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彌昆這道唐突的問題,丁摩洛與賽因賽艾都沒有作聲,唯有芬忒語氣疑惑地回應道:
“難道不是出于您的個人興趣嗎?‘您覺得小丑很符合劇院隨心所欲的自由風格’。我記得您當初成立劇院的時候是這么說過的。”
彌昆輕輕搖頭。
“不,那些也都是謊話,因為我本人可從來沒有打扮成小丑的想法呢。實際上,我覺得這種形象特別蠢,尤其還是用來當做一個大型組織的集體制服,簡直是蠢到沒邊了。”
此話一出,殿堂內的空氣驟然凝結。
杰提斯科基當即伸手捂住嘴巴掩蓋自己的笑意,芬忒的面容布滿了詫異,賽因賽艾保持著沉默不語,而丁摩洛的額頭則是當即暴起了幾根青筋。
然后彌昆伸手點了點自己臉上的黃銅面具,接著又向丁摩洛三人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們再猜猜看,我為什么要一直戴著它?”
這一回,丁摩洛、芬忒、賽因賽艾都沒有說話,僅是抬頭緊緊注視著王座之上的彌昆。
面對如此情況,杰提斯科基干脆直接替他們三人接下了這道話茬。
“難道不是因為你臉上有傷,又或者直接毀容了,所以才需要用面具來遮掩的嗎?院長先生?”
彌昆淡定地給出了否定回答。
“不。”
然后,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他竟然直接伸手摘下那副佩戴多年的黃銅面具,就這么將自己的真實面容暴露在了屠夫與小丑的眼前。
白色的長發向后梳理得整整齊齊,滄桑卻又有神的細長雙目閃爍著深沉的精光,臉頰雖然布滿皺紋但是膚色透白不存在什么老人斑,一副弧度恰當的鷹鉤鼻端端正正嵌在面部中央,而位于其下方的則是一張微微揚起的灰白嘴唇。
別說是毀容了,這張蒼老的面龐,甚至就連一絲傷疤都不存在,反倒是布滿了早年的英俊風采。
目睹這番情景,杰提斯科基驚喜地吹了一下口哨,而丁摩洛、芬忒、賽因賽艾三人則是再一次被深深震撼到了,只因為院長的這副長相與他們多年以來的想象實在是大相庭徑。
緊接著,彌昆便是突然發笑起來。
“哈哈哈......”
他的笑聲并不大,但是卻顯得渾厚有力,瞬間就傳遍了整座殿堂,狠狠刺激了小丑們的心扉。
“丁摩洛、芬忒、賽因賽艾......”
迎接著所有人的視線,彌昆笑意盎然地繼續說道。
“我過去之所以一直佩戴著這副面具......”
“只不過是為了避免像現在這樣失態,不想讓你們發覺我的真實表情啊。”
“你們幾個知道嗎,每當過去我召集你們和其他人開會的時候,又或者目送你們執行任務啟程趕往遠方的時候......”
“看著你們各個身穿這些傻里傻氣的滑稽服裝,然而卻又一本正經地和我進行討論,聽從我的命令,就好像身上背負著什么重大使命的樣子,事實上我很多次都快忍不住想要大聲笑出來了......”
“如今你們三人所表現出來的震驚神情也依然讓我感到好笑,因為這一切看起來實在是太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說到這里,彌昆隨即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癲狂。
丁摩洛三人的面容隨之當場迎來了石化。
多年以來,歡愉劇院的老大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是一位深不可測,沉穩厚重的長者。
“盡管身邊的同伙大多都是一些不可理喻、喪心病狂的爛人,但是只要一直跟隨在這個可靠而強大的領袖身邊,那么自己的人生就會一直充滿著目標與刺激,永遠都不會無趣無聊下去。”
直到現在的這一刻到來以前,丁摩洛三人的內心皆是這么想的。
然而,如今他們這道美好的內心想象,卻是被彌昆本人突如其來的一番自白給砰然擊碎了。
坐在王座之上的那道人影,就這么在丁摩洛三人的面前,搖身變成了一個自始至終都在把自己當猴耍的惡劣壞老頭!
于是芬忒與賽因賽艾一時間錯愕呆滯得不能言語。
而丁摩洛則是死死盯著彌昆,眼角抽搐、青筋畢顯、牙唇打顫,整個人似乎還未能夠徹底消化這番事實。
“你......你到底在說什么......”
但是彌昆沒有理會他的茫然,依然還在久久地放聲大笑。
沒過多久,杰提斯科基也咧起了嘴角,索性也參與到其中。
就這樣,兩位神物持有者一塊對小丑們發起了神經病一般的肆意嘲笑。
“哈哈哈哈哈 “院長,我們這些年明明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劇院之前那次災難過后,你時隔多年把我們這些殘存成員重新召集起來,我們那時候也都不遠千里,毫不猶豫地重新回到了你的身邊!而這幾年大家也都一直任勞任怨,一直在遵循著你的命令去尋找深淵的領地啊!”
“我們為你做出的貢獻難道還不夠多么?難道就非得被你現在這樣突然叫過來,然后莫名其妙地當場挨你這么一頓嘲諷和奚落嗎!你到底是哪里吃錯藥了啊啊啊 丁摩洛充滿了暴怒與力量的呵斥聲沖出高塔,旋即一舉響徹了整座灰骨城堡,令得分別部署在城堡周圍廣場之間的四道小丑集團紛紛嚇了一大跳。
“呵呵呵......”
面對部下難以抑制的沖天怒氣,彌昆不慌不忙地緩緩收斂笑意,以食指撐著自己布滿皺紋的臉頰,隨后朝部下做出了這么一道回應:
“不,丁摩洛,雖然我一直把你們當成笑話是真的,不過,內心十分感謝你們也同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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