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
德高望重的四朝老臣司徒贏一頭撞死殿前的熱度還沒有散去。
宗人府那三道朱門前的那一桿驚天動地的方天畫戟已然傳遍了整個盛京。
宮門外,四十八個太監侍衛人頭落地,淋漓的血跡令人悚然。
誰也不知道劉琰的那把屠刀下一次會落在誰的頭上。
酒坊里,自詡滿腔熱血的義士拍桌而起,大罵劉琰狗賊。
而下一刻,便有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魚貫而入。
你再聽,就只剩下哀嚎和求饒了。
自從劉琰如今以來,天牢也被陸炳的錦衣衛接管了。
天牢內也儼然不復往日的幽深與空寂,如今卻是猶如菜市場一般熱鬧。
以往只有高官犯下大罪才有資格囚禁于此,現在可能只要酒喝多了嘴上一飄便能進來。
而他們的罪名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冒犯了開陽侯。
今日是劉琰入京的第十天,坊間也有有人稱之為黑色十日。
當然劉琰若是聽到了只會不屑一笑。
十日?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侯府書房內。
“天牢那邊怎么樣了?”
劉琰一邊看著書,一邊問道。
“回稟主公,天牢已經滿了。”
陸炳說完,劉琰的目光也從書上挪開了。
“是嗎?那就好。”
劉琰嘴角勾起一絲邪笑,繼續說道:
“讓劉忠幫我準備好朝服,順便給宮里傳個信,明天開早朝。”
“諾!”
陸炳離開,劉琰也放下了手中的書。
宮城內。
一身暗銀色鎧甲的華雄提著刀站在大殿之前,宛如一尊煞神一般。
周身有意流溢出的些許兇悍煞氣,每個走他面前走過的大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很快所有點大臣都已經到了大殿之上。
隨后楚元啟也穿著王袍從側門走了進來。
臺下眾人劉琰還遲遲未到。
王座之上的楚元啟卻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但憤怒之后卻是深深的無力。
就在此時,一身墨色朝服的劉琰的身影才緩緩出現。
而剛剛開始見到楚元啟也只是冷眼視之的華雄此時撲通一聲跪下朝著劉琰的方向行禮。
同時扯著自己的大嗓門吼道:
“開陽侯,到!”
以華雄的修為這一嗓子已然傳播了整個宮城。
朝上眾臣面色也各有變化,有點憤怒,有的無奈,還有些則想討好。
當然最郁悶的就要數楚元啟了。
他如何看不出來這就是在羞辱自己,但是自己卻偏偏不敢發作。
宋極和他的六十萬大軍已經煙消云散,在慕容石的連日攻城之下,禁軍殘余不足一萬而且剛剛帶傷,在劉琰的軍隊面前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王宮中的侍衛也被華雄的西涼軍換下來大半。
至于他最后的底牌,宗人府也被劉琰堵上了。
現在楚元啟,不客氣的說那是小命都攥在了劉琰的手中。
這時間上沒有人會比楚元啟更恨劉琰了。
他楚元啟之前被父王壓制,剛剛登基就遇到了自己的叔叔謀反,祭典之上被人當眾刺殺,現在圍城之危又有劉琰這條嗜血的豺狼入戶。
想他堂堂盛王一國之君,自登基以來竟還沒有揚眉吐氣過一天。
所以他恨!
楚懿雖然壓著他,但是卻也把王位傳給了他,而云瀾王雖然謀逆,刺客雖然刺傷了自己,但自己總還有君王的威嚴。
唯有劉琰,那是將自己踩在腳下的侮辱,那是踐踏自己君王的威嚴。
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而比這些更屈辱的是現在,是無法反抗的無力。
“喲,陛下似乎臉色不太好啊?”
大搖大擺走上殿前的劉琰看著王座上臉色陰郁的楚元啟頗為戲謔的調侃道。
楚元啟聞言心中更是惱怒,但是他也明白此時和劉琰翻臉,丟人的是他。
他可是看到了殿外手攥長刀的華雄那兇厲的眼神。
“劉愛卿說笑了,朕并沒有那里不好。”
楚元啟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寫滿了苦悶。
“是嗎?那就好。”
劉琰哈哈一笑,眉眼間流露的神情給人看來竟然有幾分慈祥。
但是在場眾人卻沒人有這樣的想法。
這可是第一天上朝就逼死司徒贏的人,殿前地板的縫隙處血跡可還在呢!
更不要說宮城大門外,那四十八顆人頭還浮在水溝里呢。
“今日上朝臣有一件事要匯報陛下。”
劉琰說著,大殿外來了兩個士卒,各捧著一堆文卷走了進來。
看著劉琰臉上若有若無的詭異笑意,在場的大臣都不由的生出一些不安的情緒來。
“何事?”楚元啟問道。
劉琰沒有回答,而是隨手挑出一卷文卷展開說道:“胡崇大人可在?”
此時朝臣中有一面相文弱的大臣面露驚慌的走了出來。
“你就是?”劉琰看向那名大臣問道。
那名大臣點了點頭說道:“我,我就是。”
劉琰掃視了眼四周,然后慢慢悠悠的說道:
“胡崇大人,二十一歲的中進士,二十五歲任刑獄司侍郎,如今四十七歲刑獄司太卿,在任期間收受賄賂十五萬兩白銀,私放替換過六十六個死刑犯,屈打成招八百三十六例,在其手下死于非命的囚犯有兩千多人,如此草菅人命,貪贓枉法之徒不知陛下覺得該如何判處?”
劉琰說罷,胡崇的臉色瞬間慘白,腿軟的都癱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眾大臣也是議論紛紛。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是劉琰的目光卻始終放在王座上的楚元啟身上。
楚元啟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胡崇有沒有干過這些,當然是干過的,不然他也不會是這幅模樣。
而楚元啟對此也是知道一些的,要知道他還是太子黨時候,胡崇就是他的鐵桿了,只是他并不把這些當回事而已。
但是此時此刻劉琰卻突然在朝堂之上說起這件事是想干什么?
“這,這個暫且收押天牢?”
堂堂盛王要處置一個大臣居然還有用商量的語氣,楚元啟自己也明白可笑,心中也惱怒,但是他卻只能如此。
“陛下,天牢已經滿了。”
劉琰的話倒是讓楚元啟一愣。
啥?天牢滿了?
但是楚元啟也不敢追問,只得繼續問道:“那劉愛卿,你的意思是?”
“臣覺得,該殺。”
劉琰的平靜的話音落下。
大殿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劉琰的屠刀終于要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