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剛按邱思遠的吩咐,給韓鳳英安排了一間單獨的房間。
而韓鳳英呢?前面提到過,她是唐朝江南道婺州武成縣懷南鄉村的一個年青少婦。她是一個住在木板草的房子里生活著的,在山區耕種過的人,突然掉進一個離自己原前的住地七十五億公里遠的柯伊伯帶里的一座柯伊伯舊人類居住的太空城里,有何感覺?
但是,諸位讀者可別忘了,她只是一個模樣與思維相同的人類的模型,她們的共同點則并不限于她們的地點,環境與生活方式。她們只是柯伊伯人歸類的,從大量上一輪地球文明(也叫史前文明)與這一輪球文明(應叫史中文明)的人類生物信息的基礎上分門別類的歸檔的一種模樣與性格及思維相同的人類模型。
這樣,某一死者的生物特征、心理特征只要落入這一模型的范圍中,柯伊伯生物信息中心即一按鍵就能生成一個與死者基本相同的人來。死者的生物信息,只是一種對號入座的標本。
這么說,這個韓鳳英應說不是那個韓鳳英,只是其模樣,組織、思維完全相同的人而已。話可說回來。即然是完全相同的人,還能分得了這個韓鳳英與那個韓鳳英么?如肉軀是,大腦是b,那么,這個死了的韓鳳英真身的肉軀是,大腦是b;那個柯伊伯人復制出來的韓鳳英的肉驅是,大腦是b,那么,就算這兩個不是同一人,我們能說這≠那么?顯然說不通。
唉,我們什么忘了呢?韓鳳英不是魏康順的愛妻么?一個唐代的山村里的不識字的漢子,還會想這么復雜的形式邏輯研究的話題么?
反正只要魏康順喜歡,韓鳳英認可就行了。
我們也不要用凡人的思維想象韓鳳英突然發現這么一個現代化程度極高的柯伊伯太空城后大驚小怪。不是嘛。一個山村里種地的農家女,哪里見過如此豪華的建筑呢。見了后應非常驚喜或恐懼吧?
先別想這些啦。因為,韓鳳英是一個同一類人的模型的復制品。這一類人,可以是唐朝的鄉村務農的少婦,也可能是上一輪地球文明時期在某一機關的豪華辦公樓里上班的白領。所以,她們的共同的思維特征,也不會面對這種豪華的太空城內設施感到異樣。不過,她們的共同點,就是見到柯伊伯新人類,都有本能的恐懼感。因為,即使是她們的思維的共性,也因未見過這種面目可憎的柯伊伯人而感到恐懼是很自然的。
所以,這個被柯伊伯人復制復活的韓鳳英,如說是那個被呂大柱殺死了的韓鳳英,似乎也不對。因為完全是兩碼事么?
物是人非是一組漢語成語。我們從這個成語中,能不能尋找上面的這個韓鳳英所面對的是非概念呢?
韓鳳英的是非,我們不再爭論下去了。因為,自從她被柯伊伯人喚醒后,魏康順就急著要見自己的愛妻,急著與愛妻再敘舊情,共享重逢。可他那里知道,自己的“愛妻”卻是似曾相識的“復制品”。
他對邱思遠一直不讓他與韓鳳英相見感到迷惑不解,甚至懷疑邱思遠所說的幫他把他的妻子復活過來只是一種安慰他的話。根本做不到。讓死人復活,誰見過?
邱思遠避而不談,倒也增加了魏康順的好奇心,他通過悄悄跟蹤,無意間發現孫小剛常帶著食物進一間房子里。這樣,有一天他趁孫小剛不注意的當兒悄悄跟在其后邊,等他開門時節突然跑上前,搶在孫小剛前擠.進了那間房子。
“鳳英,”剛沖進房子內的魏康順立即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況驚呆了,他不顧一切地跑上前,緊緊地抱住自己的“愛妻”慟哭:“你為什么突然走了呀。”
“你,你是誰?”韓鳳英用力掙脫,可魏康順抱的很緊,無論什么也掙脫不了。
“他是誰?”韓鳳英驚恐的看著魏康順,最后不得不向孫小剛求助:“你快把他拉開。”
孫小剛卻原地站著不動,他雖然對魏康順的突如其來的舉止吃了一驚。一時回不過神來。
但當他看到魏康順的這一舉動后,卻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對夫婦,雖然知情,但卻并未聽韓鳳英的話,而是流著眼淚站在原地未動。
“把他給我拉開。”韓鳳英怒了,她舉起拳頭狠狠地錘打魏康順的頭,還狠狠地抓了幾下魏康順的臉,魏康順的臉上立即出現四條滲血的抓痕。
“你,你”也許是因臉皮被抓傷而感到疼痛,魏康順突然醒悟過來,他疑惑地望著眼前的發狂了似的少婦,不知是什么回事。回頭看著孫小剛:“她什么了?”
孫小剛沒說話,只是淚流滿面。
孫小剛為什么要哭?是為魏康順的舉動感動了么?不,他是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七億年那場末日災難中失去的女友。
七億年前的一天,他在自己的辦公大樓里,正在組織群眾撤離地球,忙著進.入太空,可他的心愛的人,卻因鏈動車出事而永遠地留在了那個讓他夢魂縈繞的時光,也就是上一輪地球文明的晚期,末日之災的前夕。
可誰料到,他的這一舉動,讓魏康順頓生疑慮。男人所有的爭風吃醋的劣性頃刻間爆發。
“你,你。”魏康順憤怒地沖上去,不問青紅皂白就給孫小剛一記耳光:“好啊,你們竟敢復制我的老婆來玩。邱思遠,我把你當恩人,當老哥看,你竟干出如此卑鄙的事。我與你不共戴天!”
“我,我。”孫小剛吃驚地看著暴怒的魏康順,蒙了。他所生活的那個時代,雖然還留著有性生殖的,男女間談戀說愛的痕跡,但已沒了婚戀娶嫁,爭風吃醋現現也已絕跡。他當然搞不清以前一直認為老實巴腳的魏康順,竟對自己如此狠。
“你嚎什么?”正在這時崔劍鋒與邱思遠聞訊趕來,崔劍鋒見魏康順如此無禮,竟敢扇孫小剛的臉,氣得上前給魏康順幾記耳光。
“不要打他。”孫小剛怔住了,忙向前止住還要打魏康順的崔劍鋒說:“這應是一場誤會。”
“誤會?就算誤會,也不能他這樣。”
“沒誤會。”魏康順怒氣未消,指著崔劍鋒罵道:“你還幫些豬狗不如的人說話。”他還轉身指著正在勸架的邱思遠罵開了:“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你一邊說幫我把我妻復活。暗地里卻干這樣見不得人的事。”
“你別激動,”邱思遠笑著向魏康順擺擺手,轉身對崔劍鋒說:“這類事,我們難理解,也難向他說清楚,還是你跟他與他的愛人說明一下吧。”說罷,他也就帶著孫小剛回去了。
崔劍鋒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仍在氣得直喘氣的魏康順,指指一旁的椅子,叫他坐下。
“我不明白這是什么回事。”一直驚恐地站在一邊看著這幾個男人打架的韓鳳英這才回過神來,不解地問。
“你也坐吧。”崔劍鋒指了一指另一把椅子說。
“到底是什么回事?”韓鳳英沒坐,只是看看魏康順,又看看崔劍鋒問。
“好吧。”崔劍鋒指著仍因過分激動而喘著粗氣的魏康順說:“他是你的丈夫。”
“什么?”韓鳳英吃驚地看著魏康順:“我不認識他。”
“你聽我說。”崔劍鋒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你多年前被一個叫呂大柱的小伙殺了,后來剛才的那個邱公幫助你丈夫請柯伊伯人用他們的復活技術用你的遺體的生物信息讓你復活了。但復活后你忘記了以前的事,當然認不出你丈夫。”
“孫小剛是按邱公的吩咐,給你愛人送飯來的。沒別的意思。人家是從沒有男女之分的世界里過來的人,根本沒有我們的大唐人這樣的爭風吃醋的事。”
“是嗎?”魏康順突然明白了,他不顧一切地沖出房子,跑到邱思遠他們住的地方,一見邱思遠就跪倒在地,狠狠的扇了一下自已的耳光,帶著哭腔:“大哥,怒弟.弟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好了。”邱思遠笑了:“你們大唐人,真讓我難以理解。經崔公解釋,才明白,男子漢的爭風吃醋,也是一種深愛的體現。你好好愛你的妻子,重回你那美滿的過去吧。”
“可她不認識我呀。”魏康順痛苦地說。
“孫小剛,”邱思遠問:“韓鳳英什么沒來呢?”
“哦。”孫小剛拍了一下魏康順的肩,笑著說:“我去把她叫來,大哥別擔心,她只是失憶了,慢慢會好起來。”
“不用找。”就在這時韓鳳英突然走進來,看了一眼魏康順,說:“就算你真的是我丈夫,但我現在不想和你一起過,因為我并不喜歡你。”
“大嫂,”孫小剛忙向韓鳳英擺擺手,同情地看了一眼魏康順:“你何必這樣呢。大哥對你這么好,還是好好過吧。”
“不,我真的不喜歡他。”韓鳳英瞟了一眼魏康順,轉身就走。</