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紙可以對天發誓，自己在說出這句話之前，是真的沒有想起自己也有一個“周姑娘”的稱謂的。
然而陳積卻是揚起了嘴角，眼神中滿是了然的笑意，道：“周姑娘……我記得，她一直都是叫做小環的吧。”
周紙下意識的否定道：“我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所以才用周……姑娘代替的，你……你別瞎想。”
“好吧……”
看到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陳積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道：“環境不一樣，心境自然也就不一樣了，如果是我的話……”
想到這里，他倒是真的開始幻想起來。
又是三五天后，一行人距離姑臧城只剩不到百里的路程。
馬車中的周紙好似終于不再去想那誅仙的故事了，跪坐在軟墊上的她又拿起旁邊的小食盒子，從里面取出一塊茶餅后，一邊掰著一邊道：“你那兒還有沒有類似的故事，我……給你煮茶吃。”
陳積這才疑惑的轉過頭，經過這幾天的安靜，他還以為周紙是不想聽了，沒想到現在又開始要求起來。
思索一番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隨即試著問道：“長篇的還是短篇的？”
“最好是長些的……”
“好。”
陳積點了點頭，“那就來個十天十夜都講不完的。”
“呃……”
周紙的雙手一頓，好一會兒后，臉上才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上手的動作也輕揉了許多。
翌日中午，姑臧城的城墻逐漸出現在眾人眼中，然后，便是那北城城門，以及來往進出的行人。
再然后，幾道優美的身姿也逐漸清晰起來。
“是殿下……”
從簾子的縫隙看過去的周紙小聲說到。
“閉上嘴巴，別說話。”陳積直接命令道。
周紙輕哼一聲，不過結果還是很聽話的閉上了嘴，擺出和來時一模一樣的神情跟著他走出馬車。
城門處幾個女子的身影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都是不由的上前兩步，其中一個更是直接不管不顧直接奔跑過來，來到陳積的切近時直接撲入他的懷中，聲音有些沙啞道：“夫君，你……你可算是回來了。”
陳積撫著她的后背，輕聲道：“公主可準備好了？”
幼笳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抬頭道：“準備好什么……”
望著身前這張哭花的臉，陳積的心中滿是憐惜，“自然是收拾東西準備出嫁了，咱們之前說好的，你不會忘了吧？”
“呃……”
幼笳先是一愣，隨后再次將頭埋入他的胸膛之中，道：“幼笳在洛州時就已經嫁過一次了……”
久別重逢的二人就這么一直抱著，旁邊的周紙終于忍受不住，輕輕哼了一聲，這才獨自舍下二人往前走去。
她的聲音很是細小，只有陳積可以聽到，不過當她的身影略過之時，公主幼笳還是反應過來，急忙離開了他的懷抱，一邊拉著他的手往回走，一邊說道：“都是我不好，一時高興就忘了紅袖兒姐了……”
陳積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是忘了，自己可沒忘，兩個月前二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日子沒過多久便分隔兩地。
在回來的路途里，除了給周紙講故事外，剩下的一多半時間里都在思念紅袖兒。
現在，終于見到了。
不遠處的女子先是迎過周紙，對起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隨后便再次看向這邊。
陳積緩步走來，雙手將之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二人之間好似一切都在不言中。
不一會兒，紅袖兒便松開陳積，將他讓給了身后的素素秦云裳。
周圍行人的目光里滿是詫異，還有少部分年長著不停照著頭，看那不停嘟囔的嘴型，基本可以確定說的是“大街之上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真是世風日下”。
素素和秦云裳顯然也有這方面的顧慮和羞澀，在陳積伸過雙手時，完全沒有紅袖兒和幼笳抱的那么自然和不顧一切。
一眾人馬再次啟程進入城中，路過府門時，陳積只是進去稍作休整，然后便和幼笳一起進宮“述職”。
二人的身影已經走遠，陳府門前的盧伯眾人這才相繼返回府中。
來到房中之后，紅袖兒上下打量著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樣的周紙，微笑道：“兩個月的時間雖然有些短，不過好在是共處一室……玖兒可曾如愿了？”
二人獨處時，紅袖兒從來都是稱呼周紙的乳名。
周紙的臉上一陣發燒，雖然自己在洛州時從未表露過對陳積的特殊情感，但是在紅袖兒的面前，自己的心事向來都是被她一眼看穿的。
她搖了搖頭，擺手示意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
紅袖兒抿著嘴角嘆了口氣，道：“此次敦煌事成，公子回來定然是要迎娶幼笳公主的，還有那素素丫頭，除去這兩個，城中還有一個積靈店的小掌柜在排著隊。
我好不容易安排你插在她們之前，沒曾想……”
周紙聽到這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名，泛紅的臉上開始露出許多氣憤，她下意識的想要張嘴，不過片刻后又意識到了什么，改為用手語道：“以后殿下可要看好他了，這人見縫插針，在敦煌沒幾天就又招惹了一個。”
“嗯？”
紅袖兒的臉上雖是有些疑惑，不過倒也沒有怎么震驚，而是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給你留的位置，在敦煌被別的女子搶占了？”
周紙聞言頓時又是一陣羞惱，她想要解釋什么，但是那些詞匯用手語實在太過繁瑣，甚至都不能正確的表達，一時沖動之下，她也顧不得陳積給她說的制造驚喜了，直接開口道：“殿下，我又沒想爭搶什么……
而且，他是孤身一人進了人家營帳，我想幫殿下看著也不能。”
“人家營帳？”
紅袖兒又是疑惑道：“那女子是個從軍之……”
然而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你……”紅袖兒從未像現在這般差異過，“剛才那些話……是你說的？”
周紙“額”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急。
看著事情已經暴露，周紙只得點了點頭，道：“是我……”
紅袖兒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剛才的那句“是我”清晰可聞。
很明顯，不是自己聽錯了。
隨著周紙一聲“呀”的驚呼，紅袖兒的身子已經緊緊的抱在她的身上。
“真好，真好……”
紅袖兒輕聲呢喃著，低語著，不一會兒，眼眶也跟著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