么一次，他差一點點，就死了……他活了下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受了很重的傷，為此，回到這片群山后，他硬生生龜縮了二十多年，才漸漸緩過勁來。
理所當然的，當他緩過勁來后，他決定要復仇。
必須要復仇，沒有什么好爭執的，這是他的權利！
他沒有做任何壞事，卻險些被殺，他理應要復仇，這天地，那十宮九殿八閣，都支持他去復仇，即便代價是全面開戰，也在所不惜。
但，就在那個時候，林秀秀出現了。
在煤球的陪伴下，林秀秀來到了深山里，來到了山神殿，阻止了他去復仇。
當然，過程不會那么容易，險些沒了命的仇恨，絕對自然不可能靠著三言兩語，就妄圖化解。
于是，林秀秀這個妖力強大，且頑固的女人，一連堅持了數月……人類有好有壞，不能因為個別除妖師的作惡，而引起一場浩劫。
林秀秀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她愛好和平，喜歡和平。也因為如此，她知道，和平，從來都不會是隨隨便便兩句話就能夠得到的。
和平，需要流血，需要犧牲，需要震懾！
林秀秀提出了一筆交易，一筆復雜的交易，百山權衡再三，最終選擇了答應。
后來，當年人類除妖師家族中最厲害的韓家，一夜之間，上上下下，所有人所有式神，全部喪命。
是的，那次行動，林秀秀帶的隊。
殘忍嗎？殘忍！身為人類，林秀秀清楚知道那樣的行為十分殘忍。
可說實話，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就還是會那么做。
畢竟，韓家不消失，一場妖怪和人類除妖師之間的全面戰爭就會開啟，到時候會死多少人？
呵呵，與那樣的結果相比，沒了一個韓家又如何？
那時候，林秀秀還年輕，同很多年輕人一樣，她有著理想，有著豪情壯志，她相信，耗其一生，她最終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方案，一個將傷害降低到最小，就能夠讓和平真正到來的方案。
事實上，她也確實為了這個目標，奮斗了一生。
事實上，最終的最終，她其實找到了一個方案。只是，那個方案，就還是要流很多血，以及，說不定還會產生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最終，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心變得柔軟了很多，她沒能下得了決心，便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結束了她那不可謂不精彩紛呈的一生。
煤球知道那個方案，但它誰也沒說。
因為林秀秀去世前曾經交代過它，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那么做。
或許瀕死前的林秀秀，已經不能理智的做出決定。可這并不妨礙它愿意遵守林秀秀的遺愿。
百山再點著了一根香煙，煙霧飄散。
“我怎么想……我其實并沒有多么喜愛人類，這一點你知道的。”
“他們污染大自然，污染水源，大肆砍伐樹木，破壞森林，不停侵蝕著妖怪的生存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連這空氣，也被貪婪的人類，污染的越來越壞。”
“我怎么想……重點其實不是我怎么想。而是十宮九殿八閣它們怎么想。”
“你知道它們怎么想的嗎？”
“它們已經快要受夠了，它們無法再堅持多長時間，再看著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被破壞，被縮小，再看著自己本來應該保護的妖怪們，被除妖師封印，殺害。”
“忍耐，是有限度的。”
“它們的限度快到了，如果這一次，那些人類除妖師，真敢大規模殺害妖怪……那就不是我怎么想的問題了。”
“煤球，我知道秀秀給你留了東西，你考慮考慮吧。”
“時間，或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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