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北山笑著握住了楊慕的手腕，“好了！”
“上了山可不能這樣做了！”涂北山正色道。
楊慕一愣，“為什么？”
涂北山干咳一聲：“師門極嚴，或者說師傅對綱常倫理極為在意。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當是如此。你若是像往日那樣隨便敲打我，師傅定會不喜你的。”
楊慕瞪大眼睛，“不會吧？”
接著帶著惡意的揣測看著涂北山：“是不是你騙我的？”
“信不信隨你，到時候進不了家門可別怪我！”涂北山無所謂道。
楊慕哼的一聲，“你們師徒可真是古板！”
“不過我會讓師傅老人家疼我這個徒媳的！”楊慕看起來很有信心。
“呵！”
涂北山雙手抱肩，“陣法博弈會嗎？垂釣之術會嗎？采茶品茗會嗎？”
“不會……”楊慕有些汗顏。
“那你準備怎么討師傅歡心呢？拉著師傅繡花？”
“那我怎么辦啊！”聽到涂北山這么一說，楊慕頓時有些著急了。
涂北山摸了摸楊慕的臉，耐心道：“慢慢學嘛，師傅也不是迂腐的人。”
“來，我扶著你，山路不好走。”涂北山拉著楊慕的手，在前面帶路。
現在雖然是冬季，不過云夢山還是如同夏季一樣，樹木蔥郁，只不過下了一場雨，道路還是極為泥濘的。
涂北山拉著楊慕走上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便來到一片平坦的清溪。
清溪顧名思義，水不深，只有數尺深，卻也清澈見底，可以清楚看到河床的石子。
每年正月三十的夜晚，師傅總會獨自下山，來到清溪河岸。
從涂北山上山的第一年，便是如此。
涂北山覺得師傅神神秘秘的，十六歲那年的正月三十夜晚，偷偷跟著師傅下山，那一天月色十分皎潔，照亮整片清溪。
涂北山見師傅盤坐在河邊，似乎緊盯著水面，卻什么也沒做，也什么也沒說。
涂北山躲在草叢里面蹲著，透過雜草之間的縫隙觀察著師傅的一舉一動。涂北山腿都蹲麻了，看見師傅未有舉動，好像在發呆一樣。
涂北山漸漸都快睡著了，才聽到有人嘆息一聲，才發現師傅不知何時起身，朝著山上走去了。
這是涂北山上山多年有幾件迷惑的事情。
這第一件，便是正月三十夜晚的清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涂北山看到師傅走遠，才偷偷溜了出來，興致勃勃跑到清溪河岸。
在月色照亮下，涂北山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隨著波浪線起伏，和河底的碎石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看到。
從那以后，每年的正月三十，師傅再下山時，涂北山就再也沒有興趣跑去偷看了。
而涂北山今日回云夢山時，特意留心觀察了一下。
發現清溪還是清溪，周圍還是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不論春夏秋冬，都沒有變過。
過了清溪后，就是一條小路，直通鬼谷，小路口還放置有一塊平整且大的石頭。
“這是什么石頭？放在這里好奇怪。”楊慕看向那個淡紫色的石頭問道。
“這是臥仙石，傳說有仙人醉倒臥睡在上面。”涂北山解釋道。
“好神奇！”聽到涂北山這么一說，楊慕跑過去好奇的摸了摸，頓時有些失望，發現和普通的石頭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一個傳說而已，何必那么當真。”
“可是我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好神奇哦！”
“哪里神奇？”涂北山倒是有一些好奇。
“嗯…”，楊慕偏著頭細細想著，“說不出來哪里神奇，就覺得這里云霧繚繞，竹林青翠，不像真實的地方，反而像傳說中仙人隱居的地方。”
“這我倒沒什么發現，只是覺得和窮鄉僻壤差不多，連個人影也沒有。”
“你師傅常年一個人在山上不會孤獨嗎？”
涂北山輕笑一聲：“師傅的神通廣大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皆是他可以聊天的對象。”
“可也沒有活人好啊！師傅他怎么不找個伴侶？以師傅的本事，找個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伴侶，應該很簡單啊？”
楊慕好奇問道，這可把涂北山嚇了大跳，連忙捂著楊慕的嘴。
“慎言！慎言！”
“進去了鬼谷，就不要亂說話，師傅可是有神秘莫測的本事，說不定你剛才說的他都聽見了！”
“啊？”
涂北山手一松，楊慕立即叫了一聲。
“師傅莫怪！師傅莫怪！”楊慕趕緊雙手合十，躬身鞠躬。
“戲言而已，戲言而已！”
看到楊慕笨拙的舉動，涂北山輕笑一聲，倒是惹得楊慕懷疑了。
“剛才你又騙我？”
涂北山故作沉思道：“恐怕以你的美貌，我很難騙得了你！”
楊慕聽了，卻是滿心歡喜：“我懷疑你在夸我，可是我沒有足夠的證據！”
涂北山揮了揮手，示意楊慕趕緊走，“留著以后再夸，先上山！”
鬼谷，在云夢山腰還是山頂，這很難說，因為鬼谷常年云霧繚繞，讓人很難辨別。
楊慕遠遠便望見對面有幾座山峰。
其中一小樓獨占一座山峰，叢林遍布，郁郁蔥蔥，山峰直插云霄，隱隱有仙氣繚繞。
那座山峰更是峰巒疊翠，林木蔥郁，云霧瀠瀠，氣象萬千。
“想必那就是師傅居住的地方了吧？”
楊慕看著遠處的小樓，有些興奮。
“嗯。”涂北山應了一聲，心里卻是有些忐忑。
當初師傅為不讓自己下山，說下山之后就不能再回來了，自己當時為了下山，直接答應了。
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后悔，更多的是有些尷尬，這才沒兩年的功夫，自己又回到了云夢山。
楊慕和涂北山走到小樓所在的山峰，腳下全是一塊接一塊青石板鋪成的石板路，一直通上山頂。
當楊慕爬到山腰時，回首望去，發現先前那條清溪，如今看來，倒像一條小小的彎曲著的綢帶，而先前走過的小路，已經看不見蹤影了。
讓楊慕有這種云繞身邊飄，身似掛云中的感覺。
走到山頂的時候，才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遠望綠竹林，郁郁蒼蒼，重重疊疊；走近一看，又見修直挺拔，直沖云霄。
楊慕見竹林掩映著一座小樓，開口問道：“師傅應該就在里面吧。”
涂北山點點頭，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緊張。很快涂北山便罵自己沒出息，回家也這般扭扭捏捏。
涂北山心里盤算著如何開口，卻聽見小樓內傳來一道飄渺的聲音。
“窮鄉僻壤還值得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