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塵走到蜂巢酒吧的大門前,隔著窗沿撇了撇里面的無數人影,并沒有第一時間看見韋蒙,于是便直接推開酒吧的大門,快步走了進去。
而也就在少年踏入酒吧的同時,一位面目通紅,渾身散發著酒臭味的中年男子,恰好也正踏著搖晃的步伐走出,隨即與耶塵碰肩相撞,險些翻倒在了地上。
他伸手抓住欄桿,勉強保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表情立刻變得震怒起來,舉起手里喝剩一半的酒瓶便是空揮了幾下,向耶塵嘶聲吼道:“混賬,你走路不看路嗎,想死是吧!?”
面對眼前這位平凡醉漢的兇狠威嚇,耶塵不為所動,僅是以隨和的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抱歉。”
不過,醉漢卻是不打算息事寧人,反過來嚷嚷著耶塵弄臟了自己的衣服,不賠錢,不給走!
耶塵不語,內心開始思考是否要將這個家伙直接扔到大街上。
只是,就在他腦海中浮現出此般念頭過后,那醉漢的視線突然注意到耶塵身穿的乃是獵人學院學生制服,原本囂張的神情也隨之轉變得惶恐起來。
“哎,原來你是獵人學院的學生啊?那就當我沒說話吧,告辭!”
話落,這名醉漢即是拎著酒瓶沖出酒吧,在耶塵的視野中一溜煙地消失不見,顯然是不敢招惹獵人學院的學生。
耶塵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心想這學生制服在獵人鎮平凡居民中的威懾力倒是異常響亮,而后繼續將注意力轉移到正事上。
不知是否因為今夜乃是周五,蜂巢酒吧之內已然呈現出人滿為患的趨勢,無數人影圍聚在各自的酒桌前,談天說地,舉杯狂歡,令酒吧的木質地板雜亂不堪,充滿了酒水、食物、錢幣等各類事物的身影。
耶塵視線在人群中回轉,隨即發現這里大部分酒客的手背上皆是印有貴束紋身,由此看來,這座蜂巢酒吧似乎挺受奧靈獵人的歡迎。
少年繼續走向酒吧深處,沒過多久,即是在最里面角落的某張小桌前,望見了舍友的身影。
只見此刻的韋蒙,腦袋趴在桌面上,手里拎著一大杯啤酒,以無神的雙目呆視身前的墻壁,整個人當真變成了失魂落魄的模樣。
耶塵快步坐到了他的對側,見韋蒙一副醉相,竟然連自己的靠近都沒有察覺到,當即不禁因為困惑而皺了皺眉頭。
哪怕失戀,也不至于傷心成這樣吧,最基本的警惕心都喪失了……
他搖頭思索道,隨即伸手拍了拍韋蒙的肩膀。
韋蒙懵逼地看了耶塵一眼,接著有氣無力地驚嘆道:“耶塵?你怎么來了?”
耶塵沒有理會韋蒙的驚訝,平靜地反問道:“你怎么這副丑樣,發生什么了,希雅一天沒理你么?”
韋蒙嗓音沙啞地苦笑了一陣,而后給出了答案。
“不,這倒沒有。希雅今天和我說了不少話,比過去一學期加起來都要多呢……她已經在幾個小時前先返回學院了。”
耶塵聽罷,臉色變得更加不解了。
“那你是因為什么才變成了這副樣子?”
韋蒙將腦袋貼在桌面上一陣翻轉挪移,似是極其不愿回憶起剛才發生的經過,糾結了好大一會,這才語調悲傷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其實,我今早在宿舍里收到了來自家里的一封信,出于時間緊張,我就暫時塞到了背包里。”
“待到剛才與希雅分別后,我這才將它打開,看了一遍里面的內容……”
韋蒙說到這,忽然抬起通紅的面龐,以憔悴的眼神與耶塵對視著。
“耶塵,你知道我為什么想要成為奧靈獵人嗎?”
聽到話題突然轉變到了唐突的方向,耶塵纏磨地搖了搖頭,而韋蒙則是徐徐地開始了解釋。
“對于像你這類來自于迷宮的人來說,成為奧靈獵人的原因,應該只是想在圣光凈土內找個容身之處吧……然而,對于像我們這些圣光凈土的原住民來說,成為奧靈獵人的動機可就豐富多了。”
“雖然在圣光凈土里覺醒了奧靈之力,就只有前往獵人之巔這一條路可以走,但是沒有人會對奧靈獵人這個頭銜產生反感。有的人看中了名望與地位,渴望讓自己的身份變得更加顯赫,所以想要成為奧靈獵人;有的人在覺醒了噩夢能力之后,渴望變得更加強大,所以想要成為奧靈獵人;有的人對迷宮具備著強烈的興趣,想要好好探索冒險一番,所以想要成為奧靈獵人;還有的人……則因為家人或者摯友被迷宮躥出來的怪物所殺,渴望復仇,所以想要成為奧靈獵人……”
“總而言之,理由各種各樣,因人而異。”
韋蒙說到此處,端起酒杯,又飲了一大口啤酒。
而耶塵卻是一言不發,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復雜的光彩,因為對方舉的眾多例子中的第四種,指的就是耶塵自己的動機啊……
韋蒙沒有注意到耶塵的異樣,伸手擦拭了一下從嘴角流下來的酒水,繼續開口講述。
“其中,渴望名利與地位的第一種人,在獵人團當中是最普遍的,因為奧靈獵人在圣光凈土中的地位之尊貴程度,堪稱頂級。”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哪怕我們僅是一些穿著獵人學院制服的小屁孩,大多數普通人對我們的態度就已是敬而遠之。獵人鎮的情況都尚且如此,在圣光凈土的其它城邦當中就更不用說了。”
“除了圣光騎士教以外,沒有人敢輕易招惹我們,因此這也是吸引令大部分人對獵人身份趨之若鶩的原因。”
“至于我……大概也算在這些人的行列當中吧……”
“只不過,我其實對名利啊,地位啊什么的,其實不怎么重視……我真正想要成為奧靈獵人的動機,說白了,就只是為了這么一個字……”
“錢。”
韋蒙說到這,低頭望向桌面,眼神迷離了一會,忽然又向耶塵提起了另一件事。
“耶塵,還記得你幾個月前問過我,為什么要這么執著于賺錢嗎?”
耶塵聞言,沉默地點了點頭。
“呵呵,正好,現在一口氣全部給你解釋個清楚吧……”
韋蒙苦笑著呢喃道,隨后又端起啤酒杯,將其痛飲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