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奉天道，認為天道有常，天命不可擋。”
“你師弟信奉人道，主張以人力運籌天下大勢，對抗天道。”
“但你最終還是繼承了你師弟的遺愿，對嗎？”云天看著鬼谷子說著。
“可是他也失敗了不是嗎？大涂帝宮一戰，涂帝身亡，涂國分裂，標志著他的人道已經敗了。”
云天不解看著鬼谷子：“若是你當年出手，或者允許我們出手，一切都會改變！”
“涂帝不會死，你師弟也不會死，涂國會走向強盛，統一兩國！”
“你也知道我信奉天道。涂國的崩裂是必然的，再從衰弱走向強盛也是必然的！”
“我培養小山，不光是因為他是我師弟選中的人，還因為他也是天道選中的人！”
云天嘆息一聲：“世事難料，若是最后小山死了呢？”
“不可能！”鬼谷子激動道：“我緊緊跟著天道的運轉，沒有一步算錯，就連山兒的死局，出自虛言的陣法，我也算出了！”
“不管怎樣，你讓小山去左右天下大勢，就代表你承認了你師弟信奉的人道。”云天嘆息一聲，便不再說話。
只有云天和鬼谷子知道，當年在大涂帝宮，任太子太傅的，便是鬼谷第二個弟子，也是現任鬼谷的師弟。
他們一個信奉天道，一個信奉人道。
而信奉人道的，去了大涂帝宮，教導太子，想要培養新帝，去一統天下。
然后一出“我有一蟬，欲聽其鳴，蟬不鳴，該如何？”，兩個少年不同的回答，讓太傅最終將那個來歷不知的書童，作為自己證明人道的人選。
太傅信奉的人道既是對的，又是不對的。
他以一己之力，讓涂國成為威壓其余兩國的強國，說明他是成功的！
可大涂帝宮那一戰，涂帝身死，涂國崩裂，又說明他是失敗的！
“既然你這么相信自己的天道，我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算錯好了。”云天嘆息一聲，也值得作罷。
“只是你知道紫微星還在，太子沒有死，你為什么不告訴小山呢？”
“有時候仇恨，也是一種動力。”
西瑾連綿不斷的雨下著，在經歷了親王壽宴的熱鬧后，又回歸屬于它的安靜。
親王府內，涂墨平站在走廊上，看著雨不斷打在院子里的假山假石上。
謝居南送的那山水景，此刻就放在他的旁邊。
“那自稱是涂北山的，是你的晚輩？”涂墨平對著身邊的朔燕開口問道。
一想到涂北山對自己的誤會和怨恨，朔燕只得作罷嘆息：“世人對你的誤會太深，對我的誤會也太深了！”
“那謝居南更是居心叵測，以為你和先帝不合的原因是因為皇位之爭，可惜他會錯了意。”
“謝居南是個人物，連我都有些看不懂他。還好他不是我的人，我無須防備他，只不過該幫一把還是得幫。”
“怎么幫？”朔燕開口問道。
“派人極速趕往京都，將謝居南對我說過的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在京都內傳播。”
涂墨平畢竟是皇室宗族，城府心思豈會差？當下就想到了如何應對謝居南的辦法。
“就說謝居南當著眾人的面說劉冶胸無大志，想要投奔我，還給我送了厚禮，被我拒絕，才灰溜溜的逃回京都。”
“我并沒有冤枉他，他真的對我這么說過，這樣一來，真假并存，謝居南有口難辯，那樣處境可就慘得多了！”
朔燕點點頭，又開口道：“我想帶一隊輕騎去井嶺。”
接著嘆息一聲：“我想彌補他。”
涂墨平也不說話，隨手翻出了一塊令牌遞給朔燕。
當涂北山回到山峰上的小樓時，楊慕已經燉好了魚湯，廚房內飄蕩著魚香味。
“你一個人回來的？師傅呢？”楊慕看到涂北回來了開口問道，又偷瞄了一眼，看到左右沒人，朝著涂北山臉上如同小鳥一般啄了一口。
“師傅還在后山。”涂北山說完就緊緊抱著楊慕，十分天真問道：“慕慕，你說在云夢山上好，還是回去好？”
楊慕感覺涂北山像是有心事一樣，堅定道：“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陪著你的。”
“不過你還有許多朋友，比如柳將軍啊，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云夢山聚一聚。”
涂北山這才想起柳青庭，也不知道柳青庭探查被關押的柳軍進展得怎么樣了？想到這里涂北山不禁擔憂起柳青庭來。
隨即便想到了項城，也不知道現在井嶺的情況怎么樣了，閻雙鄧羅他們有沒有把項城打理好？
梁元有沒有趁自己不在，舉兵攻打項城？
這一切涂北山都不得而知。
如果自己一直呆在云夢山上，那么像投奔自己的陳宇、謝成杰等人，又該怎么辦呢？
想到這里涂北山有些心煩意亂，不自覺的握緊了楊慕的手。
楊慕見涂北山皺著眉，想要挑開涂北山的思緒。
“師傅在后山對你說什么了？”
涂北山看著楊慕認真道：“你還記得我們上山時的那天清溪嗎？”
“記得，怎么呢？”
“師傅說后天晚上，我去清溪，就能看到我想看的答案。”
“這么神奇？”楊慕有些驚訝，“那你準備看什么呢？”
涂北山嘆口氣：“我還不知道。”
“我替你做決定吧，你就看我們以后會有幾個孩子，是不是像師傅說的會有一個兒子。”楊慕言語之間不自覺流露出幸福。
涂北山點點頭，“我到時候回來告訴你答案。”
楊慕開心將碗遞給涂北山：“你先喝一點吧，我端四碗給師傅師叔們送去。”
楊慕剛要出門，便看到云天師叔回來了。
“云天師叔，你也喝一點吧。”
云天師叔接過碗喝了一小口，看著楊慕夸獎道：“魚湯很鮮美，小慕的手藝很好。”
接著又看著涂北山漫不經心道：“小山，你覺得你虛言師叔那殺陣怎么樣呢？”
涂北山一愣，沒想到云天師叔會突然這么問，當下還是實話實說道：“連師叔師傅你們都沒有辦法，當然很厲害了啊！”
昨云天師叔低著頭，吹了吹碗里的蔥花，隨意道：“你師傅不是說那陣法有一個漏洞嗎？”
“是啊，怎么了？”涂北山只覺得莫名其妙。
云天師叔這才放心將一碗魚湯飲下，喃喃道：“記得就好，記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