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說的也不是全對，林業總公司的反應也不遲鈍。
羅總經理聽到女兒羅菲菲說了關山苗圃這里的事情之后，立刻就有了反應，馬上召開破產清算小組緊急會議。
這次效率也很高，介紹了關山苗圃的情況之后，不到二十分，就由羅總親自帶隊，率領清算小組成員黃國安、張浩春和國資局的沈意林前往關山。
因為總公司的吉普車壞了，沒錢買零件修理，一行人只好坐火車來到關山。
盡管如此，幾個人還是挺興奮。
他們跑了兩個來月，也沒弄到手多少錢。那些木材建工廠，林場什么的雖然不少，但是經營狀況普遍不好。即使勉強支撐的，也拿不出來幾個錢。
資產雖然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賬面資產，現金流很差。
除了賣出去幾個小木材加工廠，就沒折騰出去什么東西，自然也沒收到什么錢。
至于關山苗圃，原本在總公司就沒有什么地位，幾乎忘了還有這么個地方。
就連破產清算，統計職工基本情況，安置職工去處發通知的時候，都把關山苗圃給忘了。
如果不是羅菲菲回去說。他們根本就想不起來還有李虎城這么一條大魚在這里。
出了關山火車站，羅總停住。
“黃總，你來過這里，咱們怎么走？”
羅總心里有些悲涼。
他在林業總公司二十多年，下屬單位也跑了不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到這樣一個山溝里，一個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的苗圃來。
諷刺的是，這個小小的苗圃，現在成了自己最大的希望。
“咱們先去服裝城工地，看看菲菲說的情況究竟怎么樣？”
“也好，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李虎城，究竟鼓搗出多大動靜來。”
張浩春打聽了一下，一行人就往西河套走去。
其實也不用打聽，只要仔細看看，就能看見西河套工地。
不到十分鐘，一行人出了街里，就來到西河套工地。
這里還沒有封閉，站在路邊，工地的情況就一覽無余。
“場面不小啊，各種機械車輛，還真有些家底兒。”
羅總不禁說道。
“我和張科長去年來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工地。那個時候他招商失敗，銀行堵著門兒跟他要錢。”
“菲菲不是說他舅舅回來了么，可能是他舅舅給拿的錢吧。”
羅總只能這樣推測。
他不愿意承認，自己屬下的一個不知名的職工，會有這種本事。
如果李虎城真的是憑著自己的力量做成這樣的大事兒，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一個被發配的小人物，比總公司幾千人都有本事。
這個殘酷的事實，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總公司固然有不足的地方，但是經濟大環境不好，歷史欠債多，也不能怪總公司經營管理的不好。
林衛國開著尼桑車過來，在一行人身邊停住下車。
“看幾位的樣子好像是領導，是來視察的么？是什么地方的領導？”
羅總有些尷尬。、
我們現在是不是領導？似乎是啊。領導的架子有，可就是沒有領導的里子。
什么視察，我們是來賣家底兒的。
“哦，我們是綠江林業總公司的，這位是羅總，這位是黃副總。關山苗圃是我們的下屬企業，今天來檢查工作的。”
張浩春及時解釋道。
“哦，原來是李董的上級公司啊。我也是綠江人，原來是寶元區建筑公司的，退休之后來到這里，現在是古城三建的經理。”
聽說是綠江老鄉，就親近起來。彼此寒暄幾句，就說起了工地上的事情。
跟林衛國談這個話題，就是找對人了。于是就滔滔不絕介紹起了服裝廠和特產城的事情。
“林業總公司出人才啊，小小的關山苗圃，就出了一個李虎城，一個大明星程化蝶。了不起，各位領導有方啊。”
“程化蝶也是關山苗圃的職工？”
黃國安情不自禁道。
“是啊，跟李虎城一樣，都是苗圃的。怎么，你們不知道？”
“知道，知道，大明星么，怎么會不知道呢。林經理，李虎城在家么？”
“不在家，昨天飛去港島，跟外商談判服裝廠設備的事情。現在這里于總負責。有什么事情，你們找于總就行。”
林衛國看看周圍。
“你們沒帶車來？”
“哦，沒帶，輕車簡從。這里路況不好，就坐火車來的。反正離車站也不遠，走幾步，就當是鍛煉身體。”
黃國安恨不得罵林衛國幾句。
你個鱉犢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也想帶車來，可是買零件兒的錢都沒有，你給買零件兒啊。
去年不就是帶車來的么？老子當年也是有車的。
“苗圃在特產城那邊，于總在那里辦公，我正好要過去，如果你們愿意，帶你們過去。”
“那就麻煩你。”
“沒事兒，一家人嘛。”
林衛國從車里拿出對講機，交代幾句，就開車把一行人拉到特產城。
幾個人一下車，羅菲菲就從屋里出來。
“爸，你們怎么來了？是來看我的么？”
見到女兒穿著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樣子，想起是人家給的錢買的衣服，羅總不禁有些心痛。
“不是來看你的，李虎城在么？”
“李董不在，昨天去港島了。這里于總負責，有什么事情找于總吧，跟我來。”
一行人進了于丹寧辦公室，一見屋里的擺設和氣派，心里就矮了三分。
盡管已經知道于丹寧只有二十四歲，但是真的見面，還是感到有些吃驚。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優秀么？
“于總，我來介紹一下。”
羅菲菲介紹完畢，就開始沏茶。
很快，劉寧也進來，于丹寧介紹了一番，劉寧坐下。
“歡迎各位總公司的領導前來視察，虎城不在，如果有什么指示，可以跟我說。虎城不在家，這里的事情我可以做主。”
“哦，于總，既然你可以做主，就先匯報一下苗圃的工作情況吧。”
羅總不好意思開口，就由黃國安沖鋒陷陣。
說著，幾個人就從包里拿出筆和筆記本，準備開始記錄。
這是他們的習慣，每到下屬單位必走的程序。
聽匯報，看現場，總結經驗，查找不足，最后作指示。然后吃飯，有車的時候，后備箱里塞滿當地的土特產。
沒有土特產，幾條好煙，幾瓶好酒也是保留節目。
至于記錄什么，記錄多少，那無關緊要，重在程序。
樣子總是要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