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討論我嗎？”
歐可見耶塵雖然注視著自己但是卻默不作聲，于是轉頭向對側座位的韋蒙輕聲發問道。
“呃……對！因為耶塵剛來嘛，所以我正在向他依次介紹咱們班前幾名尖子生呢！”
見入學以來歐可第一次向自己開口說話，韋蒙呆愣了一會，隨即有些惶恐地撓頭解釋道。
歐可輕點腦袋，又將視線移回到耶塵的面龐上，笑瞇瞇地回應：“原來是這樣，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話，我可以親口告訴你哦”
不過耶塵卻是毫不領情地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聽韋蒙的說法就已足夠。”
剛才歐可無聲無息坐在自己身邊的行為，已然讓耶塵骨子里的警惕心徹底爆發，這若是在外面被敵人如此靠近，現在他的下場，就算不死也得落個半殘。
因此，直覺告訴耶塵：面前這個女孩很危險，最好不要和她扯上任何關系。
“是么，不過我卻想了解一下你呢，怎么樣，耶塵，介意和我聊一下天嘛？”
歐可微笑地說完，隨即將桌前的溫茶捧在手里，細細抿了一口。
但是耶塵卻直接無視了她，捏起餐具又往自己嘴里送了幾口飯，儼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韋蒙呆滯地觀望著眼前一幕，腦中思緒百感萬千。
我的天啊，歐可原來是這樣的性格？不僅這么會說話，甚至還在……主動撩耶塵？驚了，我原先還以為她是那種天然呆萌系女生呢！
他的視線在歐可的笑臉上停留了一會，又錯愕地轉移到耶塵那冷漠的橫眉。
這家伙，學院第一天才兼美少女主動找自己搭話，結果卻擺出這種嫌棄的反應是怎么回事？難道這是最新的反撩套路？還是說……耶塵這個人，真的對男女之情沒有任何興趣？他還是人嗎！
而就在韋蒙注視著桌前二人，大腦瘋狂胡思亂想之際，面對耶塵的冷漠以對，歐可的臉色不僅沒有表現出任何窘迫，其視線反而轉移到耶塵把持餐具的雙手，旋即說出了令后者意想不到的言論。
“你右手善用手槍，左手善用匕首或刀劍，我說的對嗎？”
這一刻，耶塵的餐具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繼續保持了一秒鐘的沉默，慢慢將餐具放下，隨后緩緩轉頭與歐可重新對視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歐可聽罷，面目開心地將雙手合攏起來。
“看來猜對了呢！我看你右手掌心與虎口內側長了一層薄繭，常年握槍的手往往都會是這個樣子。然后你左手掌心、虎口外側、以及食指與大拇指側邊則長了一層厚繭，看上去很像是常年握住刀劍，手指緊貼刀鐔或劍鐔所磨出的痕跡……”
說到這，她指尖點了點嘴唇，又出聲補充道。
“另外，你右手的大拇指原本比左手的大拇指要明顯厚一些呢，感覺就像是經常撥動某物再開槍留下的痕跡，我猜，這個東西是擊錘，而你右手善用的是左輪一類的武器，對么？”
當歐可一臉輕松地推斷出這些事實后，耶塵內心的警惕等級瞬間更上一層樓。
冥冥之中，耶塵似乎從歐可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奇異的氣場。
那是一種仿若能夠輕易看穿一個人身份與秘密的氣場，一種會令他在生理上感到抗拒的氣場。
“你很聰明，但是不好意思，我要用餐了，請你別再打擾我。”
耶塵微微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沖歐可贊賞了一句，隨即開門見山地發出了警告，希望對方能心領神會，知趣地從自己身邊離開。
可是，歐可不僅沒有如耶塵的意，反過來將柔軟的身子主動貼向他，睜著自己那對火紅色的雙瞳，繼續追問道：“有一件事我十分在意，你告訴我，我就不會再打擾你。”
耶塵眉頭微微一皺，臉色隱約有些不耐煩地看了歐可一眼，語氣冷漠地反問道：“你說吧。”
下一刻，歐可的笑容突然有所收斂，語氣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想知道，你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殺死那幾名騎士的？”
耶塵聽罷，帶著假笑搖了搖頭。
“我之前在教室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說了，我沒那么大的能耐，是某些奧靈獵人前輩出手幫忙，我才僥幸活過那一截的。”
然而，歐可卻是意味深長地將唇角上揚。
“我知道，那名正選圣光騎士不是你殺的，但我也知道，其余的兩男兩女四名準騎士，卻是全部栽倒在了你的手里……你能告訴我，你殺死他們的時候，內心有什么想法嗎？”
耶塵的假笑凝固片刻，終是消失不見。
按照今早包圍他的人群說法與討論，自獵人鎮傳入獵人學院的謠言，應當已是被夸大了無數倍，稱耶塵獨自一人擊殺了五名正選圣光騎士，所以按理說，身處在封閉學園內的歐可，不應該對事實了解到如此詳細的程度……
不過，盡管不知道歐可的情報來源途徑，但既然她已經對事實明白到這等地步，耶塵也再懶得隱瞞下去了。
“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哪會有什么想法。”
耶塵臉色冷漠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令對側韋蒙的身軀不禁為之一顫。
這一刻，韋蒙僅是憑借耶塵那平淡冰冷的語氣，就隱約察覺到了一件事實。
包括他在內的絕大部分獵人學生，與耶塵之間都隔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那種差距，就好像前者是從小在溫室里長大的綿羊，而后者卻是在修羅場常年摸爬滾打的孤狼一樣，兩邊呈現著天壤之別……
不過，韋蒙動搖了，歐可卻沒有動搖。
少女僅是繼續睜著她那對火紅色的眼瞳，向少年那湛藍色的眼眸對視著。
然后，歐可又是這般發問道。
“你迄今為止，已經殺了多少人？”
耶塵嘆了一口氣，語氣逐漸煩躁了起來。
“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我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就不會再打擾我么？”
“可你的回答也太敷衍了，所以再給我一個機會嘛，接下來你只要回答對或錯，就行了……”
歐可白皙的面龐又浮現出一抹微笑，目光緊盯著耶塵的側臉，打量一陣后，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讓我猜一猜，你殺人的總數，至少有三十……”
少女話說到后半段，突然改口糾正。
“不，至少有三十五個以上……”
下一秒，耶塵貼在餐刀尖端的指尖，不自覺地按了下去。
然后，一絲鮮血即是自少年的皮膚內習慣性地流出，微微散發出血之奧靈術的寒氣。
歐可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殺意，卻依舊笑臉盈盈地撐著臉頰，輕聲追問起來。
“請問……我猜得對不對？”
與此同時，她那藏于背后的粉白馬尾，也在這一刻漂浮在了空中，其濃密的發絲竟然也卷起了一把餐刀，閃爍著獨屬于奧靈之力的兇狠色澤，與耶塵爭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