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全俠派有人例行守夜,在各處巡查,防止再次出現殺手。
王大王坐在他宿舍的桌旁,借著燈火讀完了他最近正在追的那一本小說《建后宮從女裝潛入峨眉開始》,然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感嘆道:“多么充實的一天!我又學會了很多知(zi)識(侍)。”
然后他就吹滅了油燈,上床睡覺去了。
進行了辛苦學習的他已經累了。沒過多久,從他的床上就傳出來了均勻的鼻息聲。
月黑風高殺人夜。
房梁上突然出現一道影子。
影子從房上輕輕跳落,如同片葉落地,無聲無息。
這道黑影以絕佳的輕功繞開守衛,慢慢靠近府中主人臥室的位置,然后趁著四下無人,一閃身跳進了窗內。
王大王睡得很香,似乎還做了什么非常棒的美夢。他睡的太香了,就算外面打雷下雨,估計也無法驚醒他。
黑影來到了主人塌前,“嗆”的一聲,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抽了出來!
在那寶劍的寒芒之中,一張清冷絕艷的臉映射了出來。
南曉恬,為了了卻塵世孽緣,今天不惜讓寶劍飲血!
一個甜美但卻令人膽寒的聲音響起:“王大王,你受死吧!”
說罷,她一劍向著床上的人刺去!
那床上之人猛然跳起,以手指接住寶劍,一個后空翻和南曉恬拉開了距離。他點上了燈,但燈火映出的,是一張久經風霜、滿面褶痕、約莫五十多歲的老臉。
這很明顯不是王大王。
“可惡!”南曉恬暗暗道,“素聞王大王狡猾奸詐,沒想到居然睡覺也要用替身。難道我的刺殺也在你的計算之中么?”
老者雙手一抱拳問道:“這里面似乎有誤會……不知姑娘高姓大名,為了對老夫下此毒手?”
“少廢話!”南曉恬嬌嗔一聲,“快把那王大王交出來!”
“王大王小友?”老者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南曉恬甚是不滿:“你何故訕笑于我?”
“姑娘你可知道這是何處?”老者撫著胡子說。
“這里……這里不是久恩堂么?我打聽過了,那個王大王就在你們這里。”
“姑娘你搞清楚,此地乃是海寧付久恩堂,吾乃堂主宼占義。你說的那位王大王小友,早在一年前就前往濟寧府,自己建立門派去了。此時,他正在五百里開外。”
王大王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然后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什么!”南曉恬震驚道,“這個狡猾的狐貍!他為了逃脫我的刺殺,一年前就逃離了這里?”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宼占義也發現眼前這個姑娘腦回路不是很正常,但是又鑒于她武功似乎很高,所以只能耐心解釋,“雖然不知道姑娘你和王大王小兄弟到底有什么過節,但是他肯定不可能猜到你一年后會來刺殺他。”
南曉恬看宼占義似乎不是在唬人,就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好吧,我會去問問別人,看看你說的是真是假。”
宼占義眼睛望向窗外,將手中燈火虛掩兩下,然后對南曉恬說:“姑娘何故要殺王大王小兄弟?據我所知,王小兄弟不是一個喜歡到處結仇的人。”
他還小聲嘟囔了一句,“雖然也沒少結了仇。”
南曉恬抬起下巴說道:“我峨眉派南曉恬,本一心向武,并無二想,立志終身不嫁,只求窮極一生,只求能達到東海蓬萊劍仙的境界……”
然后她從鼻子里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沒想到那姓王的小子覬覦于我,竟然逼迫我家將我嫁給他。我聽聞此人行止不端、坑蒙拐騙,絕非正人君子。”
最后她正氣凌然道,“所以,今日就讓我替天行道,殺了這人間禍害,還世間一份清凈!”
說完,她就要拂衣而去。
“慢著!”宼占義突然喝道,然后一揮手。剛才看到他掩燈暗號的下人已經提著燈籠趕來,拿著哨棍,把主人臥房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老夫不知道姑娘口中之事是否屬實。但具老夫所知,大王小兄弟絕對不是一個會脅迫良家女子的人。”宼占義緩緩拉開的架勢,“實不相瞞,老夫的女兒就是被大王小兄弟救回了一條命。那王大王對老夫一家有再造之恩,我不能就這么放你去殺他。”
南曉恬霜面一凌,寶劍再次出鞘,“我不想濫殺無辜。”
“姑娘你以一面之詞、道聽途說定人生死,又何嘗不是濫殺無辜。”宼占義將內勁聚于拳上,內息化作屢屢白絲外放而出,做好了隨時搏生死的準備。
南曉恬看著宼占義拳頭上的白色氣勁,不禁啞然失笑:“凝氣煉體?班門弄斧!”
只見南曉恬輕輕揮動手中寶劍,動作輕盈婉轉,仿佛書生提筆寫字。但就這么廖廖幾筆,居然帶出無限神韻,催發劍氣破空,帶著一聲呼嘯向著宼占義飛來。
宼占義識得個中厲害,連忙閃避,卻仍然被飛來的劍氣擊中發帶,被打成了披頭散發的狼狽模樣。一縷白發從他眼前飄落,讓他明白眼前這個姑娘的武功,比他這個江湖前輩都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你是……林家的千金?”宼占義行走江湖多年,知道這一招凝氣為劍、罡風斷空乃是林家絕學。而林家作為中原第一的武林世家,根本不是久恩堂這種小門小派有資格惹的。
“堂主!”王彪看到南曉恬對宼占義出招,提著刀就想要上前。宼占義一把將王彪攔下,低聲說,“別去,我們久恩堂上下加起來也打不過她一個。”
“有眼色。”南曉恬寶劍歸鞘,走到窗邊輕輕一踏飛身遠去。夜色之中,她飄走的身影如同蕊宮仙子,清影弄人。
“可惡!”王彪收回手中的刀,一拳打在屋門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個……”
“江湖之上,以武為尊。”宼占義從地上撿起被打落地頭帶,默默地將頭發重新綁了起來,“有許多蓋世豪俠,比這姑娘還要孤僻乖張。但只要你功夫不如,那就只能聽打聽殺。”
“可是這個女子,要殺大王小兄弟!”王彪急切道。
“事有蹊蹺,我們不便參與其中。”宼占義皺了下眉頭。他畢竟是久恩堂的堂主,在江湖義氣之前,他還是要先估計久恩堂上下的生死。
他思慮了一下說,“那女子一廂情愿地說,是王大王逼迫他家要與她成親。且不說大王從來反對強迫女子,就算他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情,以他一個江湖小門派掌門的權勢,難道真的就能逼著中原第一武林世家林家,把千金嫁給他?荒謬!”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總不能什么都不做,任憑這女子戕害大王!”王彪追問。
“哎……”寇占義慨嘆著,“只能指望王大王小兄弟能夠一如既往、隨機應變、見風使舵、吉人天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