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全俠派勞改所兼嶧山采石廠中。
囚徒帳篷之中,辛苦了一天的勞改犯人都已經呼呼大睡,唯有馬尚禱兩只眼睛圓睜,根本沒有一絲睡意。
自從上次墨家囚犯暴動越獄之后,整個勞改所都實行了比之前更加嚴格的限制制度,實行了熟人拆分,不允許同門派的,相互認識的人被分入同一組進行勞動,降低發生相互勾結搞事的可能。
然后過分的是實行連坐制度。任何組別內發生了反抗、暴動、越獄行為,都將視情節嚴重程度,對整個組內人員的勞動貢獻進行克扣。
要知道,勞動貢獻和這些人重獲自由的時間是直接相關的。誰也不想要辛辛苦苦工作換自由,卻被心懷不軌的人搞黃了。
因此,自從這一系列制度在勞改所實行之后,犯人們內部開始出現大量相互告發、甚至污蔑的現象。
王大王對這種現象很頭疼,在全派會議上找人反復磋商過這件事情,但最后沒有得到更好的辦法。
原因很簡單,兩方面。
第一,全俠派找不出足夠的人手來監控每一個犯人,所以只能讓犯人內耗,讓他們自己監視自己。
第二,這幫人本來就是群殺才,跑來全俠派喊打喊殺才被抓的。現在這個待遇,能夠靠勞動換報酬、換自由,放在整個江湖,甚至整個帶明,找不到更寬大的政策了。
王大王不禁感嘆,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沒有白左的世界真好管理。
可是,這些事情都跟睡不著的馬尚禱有什么關系呢?
當然有啊!之前墨家囚徒殺人越獄那次事件,就是他教唆并提供幫助的。
而今天晚上,正是他和他的接頭人見面的時間。
馬尚禱并不知道自己的接頭人到底是誰,只知道對方是一個人身穿黑袍、遮掩面容的妖嬈女子,似是三十來歲的樣子。
她自稱“文小姐”,是晉商派來的,要馬尚禱幫助她制造動蕩,還送給他一本不錯的刀譜作為作為“預付款”,并答應他“事成之后有更誘人的獎勵”。
對方沒有明說“事成之后更誘人的獎勵”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慵懶的聲線、若有若無的香氣和黑袍下若隱若現的那一抹白雪,都在暗示馬尚禱,這份獎勵有多誘人。
馬尚禱被關在勞改所已經有些日子了,很久沒有嘗過肉味的他現在渾身都是燥熱火氣。他已經等不及要和“文小姐”再見面了。
忽然間,一股獨特幽香傳來,馬尚禱立刻明白:對方來了!
他從床上迅捷而無聲地爬起,躡手躡腳地溜到了帳篷外面,然后搭眼就看見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文小姐。
對方一身黑袍,一半身子掩映在月夜下的黑影中,神秘異常。
“文小姐!”馬尚禱興致勃勃地小聲喊了一句,文小姐卻將纖細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個“收聲”的動作。
只見文小姐從黑袍中取出一個小香壇,將上面的機關擰了一圈,然后向著馬尚禱所在的帳篷吹入了煙氣。
這是讓人昏睡的迷香,文小姐之前見馬尚禱的時候也會使用,保證兩人會面不會被馬尚禱同組人員在起夜時撞破。
高人做事情就是滴水不漏。馬尚禱一邊心中感嘆,一邊興致勃勃地問道:“文小姐…你要我辦的事情,我都辦得很完美!”
他一邊說,一邊用賊溜溜地目光在文小姐領口不斷來回掃視。月色昏暗,看不清楚,但看不清楚的東西更加撩人。
文小姐顯然注意到了對方火辣的目光,不光沒有避逃,反而走近一步迎了上去:“你的確把事情做成了…但是稱不上完美。”
“怎么可能?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武器和丹藥偷偷給到那幾個人。他們逃走之前,還殺了好幾個人…”
“我說的不是他們,是你,”文小姐身子一側,美妙風光隨之隱沒,“你沒能把自己藏好,現在全俠派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經非常小心…”
“噓…”
文小姐再次走近馬尚禱,湊到馬尚禱耳邊,呢喃耳語使人腿軟:“你已經不安全了,我會幫你逃出去。”
馬尚禱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清香,正在神魂顛倒之時,突然懷中被對方塞入一個包裹。
“這里面是你逃出去用的兵刃和銀兩,拿著。”
馬尚禱想要打開看,卻被文小姐按住:“等我走了,回帳篷里面偷偷打開看,然后找個后半夜的機會逃走。”
文小姐安排完后,轉身就要離去。就在她即將沒入陰影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兜帽下一抹紅唇含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逃出去以后去晉商那里找我,我會滿足你的所——有幻想。”
說罷,文小姐神形融入夜色,全無一點聲息。
馬尚禱興致勃勃地回到了帳篷中,腦子里面揮之不去的還是文小姐的最后一句話。這個女人太可惡了,總知道怎么挑動男人的心,剛好達到一個能讓對方心里沒抓沒撓的程度。
他坐在床上,周圍的獄友仍然在昏睡。
不然,現在就把包裹打開,清點一下里面的東西?
馬尚禱輕輕解開包裹。可那包裹卻沒這么小心翼翼,自己“砰”一聲爆開,散出大量煙氣!
那煙氣十分辛辣,嗆得馬尚禱連續打了許多個噴嚏,一種煩躁感油然升起!
噴嚏聲也喚醒了馬尚禱的獄友,他們一個一個煩躁地爬起來,揉著眼睛罵罵咧咧道:“哪個狗娘養的不好好睡覺,老子非得把他……”
這一醒不要緊,大家都看到了這樣的場景:沒有睡覺的馬尚禱懷中抱著一個打開的包裹,包裹中放著明晃晃的一把刀子!
他們馬上反應過來,咒罵著跳了起來:“馬尚禱,你特么的要殺人越獄!”
馬尚禱被人撞破,本來應該馬上轉身逃走。但此時,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熱血往腦子里沖,抄起刀子來罵道:“干林娘的,老子就是要逃走,也要先殺了你們這些瞧不起老子的忘八旦再走!”
就這樣,在皎潔的血色之下,咒罵、慘叫與血腥,勾勒出一副詭異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